待收了針,餵小依兒喝了藥,此時的天已經大亮。可屋外的雪依舊未停,還在下,書房前的院子裡已經積了厚厚的雪。
「爺,可用早膳了。」這時張伯從廊口走來,對著屋內道。
元城的張府,張之柔和張之禮正焦急地站在廳門前焦急徘徊,時不時地伸頭張望。等看見前院出現人影,張之柔連忙問道:「小多,外面怎麼樣,能出行嗎?」
「二小姐,不行啊,外面的雪太深了,馬車根本無法出行,人也走不動道,整個元城靜悄悄的,一個趕集的都沒有了。」
今年的元城雪下得太大了,才不過一夜的時間,這外面就被冰雪覆蓋得寸步難行。深處更是能沒入膝蓋!她本想早些去看小依兒,可這狀況,怕是去不了了。
「那怎麼辦?禾姐姐他們可沒多少吃食啊!這雪還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再被困幾天,他們豈不是要被餓死?」
張之禮急得火燒眉毛,來回亂竄,也不知是不是情緒波動太大,他的臉上都升起了幾分紅潮。
小多見狀連忙按住了他,「哎喲我的小公子,您可別著急了,小心著身子啊!一會發病可不得了!」
「哥哥呢?他有沒有法子?昨日他不是說要與我們一起去看禾姐姐的嗎?」張之柔又問。
「大少爺一早就不見人了,應該是去了軍營里。」
張之柔有些喪氣,本想指望他呢,結果,他也沒了人影。
「二小姐,要不,我帶些東西去東郊吧,不能趕車,我便徒步。」小多道。
張之柔有些不放心,這麼大的雪,萬一迷路了,或者出點什麼意外,那小多可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似是看出她的擔憂,小多笑著拍了拍胸脯,「小姐放心,您忘了,我認路可是頂尖兒的准呢!」
張之禮本來也想去但被張之柔和小多兩人嚴詞拒絕了!他那小身子骨,真出去了,怕是真要回不來了!
將軍府外,一整條大街上是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幾間食肆茶樓開了門。但攬到生意的更是可憐得緊。這麼大的雪天,幾乎人人都在家暖被窩,誰沒事跑外面來找凍?
客來茶館的老闆抱著雙手縮在櫃檯後面,目光盯著一早便闖入門中兩個男子,滿臉不爽。這倆人,來了就點一壺茶,坐了快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走!要不是他們,這會,他早就去後院炕上暖被窩了!
忽然,那倆人站了起來。掌柜的立馬來了精神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喲,二位客官這是要走了?路上大雪,可慢些啊!」
其中一男子看了一眼掌柜的,隨手扔下了幾文錢便和同伴離開了。
掌柜的笑嘻嘻地收起銅錢,然後迅速便將鋪門關上了,動作之流利,手腳之利落,叫出門的兩人心中一陣複雜。
他們,這是被人嫌棄了嗎?
長長的大街上只有零星三條人影,百米開外一條,百米後兩條。三人踩在這大雪中一腳踏出一個深坑,幾乎將三人的膝蓋全部淹沒。
「頭兒,你也太神了!」沈三走在秦易安的身旁,看著前方從將軍府出來的人,忍不住誇讚,「您怎麼知道張家今天一定有人會出門的?」
秦易安眸色微閃,「我也是在賭。昨晚張小姐的態度讓我覺得,她是知道那個女人在哪的。她這麼有意隱瞞,反倒令我生疑。」
「難道,昨天在壽仁堂出現的女人,真是西郊滅門案的兇手?」
「她的身形打扮,與西郊兇案地周邊百姓提供的證詞有些相像,加上她刻意迴避官府的人,想來,大差不差。」秦易安道。
沈三點頭,昨日她也見了那個女人,只是,沒注意她身上的穿著。難怪人家秦易安是捕頭,自己是個捕快!果然,還是有區別的!
「如果真是,那咱們這次可立大功了!」沈三臉上洋溢著興奮,「我昨日還聽長史說,西郊那處莊子是京城某個大官家的,此時,案件書信應該已經到了京都,說不定擇日就會派人下來嚴查此事。真要如此,咱們破了這個案子,是不是有機會被調到京都當差啊?」
京都可是個好地方,再小的職位,油水應該都比元城這地方強的。
秦易安斜了一眼他,「人還沒確認呢,就想著升官發財!」
沈三憨笑,搓了搓幾乎要被凍僵的臉,「嘿嘿,這不是想想嘛。」
走在前方的小多拎著食盒,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這雪太大了,風也呼呼地吹,還好戴了護耳的帽子,不然,這耳朵都能凍掉了!
東郊。
不得不說,百里墨卿這裡的廚娘還真是手巧。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做出這麼漂亮精緻的小襖裙,還有一條厚厚的褲子,裡面塞滿了棉花。
「還看?!還不快給小依兒換上?」南起見她拿著小襖裙半天不回神,又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知為何,他對舒禾,總有些莫名的不喜歡。或許是她那取人頭顱卻面色不改的膽量,又或許是她明明那麼好的身手卻讓小依兒遭如此大罪的不稱職。反正總不可能是先前被她嚇得背脊發涼那件事,那肯定是個錯覺!
舒禾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默默道:「南起,你最好祈禱以後別栽我手裡,不然,看我怎麼拾掇你!!」
眼見著舒禾給小依兒穿好了衣裳,他才昂了昂頭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要不是他家爺問的,他才不會主動跟她說話!這個心狠手辣的「雪羅剎」!!
雪羅剎是南起偷偷給她起的外號,實在是雪夜砍頭那一幕太令他刻骨銘心了,以至於不管多少年後,他對舒禾總有種恐懼心理在作祟。
舒禾動作微微一頓,眼瞼微垂,「你就叫我禾娘子吧。」
南起又問,「你家夫君呢?為何只有你們孤兒寡母地流落在外?」
舒禾將小依兒換好衣服之後又細細地擦了擦臉,等事情做完之後她才起身,目光從窗前靜坐的百里墨卿身上掃過,「死了。」
「哦。」南起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若不是夫君死了,她們想來也不至於會落到這個地步吧。
「你明明那麼好的身手,為何任由小依兒被折磨成這樣?」這才是南起最生氣的地方。
「我生依兒的時候大出血,醒來之後便神志不清了,前兩日剛剛恢復神志。」舒禾沒有說謊,至少這句話沒說謊。
「那是誰虐待的你們?你們又從哪裡來?」
這兩人到底是陌生人,仔細詢問底細是必須的。
尤其他們的身份還極為特殊,萬一混進來諜者就不好了。
舒禾臉上露出不耐煩,目光看向百里墨卿,「這位公子,每個人都有秘密,沒必要這麼追根究底吧?」
百里墨卿放下了手中的書,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還真是仗著自己有點功夫就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裡了。
「誰許你這麼對我家主子說話的?」南起不滿,出聲斥責。
「別再這麼對我大呼小叫的!」舒禾轉頭看向南起,面色微涼,音量氣勢陡然一升,「我忍你很久了!」
南起被這麼一吼,臉上頓時懵了,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麼吼過!就連主子,也從來都是用眼神敲打他。「你」了半天,他也沒說出什麼別的話來。
「哪裡來的廚娘,怎麼如此不知禮數?主子的書房也是你能進的嗎?」門外忽然響起一女子輕斥聲,無意間救了南起「一命」。
舒禾轉頭看去,只見一女子膚若凝脂,眉目如畫,風姿卓雅,攜著款款蓮步而來。只是那極為明艷的臉上,帶了幾分戾氣,破壞了那文雅的氣質。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