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廷發來的信息只有一句話:
『詩雨,我明天中午的航班回f國!』
李詩雨眸色一驚,盯著信息看了兩遍,緊蹙著眉,撥出他的電話。
他這麼急的回f國,是去了,再不回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電話響了兩聲,顧正廷的聲音傳來,沒有往日的清朗愉悅,有的,是壓抑的痛苦,以及極力克制著眷戀和溫柔過後的沉寂:
「喂,詩雨!」
「你怎麼突然要回f國,你的傷還沒好呢?」
李詩雨眉心緊緊地蹙著,輕柔的聲音里,滿滿的關心。
電話那頭,顧正廷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靜靜地品味著她的關心,沉默了半晌,他才道:
「明天上午,我和喬筱馨領完證,就飛回f國。」
「領證?這麼快?」
李詩雨驚愕地提高了聲音,她心裡莫名地酸楚,因為他語氣里那壓抑的沉痛,結婚本來是一件幸福的事,可顧正廷的聲音里,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幸福。
她知道,他肯定會和喬筱馨結婚,但沒想到,這麼突然。
昨晚他們滾了chuang單,明天早上就去領證?
「嗯!」
顧正廷一個單音字符里包含了百般情緒。此刻的他,靠在沙發上,一手拿著煙,一手握著手機,素日英俊的容顏在裊繞煙霧下,依然掩飾不去那份頹廢和痛楚。
他家和喬家,是世交。
他父親的公司和喬家的公司一直有生意往來,錯綜複雜,最近,兩家公司打算共同開發一款新產品……
自古以來,商業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他沒想到,他都答應入職公司,以自己的興趣來換婚姻的自由,他父母居然還這樣設計他。
既然他們要他娶喬筱馨,那就別奢望他再進公司,他倒要看看,喬筱馨要著那一個顧太太的名份,能否守得了一輩子活寡。
他眸光凝視著茶几上的相框,相片上是詩雨和小李子。
看著看著,眼眶漸漸染上一層濕意,在f國的時候,他以為一輩子都能守護著她們母子,哪怕她不愛他,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
甚至,昨天晚上,和詩雨通過電話後,他還以為自己有機會。
可是現在,他自嘲地笑,強自壓下心頭翻滾的痛楚,啞聲道:
「詩雨,你近段時間要小心些,據我了解,吳鈞成和靳時正在暗鬥得厲害。」
李詩雨鼻端有些泛酸,她抿了抿唇,輕聲答應:
「我會小心的,你也一樣,不管是去到哪裡,一定照顧好自己,你的傷,記得換藥。」
他為小李子擋硫酸,這是詩雨心裡一直的內疚,他的傷一天不癒合,她那份內疚,便一直存在。
她本想勸他不要那麼著急領證,可話嘴邊,又咽了回去。顧家和喬家的關係,她不懂,有些話,就不便說。
顧正廷一直是謹慎的人,他既然決定了,她一兩句話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除非,她應了他之前的要求。
「我知道,詩雨,我下午的時候把全部的資料都傳給事務所另一名律師了,明天他會和你聯繫。」
顧正廷扯起嘴角,笑了笑,聲音比剛才多了一絲暖意,他上次去h市,有關吳鈞成的一些資料,能查到的,都查了。
「好!」
李詩雨輕聲回答。
說完這句,又陷入長久的一陣沉默。
電話兩端的人,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說什麼。
許久後,顧正廷輕嘆一聲,溫和地說:
「詩雨,小李子需要父愛,如果姓靳的真心悔改,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給別的男人機會,顧正廷覺得自己真是夠大方的,可是,他又不能不認輸。
所有的原因,都抵不過詩雨心裡住著那個人,若是詩雨愛的人是他,他定然傾盡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的。
可是詩雨不愛他,她愛的人,至始自終,都只是一個靳時。
「正廷,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不用這麼著急。」
李詩雨勸說的話,還是出了口,她希望顧正廷幸福。
顧正廷沉默片刻後,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詩雨,再見!」便直接掛了電話。
不能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婚姻,於他毫無意義,顧家和喬家逼他娶喬筱馨,他娶就是。
總有一天,喬筱馨會後悔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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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正廷電話打來的時候,靳時剛和下屬從堵石場出來,聽著匯報,英挺的眉宇間凝著一層冷意。
聽見他手機響,正說話的男子停頓下來,他掏出手機,看到來電時,眸光划過深邃,按下接聽鍵,朝停車場方向走去。
「喂,顧律師!」
「靳總,我有些話,跟你談,你現在方便嗎?」
顧正廷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滲著幾分秋夜的清涼,儘管之前是情敵,這會兒,卻聽不出任何的敵意。
靳時示意跟著自己的下屬先走,爽快地道:
「方便,顧律師有什麼事,儘管說。」
顧正廷要娶喬家千金的事,靳時已經得到了消息,這會兒顧正廷不再是他的威脅了,他對姓顧的,也就沒有了那份討厭,加之他又替阿靳擋過硫酸,他應該對他感激的。
「詩雨這幾年,過得很不容易,在國外,她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
靳時眉宇間漸漸染上一層內疚,聽著顧正廷在電話里說著這三年詩雨的情況,他的心,便不可自抑地泛起疼。
他打開車門,鑽進主駕座里,捏著手機的力度,一點點地收緊,電話那端,顧正廷自顧自地說著:
「詩雨生小李子的時候,大出血,差點失了性命。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是你讓她承受那麼多苦和痛,卻在她離開後,又窮追不捨的滿世界找她……」
靳時眼前浮現出詩雨躺在手術台上的樣子,心臟,似有刀子狠狠划過一般,他痛得眉宇緊鎖,薄唇,緊緊抿成一線。
他欠她太多,太多,不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的現在。
「可是我更嫉妒你,因為詩雨不論多苦多痛,她心裡,依然只有你的存在,在她父親和爺爺出事前,她跟我說,她並不恨你。」
「她知道你是被仇恨蒙蔽了眼,說哪怕你一輩子恨著她,她也認了。」
「靳時,就是現在,我也覺得你不配重新得到詩雨的愛,她為你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結果換來的,是你不守信用,用當年的事逼她回來,還害得她父親和爺爺去世。哪怕不是你所為,但這一切,都和你脫不了干係。」
「最可恨的是,你身邊一直有別的女人!」
顧正廷覺得,愛一個人,是該身心乾淨的,至少在愛上她的那一刻,到愛情結束的那一刻,都該忠心於對方。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被父母設計,和喬筱馨滾了chuang單後,不願面對詩雨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很髒,讓她原諒,就是對她羞辱。
靳時眸色變了變,他對顧正廷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身邊雖然有個吳菁菁,但這三年來,他從沒碰過她。
不只是吳菁菁,別的女人,他也沒有碰過。
三年前,在堵石場,楚歡和吳菁菁打賭,最後楚歡贏了,讓吳菁菁當眾變狗叫,吳菁菁那樣驕縱的大小姐,自然是不樂意,於是,他便站了出來,說願意答應楚歡一個條件。
後來他覺得,當時楚歡就是設了陷阱讓他往裡面跳的。
她先堵了吳菁菁的嘴,後面不論他們賭注是什麼,她都不可能再有意見。
為了達到目的,她不惜拿著價值連城的帝王玉做賭注,讓他延遲和吳菁菁的婚禮,並且三年之內,不許碰任何女人。
當時別說他震驚,就連李詩雨也震驚得張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著楚歡,她們雖然是朋友,但她真的想不到楚歡為了她,不惜送出帝王玉。
而楚歡眼都不眨一下,好像送出去的,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不是價值連城的帝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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