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晉修對挑撥煽動者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可對那些死者家屬卻是語重心長的勸慰和曉之以理。
這麼自然而真誠的態度變化讓那些心懷鬼胎者心頭生寒,被挑唆而衝動的部份家屬心裡卻有了動搖。
那兩個跌倒在地的男人聞言頓時面露驚慌,其中一人爬起來就想逃,但很快被保安制住,剛才他們不敢還手,是覺得這些人是家屬,怕傷了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
可這會兒,墨少發了話,他們知道,這兩人不是家屬,而是故意挑撥家屬來鬧事的職業醫鬧,甚至還趁機行兇,差點傷了墨少,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墨晉修沒有讓人抓起所有的職業醫鬧人員,而是只抓了那兩個,殺雞敬猴,其他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墨晉修,你放開我,你憑什麼抓我,我要告你。」
被抓的兩人惱羞成怒,掙扎了幾下全是徒勞。
「告我,等一會兒律師來了,我讓他幫你寫訴訟書,不過,你剛才刺殺於我,你就等著去牢裡告我吧!」
墨晉修冷眸一眯,眸底激射出兩道冰凌之色,話語狂妄霸道,那人臉色白了白,頓時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下子就焉了。
眼角餘光瞟到從醫院裡跑出來的記者和一大群人,墨晉修眸子眯了眯,眉峰凝起一抹鋒利,深沉地視線看向眾家屬,揚聲道:
「剛才我說了,我定給大家一個交代,但沒有時間期限,你們以為我是欺騙,現在,我就給大家一個準確的時間,三天後的這個時候,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但現在,我必須先去救人。相信各位不會忍心看著其他家屬也和你們一樣承受失去親人的痛。不要耽誤或阻礙其他病人最有利的搶救時機……」
他鏗鏘有力的承諾打動了眾人,人群里有的低下頭,有的面露愧色,從醫院裡跑出來的人群很快到了面前,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名中年婦人帶著口腔的求救聲打斷:
「墨醫生,你快去看看我老公,他剛才又痙.攣……」
中年婦人看也沒看那些拿著傢伙的人群,跑過來就去拉墨晉修,其餘的人,也紛紛喊著「墨少……墨醫生……」
之前他們對靜安醫院,對墨少都是極其信任的,發生昨晚的事,墨少正好在外出差,他這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趕了回來……
就在二十分鐘前,李院長說,墨醫生已經下了飛機,並且已有施救的辦法,這無疑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這位阿姨先別著急,我馬上就去。」
墨晉修溫言安慰了一句,抽出被她拉著的手,疾步奔進醫院。
「墨少回來了,這下子有救了。」
「是啊,墨少回來,我媽媽肯定不會有事了。」
「……」
看著墨晉修離開,剛才跑出來的病人家屬有的立即追了去,不著急的,也目光追隨。反倒是記者什麼話都沒來得及問,只是閃拍了幾張照片而已。
「大少爺,你沒事吧?」
墨晉修走到醫院門口,護送老爺子進了醫院的阿南又跑了回來,看見他,立即關心地問。
墨晉修心裡惦記著病人,喊了聲站在醫院門口看熱鬧的allan跟他一起去,又對阿南交代:
「阿南,你打電話給李律師,讓他來一趟醫院,別讓那兩個人跑了,另外,給江博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大少爺,江少是專案組的組長,專案組的人和墨總現在都在屍.檢現場……」
墨晉修眉峰輕蹙了一下,又說:
「那你給歡歡打個電話……別讓她來醫院,把那兩個人帶去見她。」
「……好!」
阿南瞬間的表情僵滯,墨晉修不是沒有發現,而是此刻他沒有時間過問,深邃的眸子裡划過一抹犀利,凌厲的眼神在阿南臉上停頓了一秒,眼角餘光瞟到一旁還焦急等候的病人家屬,轉身離去。
他那倏然凌厲的一眼,似一把刀子划過阿南的身體,他高大的身子僵滯在原地,摒了呼吸,直到墨晉修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口,他才有了呼吸新鮮空氣的能力。
剛才,大少爺的眼神,太可怕了。
他不知道大少爺為什麼讓他打電話給大少奶奶,還要把那兩個人帶給大少奶奶見面,可是,他現在根本不可能去做。
大少奶奶如今在集團坐鎮,根本沒有精力來處理那兩人,他蹙了蹙眉,決定先去匯報給老爺,讓老爺做定奪。
………………
這一個上午,時間無比的漫長。
楚歡在墨尚術安排的兩名老總和律師保駕護航下,排除障礙,成為了代理董事長。
早上,當她由兩名老總和律師陪同著走進會議室時,所有的人,都驚愕地睜大了眼,其中,墨烏棲那張臉更是一瞬間七彩變幻,比調色板,都要好看。
她本以為這個時候自己是最有可能代二叔管理集團的人物,昨晚,老爺子收到相片時,她是在場的,但後來,老爺子支走了她,她又想知道結果,就指使沒有心計的墨烏桅去打探消息。
當然,對墨烏桅她並不完全相信,因為她太蠢了,她還收買了老爺子保鏢中的一人,正是昨晚在養生苑外站崗的其中一人,後來,墨烏桅被趙芸送回去時,她甚至還試探過趙芸。
不論是趙芸,還是墨烏桅,以及那個保鏢,給她的答案,都是老爺子大發雷霆,讓楚歡簽了協議,趕出墨家。
墨烏桅那賤丫頭,居然是騙她的,她說楚歡肚子裡的孩子也被老爺子找來的醫生打掉了……
墨烏棲雖不甘心被戲耍利用得那麼徹底,可又不敢真的和楚歡撕破臉,讓她心裡稍稍平衡的是,除她外,還有許多人不接受楚歡這個稚嫩的丫頭片子。
原本一個小時的會議硬是延長到了兩個小時四十分鐘,那些元老高層想盡辦法來為難她,都被她一一的化解。
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時,她只覺渾身疲憊,靠在旋轉椅里,纖纖素指揉著太陽穴,眸光淡淡地停落在室內幾盆綠色盆栽上,漸漸地,四肢百骸似有一股暖流穿透,疲憊之意緩緩散去。
剛才為了給那些找事的人一個教訓,順便豎立自己的威信,她走捷徑,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若非如此,怕是後被為難到十二點也結束不了會議。
而她乾脆果斷,與柔弱外表天差地別的行事手法讓眾人驚愕之餘,方才漸漸老實了下來。
疲憊一散去,她立即打開電腦看最新的消息,網絡上,有剛上傳的視頻,是記者拍的墨晉修在機場的畫面。
她握著鼠標的手緊了緊,眸子緊盯著畫面上那個五官精緻,尊貴俊冷的男人,多日不見,他除了眉宇間隱有倦意外,一如既往的風姿卓絕。
心裡不禁猜想,這會兒,他應該在醫院想辦法救人,還是已經有了辦法。
不知為何,看見他的身影,她心裡的擔心恐慌便奇蹟般的淡了去,似乎有他在,就一定不會有事。
他不是神,可他能給她安全感,讓她心安踏實,這是神都給不了她的。
她掏出手機,心裡掙扎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又怕耽誤他,正拿不定主意時,掌心的手機突然震動,接著是鈴聲響起。
看到來電,她眸色微驚,纖細手指急忙按下接聽鍵,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才禮貌開口喊了聲:
「爺爺!」
「楚丫頭,集團那邊你還能應付吧?」
墨老爺子語氣里的關心似乎只是一種形式,像是篤定了她能應付似的。
聽她說了聲『還好』,他嘴角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又正色道:
「楚丫頭,剛才死者家屬鬧事,有人差點用刀子刺傷了晉修,他希望你問問那兩個人,黑鷹已經趕去接你了,你跟他去一趟mie。」
楚歡聽得心一窒,急切的問:
「爺爺,晉修他有沒有受傷?」
「別擔心,他沒事。」
楚歡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抬手拍著心口,還好,他沒事,他既然讓她去見那兩個人,那說明,那兩個人不是死者家屬,肯定是有人借那些家屬想傷害他。
念及此,怒意又竄上心頭,更加相信,這一切,真是一場有人精心設計的陰謀,而她現在要做的,是找到證據。
楚歡走出墨氏集團大廈,一眼看見站在車前的黑鷹,冬日暖陽下的他一身黑色,氣質冷峻,真如一隻孤傲的鷹。
「楚小姐。」
見她走到面前,他淡淡開口,面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
楚歡沖他點了點頭,鑽進車裡,他跟著坐進駕駛座,轉頭對正系安全帶的楚歡說:
「楚小姐,老大吩咐我這些天當你的司機。」
「你當我的司機?」
楚歡聞言詫異的抬眼,目光觸及他線條冷硬的五官,她嘿嘿一笑,問道:
「你很不願意是嗎?」
黑鷹沒來得及收起那細微的表情變化,尷尬地眼神閃爍了下,違心地說:
「我是覺得楚小姐完全可以保護好自己。」
他接到老大電話的時候,原本以為他讓他回來調查靜安醫院的事,不想,老大丟給他一個『光榮』的任務,給楚歡當司機。
他之前有給楚歡當過保鏢,門衛,現在又當司機,真覺得不爽。
楚歡似水的眸眯了眯,垂眸,繼續系安全帶,漫不經心地問:
「如果你給我當司機,能有機會查清靜安醫院的事,牽出背後黑手,你還是不願意嗎?」
「你有辦法?」
黑鷹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心念微轉,立即明白了,他自己剛才真笨,楚小姐有超能力,這讓她比別人多了不知多少優勢,是他聽到司機兩個字就心裡鬱悶得,大腦都死機了,才會想不到這一點。
如今被她一說,他那雙鷹眸又光芒精銳了。
「你不是來接我去mie的嗎,還不開車?」
楚歡瞥他一眼,這一眼,故意流露出一抹對他的鄙視,身為mie的人,居然連這都想不通,改名叫笨鷹好了。
黑鷹無地自容地低頭,發動車子,心裡悶悶地想著,他一回來就接到命令,讓他來墨氏集團接她去mie,根本不知接她去的原因。
他家老大,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鑽進了身體,難道老大是要報復他當初對白鴿獻殷情的仇。
如果真是這樣,那老大,也太陰損了。
見他眉頭皺得死緊,楚歡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很快就猜出他可能連去mie做什麼都不知道時,她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太過抑鬱,如今江博把這隻黑鷹送到她手裡,讓她調節一下心情,不錯。
車子上路後,她身子靠進椅背里,笑著說:
「黑鷹,你千不該,萬不該,當初就不該跟你和頂頭上司搶女人。」
黑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轉眸沒好氣的瞪楚歡一眼,也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悅地道:
「你對我用超能力?」
「嗯。」
楚歡明眸笑意嫣然,黑鷹反而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鬱悶地為自己辯駁:
「當初是墨少慫恿我的,說那樣可以幫到白鴿。」
那件事,他早就後悔了。
要不是為了白鴿得償所願,他說什麼也不會傻到去得罪自己的老大,並且,還是一個腹黑狡詐的男人,那段時間老大看他的眼神都讓他覺得像刀子割著肉一般。
可是,老大的仇怎麼記這麼久,他當初不是已經報完了嗎。
「也許,你家老大是知道真相了,我要是他的話,我就直接送你一個老婆。」
楚歡俏皮的眨眨眼,黑鷹卻差點把車撞到了一旁的花壇,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即時扳回了方向盤,後果,不堪設想。
「楚小姐,你別說話了好不好。」
他哀求,驚出一身冷汗,剛才,真的好險,他自己受傷就算了,若是讓她受了傷,那還不得被扒掉層皮。
楚歡也被嚇了一跳,拍了拍心口,低聲抱怨:
「你怎麼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好了,我不說話,你把車開穩了,不然,不等你不願意,我都要先炒你魷魚了。」
「我開車很穩的。」
黑鷹這話只有心裡回復,沒有說出來,對楚歡,他說不清為什麼,有種敬畏,甚至是害怕的感覺,可能上一次給她當保鏢,在醫院外被她戲弄造成的陰影。
她又不同於平凡女子,有著看透人心,甚至控制人意念的超能力,能讓冷酷無情的墨少對她一往情深,如今還成了資產上千億的集團代理董事長。
這些,都讓他覺得,她很厲害。
他沉默了許久,車子在mie院子裡停下時,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出一句:
「楚小姐,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
楚歡早忘了剛才和他說過什麼了,秀眉輕挑,眉間泛起一抹疑惑,解了安全帶,拉開車門下去。
黑鷹眉頭一皺,跟著下車,還想問她,可見遠處白鴿小跑而來,他抿了抿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管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以後,他一定要防著點老大,可不能真讓他給自己弄個老婆出來。
「楚楚,你來了。」
白鴿跑過來一把拉著楚歡,眉眼間難掩喜悅,她這些天被江博『關』在mie里,都快悶出病來了。
楚歡笑了笑,開口問:
「白鴿,那兩個人呢?」
白鴿指了指大樓里,牽起她的手朝其走去:
「在審訊室里,老大說等你來再問,但那個被墨少捏得手腕骨折的男人一直在吵鬧。」
「骨折?」
楚歡微微一怔,她只聽爺爺說,有人差點刺傷了晉修,並不知,被他捏得骨折了嗎,她一點也不同情那人,反而覺得那是報應。
「嗯,他用匕首刺向墨少,結果反被墨少弄骨折了手,原本該送派出所的,但老大說,你去派出所那種地方不方便,就乾脆送來了這裡。」
白鴿輕聲解釋,每說到她家『老大』時,她語氣里總會不自禁的流露出小女兒的柔情,楚歡心裡瞭然,靜安醫院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市里派了專案小組,市委書記親臨醫院,都沒有讓那些媒體有多麼收斂,該不該寫的,都在寫。
這個時候,事情絕對不簡單。
那兩人送到派出所,確實不方便。
「白鴿,你現在還吐得厲害嗎?」
楚歡眸光停落在白鴿白希的臉頰,關心地問。
她點頭,秀眉輕蹙,鬱悶地說:
「嗯,早知道懷孕這麼痛苦,我不該一直想著懷孕的。」
要是知道懷孕這麼痛苦,她肯定做好防護措施,現在一吃東西就吐,難受得要死。
兩人說著話進了大樓,審訊室外,楚歡微笑地說:
「白鴿,你就別進去了,讓黑鷹跟我一起進去可以了,我一會兒再去你辦公室找你。」
白鴿想了想,點頭答應:
「好吧,我回辦公室等你。」
………………
靜安醫院
搶救室里,沉凝的空氣因為護士一聲驚喜的『病人恢復心跳了』而重新流動起來,病人家屬帶淚的臉上綻出欣喜的笑,一連聲的道謝:
「墨醫生,謝謝你,謝謝你。」
墨晉修緩緩吁出口氣,放下心臟除顫器,對另一外一名醫生遞了個眼色,轉身,走出搶救室。
搶救室外,還站著許多人,不是裡面接受搶救的病人家屬,而是同樣關心著這件事的人群,看見墨晉修面帶倦意的走出來,眾人眼神里滿是崇拜。
「allan和威爾斯教授呢?」
墨晉修深邃的眸光掃過眾人,停落在最前面的蘇琳身上。
「他們在實驗室里。」
見裡面的病人沒事,蘇琳也鬆了口氣,聲音,透著一抹輕鬆。
不只是她,這裡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墨晉修身上的,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把汗,轉身就朝電梯走去,剛走兩步,身後傳來李院長的聲音:
「晉修,等一下。」
墨晉修頓足,回過頭,看向走廊那頭小跑而來的李院長。
「晉修,專案組的人在樓下辦公室里,他們讓你去一趟。」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墨晉修,他們都知道,專案組的人之前去屍檢現場了,這會兒要見墨醫生,是不是屍檢結果有什麼……
墨晉修眉峰輕蹙,聲音透著一絲寒涼:
「是阿博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