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淵好看的眉峰緊凝,心裡不自禁地划過一抹心疼,這一次,墨家的麻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醫院今晚出現狀況的病人,一共十五個,截止記者會的時候,已經死了五個,剛才,又有兩名病人被送進了搶救室。
其餘的八人,全在icu病房裡。
除去這十五人今晚出現過頭痛,全身驚鸞,心臟猝停等情況的病人外,所有住院的病人,心裡都是恐慌的。
似乎整個醫院,都籠罩著死亡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部份病人轉到了靜安醫院在其他城市的分院,另一部份留在a市,不同於平日的醫護人員只是定時查房,今晚,幾乎是專人守護。
整個醫院的醫護人員忙得腳不沾地,還一個個神經緊繃,半個小時前,已有從分院趕來支援的醫護人員。
他直覺,這事,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查不出原因,那十人,就和之前那五人一樣,隨時可能死去,搶救得了一次兩次,但不可能一直處於搶救中。
況且,墨家還要安撫家屬。
墨尚術剛才回答記者的話,讓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對楚歡的擔心。
墨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必須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在世人眼裡,醫院的事是墨晉修當家,墨尚術經商,只管理集團。
但墨晉修,是墨家唯一的繼承人。
墨老爺子和墨尚術不可能讓他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出來承擔責任,墨尚術肯定會攬下這責任,如此一來,墨氏集團無首,就會成為群狼瓜分的肥羊,他也不可能讓墨晉修去打理,更不放心交給其他人。
唯一可以勝任和信任的,只有楚歡,這個他們一開始就有意培養的繼承人。
他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楚楚一個柔弱女子如何應對那群惡狼,緩緩吁了口氣,輕啟薄唇,低沉溫潤的嗓音帶出一絲擔心和憐惜:
「楚楚,現在亂的不僅是醫院的事,墨氏集團方面肯定也棘手,墨家出了這種事,最怕的就是眾人推牆,集團內部也可能出現問題……要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剛才已經得到消息,市里成立了專案組,對靜安醫院一事進行調查,並且,就此事,上面就已形成了兩大派對。
一方主張把事往下壓,另一方卻有意把事情鬧大。
他給楚歡打電話之前,拜託了他舅舅,一定要在這件事上幫墨家,今晚死亡的人里,除了他外公,還有一名,身份頗重。
他舅舅雖答應了,但憑一己之力,很難把事情壓下去,原因沒有查出來前,那些家屬認定了這是醫療事故,醫院方面,就要負責。
隔著遙遠的電波,他的話讓楚歡心裡感動之餘,鼻端一陣泛酸,她在墨家簽字的時候不明白原因,可回到家看了直播後,她完全懂了:
「謝謝你程大哥,如果需要幫助,我一定會找你的。」
「你放心,雖然我外公離世了,但我舅舅不會把這事怪到墨家頭上,我已經跟他說過了。」
程景淵怕她擔心,主動的告訴她。
「嗯……」
楚歡喉嚨處像是卡了什麼東西,心裡滿滿的感動,嘴上卻說不出話來。
………………
「楚楚,白狼找你,現在外面,你要是不想見他,我就讓他馬上滾。」
楚歡剛才和程景淵通話,白狼打她電話打不進來,就給顏洛橙打了電話,讓她轉告她。
這會兒,她一掛電話,顏洛橙就告訴她。
任雨霞已經趕去藥廠,今晚,所有的記者都關注著醫院那邊,雖然有人提到她們楚氏藥業,但很快的,又被醫院的情況轉移了注意力,無暇顧忌她們。
楚歡秀眉輕蹙,本想拒絕,可心念一轉,又改變主意,轉身朝門口走去。
顏洛橙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又明白了她的用意,跟著她走向門口,門外,不只是白狼一個人,還有祁佑珩,他不放心他弟弟獨自一人來找楚歡,跟了來。
見她打開門,白狼立即笑道:
「楚楚,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見我的。」
楚歡沒有心情搭理他,極淡地掃他一眼,轉身,朝客廳里走去。
白狼並不因為自己受了冷落而鬱悶,和他們的情緒低落相比,他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興奮,心情,好極了。
那欠揍的幸災樂禍。
祁佑珩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過去,轉而看著顏洛橙時,深邃的眸子裡又泛起絲絲溫柔,輕聲問:
「小橘子,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見白狼已經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顏洛橙招呼祁佑珩:
「先進來再說吧。」
「祁佑珩,你和顏去一趟藥廠吧,我媽媽趕去了藥廠。」
走到客廳中央的楚歡突然頓下腳步,轉頭對門口的祁佑珩說。其他的,她相信不用解釋,祁佑珩也懂。
聞言,他爽快地答應:
「好!」
「楚楚?」
顏洛橙不放心地蹙眉,轉眸看向楚歡和跟著她身後頓步的白狼,她們離開了,她怕她會吃虧,白狼這個男人,讓人難以放心。
「你們放心,我不會吃了她的。」
白狼率先表明態度,他還是分得清形勢的,別說現在情況特殊,楚楚心情不好,就是無事發生,他在今晚已經侵犯過她一次,自己又受著傷的情況下,也是不敢招惹她的,這個小女人的狠,他是領教過的。
今晚吃她豆腐,不過是仗著她無防備。
顏洛橙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白狼,見楚歡一臉的淡然沉靜,她嘆了口氣,拉著祁佑珩去藥廠找她乾媽。
祁佑珩和顏洛橙兩人離開後,楚歡和白狼走到沙發前坐下,她拿起搖控器胡亂的按,嘴上說著:
「剛才記者會上第一個把矛頭指向我們藥廠的那個女人,你幫我找出來。」
白狼嘴角一勾,狹長魅惑的眼角輕輕上挑,噙著玩味的表情:
「楚楚,你怎麼肯定我就一定知道你說的那個女人?」
楚歡白他一眼,冷硬地說:
「你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來邀功的,覺得他能幫到她。
他真以為他了不起啊,他能看出來,就代表別人也能看出來,只是沒人得到證據罷了。
「你用超能力探我想法?」
白狼俊眉挑得更高,嘴角的笑意加濃,爽快的答應:
「好,我一定把她帶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處置她?要了她的命也沒用。」
楚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如果今晚的事,是一起精心設計的陰謀,那個女記者,真的沒用。
她覺得自己應該直接找到蘇秉謙和蘇老頭,只是,如今這種情況下,他們肯定不會輕易見她。
她見不到他們,就只能從其他人入手,一步步地,抽絲剝繭。
「沒用那你還找她?」
白狼有些不解,他只知道,破案需要證據,就算知道幕後黑手,找不到證據也無用。
「找她,是因為她喜歡信口雌黃。」
楚歡唇邊的笑滲進一絲讓人心顫的寒涼,她既然喜歡無證據的胡說亂寫,那她就成全她一次。
白狼盯著她看了幾秒,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恍然道:
「我明白了,你什麼時候要她,要不,今晚?」
他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襯得一雙藍眸深邃幽亮。
楚歡搖頭:
「明天吧,今晚有別的事做。」
「什麼事?」
白狼身子前傾,目光灼灼地看著楚歡,他很好奇,墨家出了這麼嚴重的事,她不僅不怕不慌,還能淡定的想辦法。
「楚楚,你就不害怕墨家會完蛋嗎,這麼重大的醫療事故……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的刑法第三百五十五條規定,醫務人員由於嚴重不負責任,造成就診人死亡或者嚴重損害就診人身體健康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靜安醫院可是一晚上就死了五個……不過,你很英明,知道在守寡前離婚……」
「你再胡說八道就滾出我家。」
楚歡目光突然從電視屏幕上收回,轉頭,眸底激射出凌厲光芒,語氣嚴厲得咬牙切齒。
他的話,說中了她不願承認的擔心,這麼重大的『醫療事故』,可是這該死的,根本不是醫療事故,她相信這是有人精心設計的陰謀。
如果查不出原因,如果那些死的人越來越多,她幾乎可以肯定,醫患矛盾一定會升級成社會矛盾,發展成暴力事件……
那些可能,她根本不敢去想。
不是她淡定,而是她知道,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害怕,軟弱,剛才白狼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的心似乎被狠狠地割著。
白狼見她臉上青白加交,眸子裡冰寒烈火交織,他悻悻地妥協:
「好吧,我不說,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現在想做什麼,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奉陪,好不好?」
「我想再看一遍醫院的監控,不只是今天的,這個月的,全部看完,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你瘋了,一個月的監控視頻,楚楚,你知道那是多少嗎,靜安醫院那麼大,你不會說,你要把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看完吧?」
白狼驚愕地睜大眼,見楚歡面無更讓點頭時,他抱頭哀嚎:
「我現在收回剛才的話行不行?」
「已經晚了,這件事,交給你,你不是自詡能力很強嗎,現在證明你自己的時候到了,你若是能找出疑點,我就相信,你真的能力強。」
「然後呢,你嫁給我嗎?」
白狼嘿嘿一笑,見她眼刀掃來,連忙補充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你要是能幫忙查出真相,我就答應你哥和顏的婚事,並且說服江博也同意,至於你,要是真缺女人,我可以給你去婚姻介紹所徵婚。」
楚歡說著站起身朝樓梯口走去,她剛才讓江博把這一月的監控都發到她郵箱裡,筆記本在房間裡,她現在要去拿。
「那是我哥結婚,為什麼要我做苦力,我白狼這麼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男人,怎麼可能缺女人,楚楚,你去哪裡……」
「你坐那裡等我,我去拿筆記本。」
見他想身要追來,楚歡臉色一變,不悅地阻止,她可不會讓他上樓。
見她一臉的防備,白狼無趣的切了一聲,把自己重重地摔回沙發里,懶懶地說:
「你快點下來!」
她剛才問江博要監控錄相時,江博被她嚇了一跳,一個月的,她也真敢要。
她堅持,最後他說他安排人看,一定仔細,但楚歡說他這幾天會很忙,肯定人手緊,她可以找人看視頻,江博可能也猜到她說的那個人,是白狼。
他就答應了。
有資源不利用,那就是浪費,同理,有免費勞力,自是要用的,何況還是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力。
白狼原本以為楚歡會和他一起看,可是,當楚歡坐在對面沙發上翻著一本童話故事時,他終於意識到,她這任務,只是給自己安排的。
「楚楚,你過來看,這個人好像有問題。」
他突然開口,神色認真。
楚歡頭也不抬,淡聲吩咐:
「你先記下來就行了。」
「不是啊,這個人真有問題。」
白狼臉上露出震驚之色,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是楚歡似乎很喜歡看童話故事,抬臉,淡冷的眸掃過他,又低下頭,淡漠地說:
「明晚這個時候,你要是還沒看完,沒找出線索,我就給顏在婚介所徵婚去,或者讓江博作主,把她嫁給別的男人,然後告訴你哥,你故意害他娶不到老婆。」
白狼嘴半張,不可思議的看著楚歡,她這也太狠了吧,他哪有害他哥娶不到老婆,這樣挑撥他們兄弟間的感情,那他哥以後還不斷了他的經濟來源。
楚歡挑眉,眸色淡冷地對上他眼神,她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痞子警察怕他哥哥,很怕,如此,最好。
「算你狠!」
白狼狠狠地磨著牙,低下頭,繼續看視頻。
……………………
靜安醫院
專案組的人到的時候,李院長剛搶救回來一名心臟猝停的病人,另一名突然驚鸞的病人也無事。
跟著專案組人員一起來的,還有李京遠。
辦公室里,其中一人問到墨晉修為什麼不在醫院,那語氣,像是在說墨家是不是讓墨晉修這根獨苗跑路了。
聞言,其他幾人紛紛看向墨尚術,李京遠眼底一抹沉暗之色稍縱即逝,快得無人能夠捕捉。
墨尚術心裡生出一絲怒意,但被壓抑著,面上不曾表現出來,難掩疲憊之色的眉宇輕蹙,如實答道:
「晉修出差好些日子了,現在正在趕回來的途中,明天上午就能到醫院。」
「明天上午,這麼久?病人等得到那個時候嗎?墨總,那些死者家屬,你又打算如何安撫呢,賠償金……」
室內氣氛,有些詭異。
專案小組一個五人,組長,是mie的首腦江博,而剛才發難的,是副組長。
此刻,江博俊顏冷凝,神色嚴肅,剛才其他人發話,他一直保持沉默,似在沉思,這會兒,氣氛變得僵滯,他淡淡地掃過身旁發問的兩人,清了清嗓子,沉聲道:
「有件事,原本是機密,不能讓眾人知,但在座各位都不是普通公民,應該不會隨意說出去,靜安醫院今晚出現的情況,十天前,d國**醫院也發生過一起,墨晉修就是去d國參加援救……」
他徐徐說來的話有著不容人打斷或置疑的威嚴和霸氣,這一室的人里,有知情的,有不知情的,包括剛才問話的兩人,其中那個副組長是知情的,聽見他的話,不禁臉上一陣的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