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非洲?
他寧願去非洲,也不願給他們彼此一個機會重新開始,他就那麼的討厭自己,在她把之前幾個月的事一件不漏的告訴了他之後?
楚歡心頭一開始只是覺得難過,漸漸地,滿心地難過里生出絲絲憤怒最後變成絕望,無數情緒匯集成濤天巨浪,一波一波洶湧地沖涮過她全身每一寸神經末梢,到最後,大腦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楚楚?」
顏洛橙擔心的看著楚歡,她臉色白得嚇人,眼底的哀傷濃得化不開,那種悲涼,讓她的心一陣陣的發緊發疼。
她的輕喚,楚歡似乎沒有聽見,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楚楚,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問墨晉修……你要是不想讓他走……」
「顏,不用,我自己去。」
楚歡睫毛終於顫了下,聲音輕得猶如一縷輕風瞬間就散了去,她抬眼,沖顏洛橙牽強地笑了笑,抬步走到電梯前,雖然手指有些顫抖,但還是很準確的按下樓層數字。
顏洛橙眉心緊蹙著,心裡把墨晉修那個混蛋男人罵了無數遍,她甚至希望楚楚也把墨晉修給忘了算了。
如此,天涯陌路,她不用再痛苦。
可這種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楚楚歡怎麼可能答應。
電梯很快,不過片刻,就到了墨晉修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顏,你在這裡等我。」
走出電梯,楚歡不讓顏洛橙跟她一起去辦公室找墨晉修,而是讓她等在電梯處,她自己走向走廊那頭墨晉修的辦公室。
「……好!」
顏洛橙眼裡閃過擔憂,猶豫了一下,溫和地答應,讓楚楚和墨晉修兩個人單獨談,也好。
楚歡走得很慢,腳步,很平穩。
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讓自己保持平靜,倔強地要聽他親口告訴自己,他是真的願意援非,也不願意面對她楚歡,除非那樣,她才能真的死心。
走廊里,很安靜,沒有碰到醫生或者護士。直到走到墨晉修的辦公室門口。
楚歡身子再次僵滯在門外,手,剛抬到腹部的位置就僵住,再也沒有力氣觸及門把。
裡面的話語,如利箭,破門而出,生生地刺進她了心窩。
那尖銳的痛意麻木了神經,迷糊了她的意識。
可即便如此,辦公室里的聲音,隔著門板,霸道得無法抵擋,一字一句地強勢的鑽進她耳膜里:
「……我不是生你氣,我是不想聽見楚歡這兩個字。」
呵,她深愛的男人,居然對另一個女人說,他不想聽見她楚歡的名字。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唇瓣,試圖以此緩解心裡的痛。
裡面的聲音還在繼續:
「墨醫生,既然你不想聽,那我不說就是了。」
是林筱,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看不見她的表情,楚歡眼前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說這話時那含情脈脈的眼神。
她心頭,似被一堆亂石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嗯,你剛才說,你要去獅子山,我相信,你是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不過,就算你願意去,我也不能讓你去……並非因為你達不到援非的要求,而是因為,獅子山是最落後的國家,那裡的艱苦不是你可以想像的,我不能讓你去那種地方受苦。」
他對別的女人任何一絲一毫的溫柔,都似最鋒利的刀子傷得她鮮血淋淋,那些溫柔,曾經,他只對她的,可如今……
「墨醫生,我願意,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再艱苦我也不怕。」
「我知道的。」
他話音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只不過,楚歡現在懷著我的孩子,我爸媽和我爺爺都把她當成寶,你雖然明天會上庭指證蘇秉謙,又住進了墨家,但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接受你……」
「墨醫生,你的意思是?」
裡面的林筱,眉梢眼角,都染著欣喜,看著墨晉修的眼神真的是深情款款,他這話的意思,是代表著他也對她有好感,甚至,是喜歡她的了吧。
「我沒什麼意思,不過是覺得,你若是真願意援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進靜安醫院工作的時間不長,現在沒資格做護士長,若是援非回來,那就不一樣了。」
「墨醫生,請你答應,讓我跟你去獅子山,我到了那邊一定努力工作。」
…………
走廊那頭,顏洛橙見楚歡僵滯在辦公室門口遲遲不開門進去,她眼裡閃過擔心,顧不得楚歡說讓她在原地等候,快步朝她走來。
辦公室門口,楚歡像是石化了。
她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一片空白。
剛才在一樓大廳里,那兩個病人家屬的對話,於她,本來就是很大的衝擊,可是,她不願相信,執意要親口聽墨晉修說。
如今,她聽見了。
是那個人親口說的,可這哪裡是聽他說話,分明是在承受他一刀刀的凌遲,那種痛,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冰窖里,寒意透骨,冷得隨時都可能死掉。
她想推開門質問辦公室里的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可是,她竟然連推開門的力氣都沒有。
「楚楚,你怎麼不進去?」
耳畔,顏洛橙擔憂的聲音突然而至,她怔愣了片刻,終於回過神,抬頭,臉色慘白如紙。
「楚楚?」
顏洛橙被楚歡那悲傷的模樣驚得臉色大變,辦公室里的人,在聽見她的聲音時就突然停止了說話,這一刻,她沒有聽見裡面有聲音,但從楚歡的悲傷,直覺和辦公室里的人有關。
她眸底閃過一絲惱意,抬手就去擰門,紅漆的桃木門,卻在這時突然打開。
墨晉修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內,一隻手還搭在門把上,英俊的五官表情有些微愕,看著楚歡的眼神,複雜而深邃。
時間,像是定格在了這一刻。
楚歡眸底的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了死寂和絕望,她甚至看不懂墨晉修這一刻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大腦里一片混亂,像是千萬匹駿馬在奔跑,她完全不能思考。
他身後,站著林筱。
一開始看見她們的表情是驚愕,然後轉變成得意,雖然她臉上的得意只是一閃而過,陷入痛苦中的楚歡沒有察覺,但一旁的顏洛橙卻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她臉色一瞬變了幾變,心裡再清楚不過,楚楚的難過,和這兩個人有關係。
「墨晉修,你……楚楚,你怎麼了?」
顏洛橙剛開口要質問墨晉修,一旁的楚歡卻突然身子重重一晃,她嚇得臉色一白,急忙伸手扶住她。
門內站著的墨晉修亦是眸色一緊,遲疑了一下,伸手來扶她,楚歡剛被顏洛橙扶住,墨晉修的手伸過來時,她本能的身子往一旁避開。
見她避自己如病毒,墨晉修俊臉頓時陰沉。
「楚楚……」
顏洛橙擔心的喊,她的樣子,讓她很不放心。
「我沒事。」
楚歡輕聲開口,想沖她笑笑,可是,她卻扯不出一笑的弧度,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轉眸,看著神色陰鬱的墨晉修,剛才努力想對顏洛橙笑都笑不出來,這會兒,唇邊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終於,對他死心了。
以後,就算還愛,也和他沒有關係,她不允許自己一次次的放下尊嚴,一次次的被他羞辱。
在他說出那些無情傷人的話語時,她先開了口:
「墨晉修,我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就這樣吧,不用你想盡辦法來對付我,我自己離開就是。」
「楚楚,你說什麼呢?」
顏洛橙不可思議的看著楚歡,她怎麼能這樣算了,她目光凌厲的掃過站在墨晉修身後一臉得意地林筱,氣憤地質問:
「墨晉修,你真的被你身後這個女人勾.引,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嗎?」
「顏小姐,你羞辱我沒關係,請你不要羞辱墨醫生。」
經過剛才,林筱已經不覺得自己再是一個平凡的小護士,而是把自己當成了墨晉修未來的女朋友,當顏洛橙用那種語氣質問墨晉修時,她想也不想就開口,像是為了彰顯自己身份不同,還上前一步,站到了墨晉修身旁。
顏洛橙冷笑一聲,鄙夷的道:
「我怎樣對墨晉修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護士來管。。」
「顏,人家不是小護士。」
楚歡疲憊的開口,打斷顏洛橙的話,輕聲說:
「我們走吧!」
多留一秒鐘,只會多一分痛,何必。
「楚楚?」
顏洛橙不放心地喊,墨晉修肯定是被林筱那個狐狸精勾.引了,楚楚應該上去直接扇她兩耳光,而不是委屈自己,成全他們。
「顏,我累了。」
楚歡的眼神帶著請求,她是真的想離開,墨晉修的沉默和冷漠,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不是嗎?
在她和林筱之間,他選擇了林筱。
她不願相信,可是,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剛才,那些話,是她親耳聽見的,他說他父母把她當成寶,林筱就算住進了墨家,也暫時得不到墨家長輩的同意。
而他,為了他們的未來,居然願意援非。
在樓下的時候,她聽見那兩人說他去援非,可在他辦公室門口,聽見的,卻是不是他一個人去,而是要帶著身邊這個林筱,一起去。
一起去啊!
她還能強求什麼?
墨晉修的性格,她多少是了解的,他如今只是忘了她,除此外,什麼也沒變。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再強求,也只會讓他厭惡自己。
罷了,就這樣吧。
「楚小.姐,你別怪墨醫生,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你為墨家傳宗接代,那是當初你嫁進墨家講好的條件,和墨醫生毫無關係,現在,你不能因為這樣就勉強墨醫生……啊……」
林筱的話突然被『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她被打得大腦嗡地一聲。臉上還火辣辣的痛意竄到大腦中樞神經時,嘴裡才發出一聲痛呼。
打她也這一巴掌的人,正是臉色蒼白的楚歡。
她剛才看起來隨時都要暈倒的悲傷模樣,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聽見林筱說著那些話的時候,她揚手,狠狠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旁邊,墨晉修眸色變了變,並未阻止。
顏洛橙也被楚歡這一巴掌怔了半秒,反應過來後,心裡直叫好。
林筱一手捂著臉,眼底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很快又變成了一副委屈的樣子,眼裡淚花閃爍,好不楚楚可憐。
「林筱,我和墨晉修之間的事輪不到你開口。」
楚歡清冷的眸泛著凌厲之色,她眼神在林筱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轉頭看著墨晉修,可能是心裡的憤怒通過那一巴掌發泄了些,滿心的悲傷里恢復了一絲理智。
「墨晉修,你一定會後悔你今天的選擇。」
話落,她轉身就走。
墨晉修捏著門把的手力度悄然緊了一分,薄唇抿著冷冽而堅毅的弧度,至始自終,都沒有開口。
「墨晉修,是你自己放棄了楚楚的,就算你以後後悔,我們也不會原諒你。」
顏洛橙恨恨地瞪了眼墨晉修,轉身去追離開的楚歡。
墨晉修面無表情,深邃的眸子追隨楚歡離去的背影,心底再次泛起三天前聽她述說往事的那種感覺。
他形容不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但這種感覺,很不好,心臟,似乎被人輕輕揪了一下。
不是痛,卻難不舒服。
「墨醫生!」
耳畔,響起林筱委屈的聲音,他眉頭微蹙了下,才轉頭,觸及她左邊臉頰上的紅痕和指印,淡淡地說:
「你先回去吧。」
林筱眼裡閃過一絲落寞,她以為,自己挨了一耳光,至少能換來墨醫生安慰兩句,沒想到,他的語氣,反而比剛才更加的冷漠了。
她咬著唇,兩眼含淚,伸手想去拉他的手,可是,墨晉修卻突然轉身,朝辦公桌走去,溢出薄唇的嗓音低沉中帶著不容違逆的霸道:
「你先回去工作,援非的事,我安排好了再告訴你。」
林筱臉上的失望瞬間又被欣喜替代,她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這一巴掌,值了,不僅趕走了楚歡,還可以跟隨墨醫生去非洲。
到了非洲,她就不信墨醫生不被她打動。
念及此,林筱不敢再逗留,怕惹惱墨晉修,不讓她跟去非洲,立即說了聲『好』,然後轉身離開。
還不忘順手把辦公室的門給墨晉修關上。
辦公室里,突然寂靜下來。
墨晉修坐進椅子裡,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鎖,從通訊錄里找到楚歡的號碼,電話儲存的名字是『歡歡』,這個,他是幾天前才發現的。
想到剛才她說的那些話,他眉頭又不自覺地蹙了起來,雖然他不記得過去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愛她,那天聽她說起那些往事,他也沒有跟她一樣濃烈的情緒。
但聽她說了那些後,他對她,不再像之前那樣討厭了。
這三天,他反覆的思考過後,覺得她的提議可以一試。
只是沒想到,她剛才會正好聽見了他和林筱的談話,他凝著她的名字看了許久,想要打電話跟她解釋的念頭,又漸漸淡了去。
終究是沒有愛,就算看見她難過的時候,他心裡有些奇怪的感覺,但過後,很快就散了。
他覺得,反正是楚歡誤會了他,又不他真的被林筱迷惑,甚至,想到最後,他心裡還生出一絲不悅來,覺得,楚歡放棄得太容易了。
就算他忘了她,她沒忘了他啊,怎麼能輕易的把他讓給別的女人,而不是把他搶回去呢。
他輕哼一聲,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撥出另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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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你真的要把墨晉修讓給林筱那個踐人?」
話落,顏洛橙又回頭看了眼醫院大門的方向,心裡對墨晉修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楚歡打開主駕座的門,眸光淡淡地看著顏洛橙,答非所問:
「顏,你要不要上車,要是你不想開車,那我來開。」
顏洛橙聞言臉色一變,見楚楚眉目清淡,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她狠狠地皺了皺眉,彎腰坐進主駕座,別說楚楚是孕婦,就算她沒有懷孕,這種時候,她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她手上。
她表面越是平靜,心裡,就越是壓抑著。
讓她開車,那不油門踩到底才怪。
見她上了車,楚歡才繞到另一邊,坐進副駕座里,低頭繫上安全帶,才轉眸看著她說:
「顏,我們去度假吧。」
顏洛橙想也不想就點頭,爽快地說:
「好,你想去哪裡,我立即訂機票,要不要讓乾媽跟我們一起去。」
「你先開車,我已經想好了幾個地方,路上,我慢慢跟你說。」
楚歡斂了眼眸,視線停落在她面前的方向盤上,她暗自平息心裡的情緒,讓自己保持平靜的心緒,剛才,在樓上的時候,寶寶就又因為她的悲傷而不安的動了兩下。
力度很輕,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
不敢再讓自己情緒波動太大,她暗自安慰自己,那個林筱,沒什麼大不了的,等過了明天,她一定讓墨晉修看清楚林筱的真面目。
就算他不愛自己,也不會真的讓林筱得了這個便宜。
顏洛橙答了聲好,低頭發動車子,楚歡掏出手機,開機,自懷孕後,她就很注意避免各種輻射,如今,她雖帶著手機,但很少開機。
「楚楚,你說的幾個地方,都是哪裡?」
車子上路後,顏洛橙從後視鏡里看著楚歡,語氣溫和地問。
楚歡的手機剛開了機,她劃開解鎖,抬眼看向顏洛橙,一臉認真地看著顏洛橙,說:
「顏,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訴江博,包括我們要去旅遊的事,也先不要告訴別人。」
顏洛橙瞭然的笑笑,點頭答應:
「我知道,你怕我哥會去質問墨晉修,然後他會阻止你離開,是嗎?放心,我誰也不告訴,那乾媽呢?」
「我媽那裡,也先不要說,等我們上了飛機,離開a市後再通知她,你跟我一起,她很放心的。」
楚歡沖她淡淡地笑笑,頓了下,又說:
「離開前,我要先見一下林筱。」
顏洛橙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而後皺起眉頭:
「楚楚,你還見林筱那個踐人做什麼,剛才她那得意的樣子你沒看見,還是想被她再氣一次?」
「我有事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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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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