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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bp;&bp;&bp;雲錦繡道:「我是個很愛說笑的人嗎?」
&bp;&bp;&bp;&bp;她目光看著君塵,那雙眸子,冷靜的沒有波瀾。
&bp;&bp;&bp;&bp;那是一雙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後的眼睛,睿智而機敏可又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寧靜。
&bp;&bp;&bp;&bp;君塵的身子一點點的僵硬了。
&bp;&bp;&bp;&bp;那些塵封的東西,突然被掀開,居然還是那麼的清楚鮮明。
&bp;&bp;&bp;&bp;君塵道:「錦繡,我改名字的事,你是知道的。」
&bp;&bp;&bp;&bp;「所以你覺得,你頂替了輕塵,占有了他的身份,奪去了他的家人,娶了他的妻子還不能滿足,所以必須讓所有人都遺忘了他,是嗎?」
&bp;&bp;&bp;&bp;君塵目光凝滯,一句話竟也說不出來了。
&bp;&bp;&bp;&bp;雲錦繡道:「我想起來了。」
&bp;&bp;&bp;&bp;她想起來了。
&bp;&bp;&bp;&bp;縱使所有人都忘記了輕塵的樣子,可她慶幸自己是想起來的那個。
&bp;&bp;&bp;&bp;她不知道輕塵為何會走到這一步,為什麼非要用一個不相干的人來頂替自己,但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bp;&bp;&bp;&bp;雲錦繡隨手拿出一份捲軸。
&bp;&bp;&bp;&bp;捲軸展開,如玉公子翩然立於紙上,顰笑之間,絕代驚華。
&bp;&bp;&bp;&bp;君塵身子一顫,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bp;&bp;&bp;&bp;雲錦繡道:「說吧,我要聽實話。」
&bp;&bp;&bp;&bp;君塵睜大了眼睛。
&bp;&bp;&bp;&bp;他幾乎也忘記了君輕塵的樣子了。
&bp;&bp;&bp;&bp;那個人被他努力的遺忘在腦後,可不經意想起的時候,就有種深植於心的不安。
&bp;&bp;&bp;&bp;那種不安讓他時常自慚形穢,也曾讓他奮發圖強,想要努力超越。
&bp;&bp;&bp;&bp;可後來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去努力,都是徒勞。
&bp;&bp;&bp;&bp;君塵倒是希望他活著,以著君輕塵的身份存在,或許那樣自己便不會再有那般沉重的壓力。
&bp;&bp;&bp;&bp;可畫卷翻開,那人重新又出現在視野之時,他竟發現自己是這般的怯弱。
&bp;&bp;&bp;&bp;君塵又退了幾步,低聲道:「我沒有要說的。」
&bp;&bp;&bp;&bp;他答應過會保密,那些事到死都不能說的。
&bp;&bp;&bp;&bp;否則,他的離開,就會失去了意義。
&bp;&bp;&bp;&bp;雲錦繡道:「以我的實力,強行竊取你的記憶,不難。」
&bp;&bp;&bp;&bp;她現在才發現,輕塵居然離開這麼久了。
&bp;&bp;&bp;&bp;那時候,懿兒還很小,轉眼之間,竟然過去了十幾年。
&bp;&bp;&bp;&bp;十幾年的時間,回首如夢,輕塵竟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bp;&bp;&bp;&bp;君塵目光如見鬼魅一般,盯著雲錦繡。
&bp;&bp;&bp;&bp;他眼裡漸漸的露出痛苦之色:「錦繡,你不問多好。」
&bp;&bp;&bp;&bp;雲錦繡道:「我若不知道便算了,既然知道了,便要問到底。」
&bp;&bp;&bp;&bp;君塵道:「你可曾為他想過?」
&bp;&bp;&bp;&bp;雲錦繡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bp;&bp;&bp;&bp;「你可曾想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君塵顫聲開口。
&bp;&bp;&bp;&bp;雲錦繡目光顫了顫。
&bp;&bp;&bp;&bp;「錦繡,若你對他還有一點的憐憫,就不要再問他去了何處。他不出現,對你還是對他自己,都好。」君塵神色掩飾不住的痛苦。
&bp;&bp;&bp;&bp;那些話,讓雲錦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bp;&bp;&bp;&bp;她微垂著眼睫,回首著君輕塵的曾經。
&bp;&bp;&bp;&bp;他對她的心情,她都懂。
&bp;&bp;&bp;&bp;只是她對他,始終沒有愛情。
&bp;&bp;&bp;&bp;她的心,滿滿當當的只盛了一個人。
&bp;&bp;&bp;&bp;可輕塵之於她,是足以生死相靠的摯友,可現在看來,怎樣的相靠都是傷害,這是個難解的死結。
&bp;&bp;&bp;&bp;雲錦繡將畫軸收起,然後抬起眼睫道:「好,我不問。」
&bp;&bp;&bp;&bp;君塵垂著頭,不說話。
&bp;&bp;&bp;&bp;雲錦繡道:「我只想知道,輕塵過的好不好。」
&bp;&bp;&bp;&bp;君塵道:「只要你過的好,他就過的好。」
&bp;&bp;&bp;&bp;雲錦繡眼底微有些潮濕,卻笑道:「那你幫我轉告他,我過的很好,也很幸福。」
&bp;&bp;&bp;&bp;也希望,輕塵如她一樣,一世無憂。
&bp;&bp;&bp;&bp;即便此生再也不見,知道對方很好,也足夠了。
&bp;&bp;&bp;&bp;君塵道:「我會如實轉告。」
&bp;&bp;&bp;&bp;雲錦繡點了點頭,這才抬步走開了。
&bp;&bp;&bp;&bp;直到他走遠了,君塵才抬起目光,看著她遠去的身影。
&bp;&bp;&bp;&bp;「是吵架了嗎?」
&bp;&bp;&bp;&bp;曲華裳輕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bp;&bp;&bp;&bp;君塵一頓,回頭看向自己的妻子,接著搖了搖頭:「錦繡怎麼可能會跟我吵架。」
&bp;&bp;&bp;&bp;她就算吵架,也是給值得的人爭執吧?
&bp;&bp;&bp;&bp;曲華裳道:「我其實知道,你不是輕塵。」
&bp;&bp;&bp;&bp;當初,哪個女孩子不夢想著嫁給輕塵啊。
&bp;&bp;&bp;&bp;所以她出嫁的當天,也像是做夢一樣,那樣的不真實。
&bp;&bp;&bp;&bp;可後來,一切都變得真實了。
&bp;&bp;&bp;&bp;君塵目光難以置信的看著曲華裳,面上的神情,變化難測。
&bp;&bp;&bp;&bp;曲華裳微笑道:「對於我來說,你是不是輕塵都不重要了,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一生相依相靠的人。」
&bp;&bp;&bp;&bp;「華裳」
&bp;&bp;&bp;&bp;君塵目光輕顫著,看著自己的妻子,那一瞬,竟然發現自己有些哽咽。
&bp;&bp;&bp;&bp;曲華裳道:「年少時,誰都有過傾慕的人,可現在我才發現,相濡以沫的相守,比什麼都重要。」
&bp;&bp;&bp;&bp;她輕輕的靠在君塵懷裡,聲音里是滿滿的依戀和濃情。
&bp;&bp;&bp;&bp;君塵懸掛起來的那顆心,終於輕輕的放下了。
&bp;&bp;&bp;&bp;「這是我們的秘密。」這個秘密,將不再是他一個人去承擔,還有他的妻子!
&bp;&bp;&bp;&bp;雲錦繡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君家的墓地。
&bp;&bp;&bp;&bp;她的面前,是那座無字碑。
&bp;&bp;&bp;&bp;墓碑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了,之前她記得還荒草蔓延的,自從馨兒小時候鬧了一次後,君家對所有的墓碑,似乎都變得很上心了。
&bp;&bp;&bp;&bp;雲錦繡站在那墓碑之前,腦海里是一片的空白。
&bp;&bp;&bp;&bp;那一刻,所有的聲音都離自己遠去了,唯有輕輕的風和靜止的墓。
&bp;&bp;&bp;&bp;她突然覺得心情變得異樣的平靜,過了一會,走到那墓碑之前道:「雖是路過,但送你一束花吧。」
&bp;&bp;&bp;&bp;她神念一動自遠處取來花束,放在墓碑前,然後直接的坐在了墓碑之前,輕聲道:「以前我總覺得,什麼事都會有個結果,後來我才發現,那也是個妄想。」
&bp;&bp;&bp;&bp;「活的再久,時間怎樣漫長,可時間都是還回不去的東西。」
&bp;&bp;&bp;&bp;她一個人坐在那裡,說了很多,墓地靜默的聽著,卻沒有應答。
&bp;&bp;&bp;&bp;一直到夕陽西下,雲錦繡方拍了拍衣角道:「我走了。」
&bp;&bp;&bp;&bp;她站起身,晴好的天,卻吹來一陣風。
&bp;&bp;&bp;&bp;風捲起她的衣袂和發梢,雲錦繡輕輕的拍了一下衣裳,這才抬步離去。墓地依然靜默在那裡,唯有清風颯颯,拂動花束,帶起一縷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