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沒有往別處想,她心裡,還在想著今晚蘇媛會不會如願的死在那些男人身下,那麼多人,又都服了藥,蘇媛不死也要去半條命的吧。
而且,蘇老頭也被餵了藥,會不會參與到那些人之間……
她噁心的皺了皺眉,決定不再去想,她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一路,蘇老頭把他們做過的事都交代了,有了那些錄音,蘇家,該結束了。
蘇老頭子歹毒心腸,想要扳倒墨家,想要傷害晉修,還想除掉她,他的理想很遠大,只可惜,他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他一把年紀,在那樣混亂的場面里度過一晚,應該很不容易的。
江博不知楚歡心裡的想法,他在考慮著,一會兒要怎樣告訴楚楚,有關晉修被下了刪除記憶的藥,可能忘了她的殘酷事實。
經歷了這麼多,她現在還懷著晉修的孩子,若是晉修忘了她,她要怎麼辦?想到這些,他心裡,就一陣緊過一陣。
帶著她走到車前,他一名手下立即打開車門,又向他匯報說:
「老大,接到消息,戴維已經被抓住了,現在正在回mie的路上,參與行動的,除了我們的人,還有一名國際刑警,聽說,當時還多虧了他,戴維那傢伙,居然有防備,藏了炸藥……」
「國際刑警,白狼?」
江博眸底閃過一絲詫異,白狼怎麼會知道今晚的行動?
「嗯,是他!」
那名手下點頭,剛才那邊的人匯報情況,是這樣說的。
「我沒告訴他,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過他了。」
見江博轉頭看自己,楚歡連忙搖頭又擺手的澄清自己,今晚的事,除了墨晉修知道,就只有他們知道,自從那天答應墨晉修不再和白狼有接觸,她這些天就沒有再和他有過聯繫。
而白狼,這些天也真的沒有再來打擾她,若不是現在江博提起,她還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呢。
「回mie。」
江博讓楚歡先坐上車,他自己跟著坐到她身旁,輕蹙的眉宇間有著淡淡地愁緒。
車子駛出一段路程,江博才側過臉,墨玉的眸子裡噙著絲絲溫潤,看著身旁陷入自己沉思中的楚歡,試探地問:
「楚楚,你是先回家,還是跟我們去mie。」
「去mie,晉修不是也在那裡嗎,我要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楚歡嫣然一笑,明眸流轉,嬌俏嫵媚,這樣的好消息,她很想和墨晉修分享,讓他知道,她幫他報了仇。
「楚楚,那個,晉修不在mie,他在醫院裡。」
江博有些遲疑的解釋,見她笑容那麼明媚,他狠不下心讓她傷心難過。
楚歡微微一怔,有些詫異的眨著眼,疑惑的問:
「他在醫院,又加班做手術嗎,那,我跟你們去mie吧,我也想見見戴維,聽說他來a市的目的,就是我……」
「楚楚,晉修……」
聽著楚歡用幸福的語氣說著『晉修』,江博心底難以抑制的情緒翻滾,抿了抿唇,決定告訴她真話,而不是把她帶到mie。
可是,他的話剛出口,楚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揚起一抹笑,輕快地說:
「我先接個電話。」
江博皺緊了眉頭,薄唇緊抿的盯著楚歡低頭掏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輕聲說:「是顏打來的。」
這些天,顏洛橙住在祁佑珩家,江博好像還不知道,聽她提起顏洛橙,他眉宇間不由得浮起一絲暖意。
「顏!」
楚歡食指按下接聽鍵,溢出紅唇的聲音輕快愉悅:「顏,什麼事?」
「楚楚,我剛才給我哥打電話,他手機關了機,你現在有時間嗎?」
顏洛橙的聲音透過電波傳進耳里,聽起來,似乎是有事,找不到江博,所以找她。
楚歡笑著抬眸看了眼江博,手指又點了下免提,說:
「江博就在我旁邊,你找他什麼事?」
「我和祁佑珩剛才看見偷偷去靜安醫院『投毒』的那個男人了,不過,我們看見的,是屍體……」
楚歡聞言立即變了臉色,這些天警方一直在追查那個人的下落,居然死了? 「橙橙,你們現在哪裡,報警沒有?」
江博見楚歡驚愕地忘了回答,朝她微微傾了身子,沉聲開口。
他低沉的嗓音把楚歡從震驚里拉回,她拿著手機的手揚起,以方便他講話,雖然是開的免提,但出於接聽手機的習慣,江博喜歡離手機近一些。
「剛剛報過警了,但警察還沒有到,我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關著機,哥,你們現在過來吧!」
「嗯,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江博掛了電話,吩咐下屬先去顏洛橙說的地方,那個人是關鍵人物,他的死,肯定和蘇秉謙脫不了干係。
楚歡把手機放回衣兜里,手摸到口袋裡的錄音筆,又連忙把其拿出來,遞給江博說:
「今晚蘇老頭兒說的話,全都在這裡了。他有提到一個什麼張局的,你聽聽聲音,看是否認識。」
「張局?」
江博眸子眯了眯,接過錄音筆,又想起晉修下午給他的那支錄音筆,想起自己剛才沒說完的話,身旁,楚歡蹙著眉心,綿軟的聲音染著一絲怒意敘述著:
「嗯,蘇老頭兒喊他張局,蘇媛就是那人安排送到西郊的,蘇媛在監獄裡應該是過得不錯的,你若知道那張局是誰的人,那就知道想拉李書記的人下.馬是誰了。」
「我想,我知道那個張局是誰了。」
江博眉宇間凝了一絲冷意,眸色深暗沉冷,一個蘇家,牽扯出許多人來。
這支錄音筆里的內容,可是十分重要的,決定著許多人的命運。
楚歡怔愣地望了江博幾秒,而後眨眨眼,輕輕一笑,並不多問,輕鬆的口氣說:
「你知道是誰就行,我對那些人並不關心,我只想知道,有了蘇老頭兒親口承認罪.行,是否能讓他受到法律制裁了。」
自古官.商勾.結,不過是一個為權,一個為錢,少了一方,另一方都掀不起風浪。
商人依賴高.官,高.官又何嘗不需要財團支持,蘇家在a市雖然不如墨家的財勢,但財力不容小覷,沒了他的支持,他背後的高官,就等於少了左膀右臂。
而墨家,若是能順利的扳倒蘇家,不僅依然是a市第一豪門,其威望,會更勝從前。
江博捏著錄音筆的力度悄然收緊,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著楚歡,輕聲說:
「楚楚,一會兒我在前面路口下車,讓阿霆他們兩人送你去靜安醫院找晉修,他出了一點事。」
後面半句話,江博說得有些沉重。
楚歡臉上的微笑僵在他的話語裡,睫毛輕閃,眉間泛起疑惑。
「江博,你說,晉修出了什麼事?」
片刻後,楚歡的聲音低低地響在車廂里,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盯著江博的眼神,清澈似水。
江博下意識的抿了抿唇,晉修的事,就算他不想說,也避免不了,早晚要讓她知道。
剛才,他本是想帶她去顏洛橙說的現場,可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決定先送她去醫院,讓她先見到墨晉修。
車廂里,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楚歡似水的眼眸漸漸彌上一層薄霧,盯著江博稜角分明的五官以及他抿成一線的薄唇,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懸了起來。
「楚楚,晉修下午的時候突然暈倒,威爾斯教授診斷結果,說他被人下了刪除記憶的藥。我離開醫院的時候,威爾斯教授正在給他手術,這會兒,可能已經沒事了。你別太擔心……」
江博自己都覺得,安慰的話語,蒼白無力。
可是,他話語再蒼白,都不及楚歡一瞬褪完了血色的臉頰。
車內光線昏暗,她本就白希的面頰此刻瑩白如玉,那雙素日或靈動或狡黠的眸子似突然失了生氣,茫然而空洞地望著他。
他心臟驀地瑟縮了下,眉峰緊緊地皺起。
喉嚨里,像是卡了東西,心裡想好的安慰語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歡的心房轟然倒塌,大腦里,只剩混亂地嗡嗡聲。
她不想相信江博說的話是真的,可是,嗡嗡亂響的大腦里卻固執的回放著一句話,固執的要她接受那個事實——晉修被人下了刪除記憶的藥。
刪除記憶!
這四個字,像刀子,鋒利地扎進心頭,她怎麼會不知道,刪除記憶代表著什麼。
當初,戴維想刪除她記憶,好綁架她。
范東想刪除她記憶,好讓墨晉修嘗嘗心愛的人不愛自己的痛苦。
林筱,也對她和墨晉修下過藥,想刪除他們的記憶,趁虛而入。
…………
那種藥物,她熟悉得很,可是,晉修怎麼可能會被人下了藥?
她雙手,越攥越緊,長長的指甲,不知不覺陷入了嫩白的手心,可是肌膚之痛不足以讓她從尖銳混亂的心痛中清醒過來,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自己不願相信的事情。
墨晉修失了記憶,失了記憶,那就是忘了她。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忘了她呢。
心頭,熱潮如浪,壓制不住的直往上翻,她想告訴自己,可能沒有那麼嚴重。
可是,眼裡,卻蓄滿了淚。
只要一想到晉修可能忘了自己,她就心痛得,難以呼吸。
「楚楚,你先別難過!」
耳畔,是江博的聲音,有些無措,還有著心疼,他想安慰她,然而,他那蒼白的安慰更像是審她死刑,告訴她,沒有僥倖。
他既然告訴她晉修被下了那種藥,那答案,不會有第二種。
她雖沒有見過被刪了記憶後的范東,但他聽墨晉修後來說起過,范東忘了蘇媛,甚至,忘了他自己的專業知識,忘了他自己是一名醫生,只差忘了他是誰了。
「楚楚?」
江博很擔心,他雙眸緊盯著楚歡,她臉白如紙,睫毛上,淚水搖搖欲墜,可是,她咬緊了唇,努力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那模樣,讓人看著,都心裡難過。
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大掌搭上她肩膀,正想著再說兩句安慰的話,楚歡卻突然抬頭,含淚的眸晶瑩剔透地望著他,在他開口之前,她輕輕地說了三個字:
「我沒事!」
「……」
他張了張嘴,見她低頭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解鎖,顫抖地撥出號碼,可手指距呼叫鍵一厘之隔,遲遲落不下去。
他擰緊了眉,車子已經到了他說的路口,原本他要下車的,可見楚歡這副樣子,他實在不放心,想了想,讓其中一名手下下車,再坐出租趕去顏洛橙說的出事地點,他陪著楚歡去靜安醫院。
對於他的安排,楚歡沒有異議,她甚至都可能沒有聽見,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
「很快就到靜安醫院了,這電話,不打也沒關係。」
楚歡遲遲不撥號,手機屏幕在數秒後又暗了下去。
「嗯!」
………………
還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