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紅羅姑娘,這是你的藥。」春心將配好的藥遞過去。
紅羅接過藥,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向嘉禾說道:「嘉禾哥哥,你保重身體,若是傷勢嚴重,還是要儘快就醫的好。」
春心的臉頓時拉長了,話說她難道不是醫生麼?
「放心,我沒事。」嘉禾笑了笑,「這樣就好。」
春心的臉繼續拉長,她怎麼覺得嘉禾的意思是隨便糊弄一下就好的意思?
淡定淡定淡定,別因為一個妹紙就坐立不安的,身邊放著一尊美男,你將來還不定要面對多少想撲上來的大姑娘小媳婦呢。
眼看著紅羅提著藥走到了門口,春心才慢吞吞的發聲:「那個紅羅姑娘啊,小店是小本經營,概不賒賬。」
紅羅愣了愣,隨即微紅了臉頰,她只顧上和嘉禾哥哥說話,卻忘了自己是買藥的,拿了藥當然是要給錢才行。
還不等紅羅把錢掏出來,嘉禾就拍拍春心的肩膀道:「算了,紅羅她就像我的妹妹一般,些許藥錢而已,不必計較那麼清楚。」
你妹,哦,那是你妹啊。要是看在嘉禾有傷,而且還被自己拍了一巴掌的份上,春心真想提溜起他丟過去,那是你妹可不是我妹,你拿我的藥做什麼人情。
但她只是沒有爆發,只是點點頭道:「哦,你妹啊,可有句話不是叫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麼?」她沒繼續說下去,因為再說下去說不準就要提到復開疆了,雖說現在是明白了嘉禾跟復開疆的糾葛,但那個話題還是不要提的好。
「好吧好吧,那就算在我頭上好了。」嘉禾渾不在意的擺手,「這點錢,哥哥還是掏得起的。」
紅羅忙上前道:「怎麼能讓嘉禾哥哥破費,況且我本來就是帶著藥費的。」
一直以為,凡是嘉禾自稱「哥哥」,春心都知道那是針對自己。可這一次,她忽然有種不知道嘉禾是對她,還是對紅羅。
直接無視了嘉禾伸過來的手,春心麻利的收錢找錢,對紅羅熱情的揮手告別。
喵的,總算送走了。春心長長呼出一口氣,想要立刻就開始審訊嘉禾,卻又不知道轉過身應該以何等神情面對嘉禾。
「小春心吃醋呢。」
嘉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淺淺的得意的笑意。
「看我吃醋,你很高興是不是?」春心飛快的轉身。惡狠狠的瞪住他。「給我脫!」
「好兇暴。」嘉禾委屈的看著春心。手上卻是乖乖的將上衣脫了下來。
再次看到胸口上那大片的淤青,春心仍舊是心驚加慶幸,驚的是這麼重的傷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或者東西造成的,慶幸的是虧得沒斷骨頭。要是肋骨斷了戳進去,說不準不是嘉禾拖著步飛回來,而是步飛捧著嘉禾的骨灰罈子回來——以步飛的性子,可能連骨灰都懶得捧。
小心將調製好的藥膏塗抹上去,一層一層將傷處全部塗滿,春心輕輕呼出一口氣,虧得她沒練過武功,要是學了什麼降龍十八掌,打今後就要天天改練黯然銷魂掌了。
「真是好藥。忽然覺得舒服好多,不痛也不悶了。」嘉禾驚喜的看著春心,大力誇讚起來,「小春心快把這藥提價出賣,定然能賺個盆滿缽滿。」
春心撇嘴。你怎麼不說塗了我的藥之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殺五個人不費勁了呢。
「那位紅羅姑娘究竟是什麼人?」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不然這傢伙肯定會東拉西扯一大篇。
「我就說你在吃醋嘛。」嘉禾笑眯眯的拉起衣衫,對著春心拉長的小臉蛋笑得格外開心。
「不說拉倒。」春心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繼續配藥。
果然還是鬧脾氣的小春心最惹人喜歡呢。嘉禾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托著下巴沉思起來。
半天聽不見某人的動靜,春心反倒有些不習慣了,轉過頭去看,卻差點氣歪了鼻子。
某個受了傷不老實坐著休息的變態正在那裡一手托腮,一手抓著毛筆在紙上亂劃拉呢,再看那紙……
要是嘉禾敢說那頭人不人豬不豬的東西是她,她就切了他!
見春心轉過頭來,嘉禾忙得意的將墨汁還沒幹的大作舉了起來:「小春心,你看我畫的像不像……」兩眼發現春心的臉色變黑,他立刻飛快的說道,「像不像步小弟?」
……她寧願承認那是她也不想承認那是步飛啊,總覺得無論是點頭還是搖頭都是對美的褻瀆。
「步飛,那個紅羅是什麼人?」算了,死變態不想回答的問題,她兜多少個圈子都沒用,還不如換人。
誰知步飛卻沒動靜,過了片刻才抬起頭問她:「你,喜歡嘉禾?」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春心無語問蒼天,難道她身邊都是一群有溝通障礙的生物麼。
可步飛還在不依不饒的問:「你喜歡嘉禾?」
「幹嘛問這個?」春心無奈了,這小子的固執程度,她深有體會,要是真直接承認了,他會不會嘴裡咕噥著「我的東西連屍體都是我的」然後把她給變成屍體啊。
該死的步知雲,你幹嘛誘導著步飛,讓他覺得他是喜歡我啊。你好好一郡王寵妃,怎麼就那麼鍾愛媒婆這一職業?你看看我,從現代穿過來都沒有摻和過亂七八糟的情情愛愛,專注醫藥發展六年痴心不變,業界良心啊。
「你喜歡嘉禾?」步飛仍舊追問,他覺得小春看著嘉禾的眼神似乎很像雲姐有時候看榮郡王時候的眼神。
「是啊是啊,我喜歡他,行了麼?」這孩子還沒完沒了了……
就在春心親口承認的那一剎那,步飛的眸光驟然冷了下來。
春心抬起視線,微微歪了頭看著步飛:「小飛飛,似乎我很久很久前就跟你說過,我不是你的。當初你追到破廟裡,我也曾說過我不是你的。後來你來到我這裡,我還是說過,我不是你的。你所認定的我是你的,只是因為你爹把我抓去丟給了你,可你這麼單方面的認定,經過我同意了麼?還是說,隨便我死活都行,真就做了你的一具屍體,你就滿意了?」
她真是不想就這麼直接說出來,可她知道,如果沒希望,最好還是早點讓步飛明確知道的好,這孩子太單純,太偏執,若是拖久了,不論是她還是步飛,都更難脫身。所以說,偏執的小孩最難應付了啊。
不過,話說回來,那邊那隻也不是什麼好鳥。喵的,那傢伙就是等著她在親口承認吧,看他笑得那一臉春光燦爛的,你以為你是春光燦爛豬八戒啊?
隨便死活都可以麼?步飛定定的看著春心,若是一具屍體,一個不會說話的小春,他還會認定那是自己的麼?
我的東西,連屍體都是我的。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可他直覺的不想要一個了無生氣的小春。
竟然連明顯的迷茫都露出來了,你到底是有多糾結啊。春心嘆氣,人生導師心靈醫生神馬的,看來她還是得客串一把:「這個世上沒有誰一定是誰的,除非她打心底里這麼想。小飛飛,我不是你的,但我想這世上肯定有那麼一個人會是你的。」應該會有吧,步飛這小子除開偏執點,冷淡點,毒辣點,其實優點還是不少的,比如會針線啊會做飯啊長得美啊……宜室宜家呢。
會有一個人,一定是屬於她的?步飛看著春心,然後輕輕搖了下頭,篤定的說:「你是我的。」
靠!敢情我剛剛都白說了啊,我這麼努力開解你,我難得會開解人的你造嗎!春心氣得直磨牙,狠狠的說:「我不是你的。」
「你是我的。」
「不是。」
「是。」
……要不要這麼幼稚啊。春心無語,再也無力回答。
「小春心,現在知道哥哥的好了吧,哥哥可從來不這麼為難你呢。」嘉禾笑嘻嘻的在一邊自誇。
春心翻他一個白眼,你為難我的事兒多了,只是不像這小子這樣跟我繞圈子而已。
不能像當初在山上那樣麼,她是他的,一直是他的。步飛看著春心,面對自己時,她似乎從來沒有過那麼多那麼有趣的表情。
又沉默了麼?春心瞟了眼步飛,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該說的她都說了,真正想通還是得靠那小子自己。
「總之,你們兩個全都有傷在身,先好好養傷,身體是作死的本錢,身體不好,看你們怎麼出去折騰。」春心邊說邊將配好的藥包好,一包是步飛的,一包是嘉禾的,得分開熬。
「好好好,都聽你的。」嘉禾立刻點頭,順便繼續清理情敵,「不過,我看步小弟似乎對我極為不滿的樣子,還是送他回去吧,不然他半夜偷襲我可怎麼辦呢?」
「那你怎麼不去找那位紅羅姑娘,你住她家去。」春心不爽,你丫光顧著打壓自己的情敵,別忘了還有個紅羅妹妹沒解釋呢。
再次被提到紅羅,嘉禾搖頭笑了笑,伏在桌上眉頭輕挑,眯起狹長的眼睛懶懶問道:「小春心,你信不信哥哥?」
信他什麼?這個「信」好像太片面了,倒是給個具體指標啊。
和嘉禾對視了一陣子,春心抿了抿唇,吐出一個字:「信。」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信,但她就是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