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先生慘死,但這件事卻並沒有結束,沒有了主人控制的鬼幡陰風大作,吞噬了主人的靈魂,這些惡鬼更是實力大增。在於先生魂飛魄散之後,他們的目光便盯向了屋內僅有的兩個人,那種深深的惡意,讓向安格忍不住渾身僵硬,他們只要有機會,就是將他們也吞噬入腹。
馭鬼確實是子晉的專長,但以他現在剛剛奪舍的身體,對付這樣的惡鬼需要花費不少的力氣,再有一個,現在的他,也不需要收服這種死的悽慘,被鍛煉成鬼幡的惡鬼,平白添了許多業障。
他方才使出那般極端的方法,自然早有了對應之策。沒等那些惡鬼撲過來,子晉便開口說道:「結印,誦經。」
向安格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對自己說話,在此之前,子晉確實是教過他佛教的一些東西,但那些東西,向安格從未試過。
只是這時候,也容不得他思考,向安格結印的手勢一開始還有些艱澀,但很快便變得熟練起來,口中的往生經帶著一股奇怪的韻律,身上的金光似乎受到了什麼加持作用,飛快的籠罩住整一個病房。
不同於方才子晉施展法術時候,那些惡鬼慘叫的模樣,被金光籠罩的惡鬼一開始也是掙扎的,但慢慢的,兇惡的模樣變得平靜下來,一個個身上的黑色霧氣漸漸退散開去,顯露出原本的真容,看得出來,他們有些是古代人,身上穿著迥異的服裝,有些卻是現代人,甚至還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
念經這件事,向安格還是第一次做,但一旦做起來,就像是做過了千萬次似的,熟練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不,不只是熟練,那是一種頓悟,讓聆聽的人都心生平靜,在喧囂的凡塵也得到了一絲安寧。
惡鬼們的變化,向安格看著驚訝萬分,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隨著經文一遍遍的出現,面前的惡鬼終於都被驅逐了黑氣,站在最前頭的一個紅衣女子,忽然緩緩行了一禮,她身上穿著紅色的嫁衣,看起來美艷動人,當然,在此之前,穿著紅嫁衣的女人,吐著長舌伸著利爪,可沒有絲毫的可愛之處。行禮之後,那女人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很快的,身影就從室內消失了。
這就像是一個開始,紅嫁衣女子身後的人,一個個行了禮,伴隨著白色的光芒消失,到最後,向安格似乎還看到,那個穿著校服的小姑娘朝著自己露出笑容來,下一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向安格隱隱的知道,他們大概都是投胎去了,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別看念經容易,但要送走這些身前含冤而死,死後被驅使多年的惡鬼,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沒有那個金剛鑽,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惡鬼吞噬,更別說送他們去下頭了。
子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自然不會告訴這個人這件事的難易程度。看著盈盈圍繞著向安格的功德之力,他勾了勾嘴角,說道:「你做的很好。」
向安格停止了聲音,鬆了口氣說道:「剛才嚇死我了。」
話音剛落下,讓他更加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公子晉雙眼一閉,直接昏迷了過去,再一次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似乎方才他的甦醒都是自己的錯覺。
向安格唬了一跳,連忙喊道:「子晉,子晉你還在嗎?」
只可惜,不管是公子晉還是子晉,都沒有絲毫的反應,向安格記得不行,走過去細細的檢查公子晉的身體,卻發現他的身體比之前略好了一些,脈搏似乎也強有力起來,但他也實在是拿不準子晉現在到底是回到了福運珠之中,還是依舊在公子晉的身體之內。他心中擔憂,卻實在是無計可施。
意識到為了自己,子晉可能受到了傷害,向安格心中便煩躁起來,一步也不肯離開床前。
那於先生被吞噬一空,連個衣角都沒有留下,病房內倒是被他們的打鬥弄得一團亂,趁著護士還沒有發現,向安格一點點恢復原樣,想到這病房裡頭可是有監控的,難免有些擔心。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倒是真有護士過來查看,一看他在裡頭,倒是放心的說道:「剛才監控突然壞了,什麼都看不到,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幸虧你在。」
向安格聽了這話,也是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是嗎,高科技產品,還是有些不穩定吧。」
醫院的監控壞掉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那護士也不覺得哪裡有問題,檢查了一遍儀器,發現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便又離開了,還笑著說道:「你對他可真好,現在還不是工作時間吧,哎,雖然成了植物人,但每天有你按摩,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向安格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接話,子晉一直沒有出現,他心急如焚,這時候,向安格倒是意識到自己對子晉的不了解,如今他消失了,自己居然無計可施。
他想要進入福運珠看看,但不知為何,心浮氣躁的他愣是沒辦法進去。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天,因為著急上火,向安格的嘴角都起了燎泡,這三天的功夫,他只離開了醫院一次,去查看了一下公交車上的那些人有沒有事,在知道只有少數幾個人受了傷,最嚴重的也就是擦破皮之後,心中總算是安心了一些,若是因為自己,讓無辜的人受難,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三天的時間,向安格一眨不眨的看著公子晉,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但公子晉就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植物人狀態,並沒有絲毫的變化,如果不是他的身體一點點變好,脈搏一日比一日有力,他怕是就要急瘋了。
在這個時候,向安格才意識到,子晉並不僅僅是自己的一個朋友,在他的心中,子晉遠比許多人都重要,甚至如同安泰那般的存在,是他世間僅存的親人之一。他無法想像,要是沒有子晉的出現,現在的自己,會不會因為被人借運霉運當頭,或許,已經失去了性命也未可知。
子晉救了自己的性命,這是向安格心中的認知。不僅如此,他還教會了自己那麼多珍貴的知識,正因為有他的存在,自己才能在中醫的路上越走越遠。
但是現在,自己卻害得子晉一睡不起。
公子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頭有愧疚、有自責,但更多的是喜悅。
向安格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哆嗦著手指給他把脈,他現在倒是明白,為什麼都說醫生不好給自己的親人看病,原因就在這邊擺著呢。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在確定公子晉的身體並無多大的問題,他才大大鬆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你,你是子晉吧。」
公子晉眯了眯眼睛,隨即問道:「那你以為我是誰?」
向安格聽了這話,才終於放心的笑起來:「一定是你,子晉,你沒事吧,之前對付那個法師,你是不是受傷了?你已經睡了三天,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就像之前的那個植物人一樣。」
公子晉見他容顏憔悴,一看就知道一直守在自己床前呢,眼睛頓時軟和下來,開口說道:「公子晉的身體,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問題,腦中的淤血也早已經消失,他會一直甦醒不過來,因為靈魂已經消失,如今我進來了,自然不會再變成植物人。」
向安格聽了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又問道:「但是,你睡了三天,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裡不對勁?」
公子晉卻說道:「靈魂和身體,總要一個融合的過程。」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具身體與他的靈魂,融合的程度非常高,這才花費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同樣的,帶來的好處也是極大的,不但保留了大部分的靈魂之力,以後也不用發愁身體和靈魂的排斥現象。
向安格這才安了心,整個人放鬆下來,他便有些撐不住了,整棵腦袋都轟轟再響。
公子晉嘆了口氣,拉開被子開口說道:「上來睡一會兒。」
向安格下意識的說道:「不行,你是病人呢,我在旁邊沙發上眯一會兒就可以了。」
公子晉眯了眯眼睛,淡淡說道:「需要我拉你嗎?」
向安格對上他的眼睛,沒有怎麼抵抗就從了,乖乖的脫掉外套躺了進去,不過還是儘可能的往外躺,以免壓到公子晉。
公子晉見他這般,索性大手一伸,直接將他拉到身邊,這樣的一個動作,卻讓他吃力萬分,這具身體畢竟睡了那麼久,之前對付於先生,他突破極限的運作,還是帶來了一定的傷害。
向安格也不敢掙扎,只好就這這樣的姿勢睡了,原以為這麼彆扭的姿勢他會不習慣,誰知道沒用多久,他就呼呼大睡起來,甚至比以前還要睡得更沉。
公子晉無語的看著懷中的人,心中暗道就是把他賣了,這個人恐怕也不會知道。隨即又有些好笑的點了點他的額頭,原本他是不困的,但看著他熟睡的模樣,看著看著居然也困意上涌,跟著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幸好知道向安格在這邊照顧,小護士們為了偷懶,也就沒有再往這邊來,不然的話,被人發現睡在了病人的床上,向安格的名譽可要收到威脅。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向安格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睡在了病床上,而公子晉已經醒了,只是裡面的人,變成了子晉。
想到這些,向安格下意識的坐了起來,卻見公子晉半靠著坐在他身邊,手中拿著一本書,那是以前他帶過來的,放在床頭念給公子晉聽的書。別指望向安格有什麼閒情逸緻,這就是一本最普通的醫學著作。
見向安格醒來,公子晉只是淡淡說道:「醒了,去洗把臉。」
向安格立刻乖乖的爬起來去洗臉,等洗完臉徹底清醒過來,才回到房間,帶著一絲忐忑說道:「子晉,以後,你就在他身體裡面了嗎?」
公子晉點了點頭,淡淡說道:「除非我再死一次。」
奪舍之後,他自然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身體,不過以他的實力,不一般的方法多了去了,當然,現在這些話,他可不會說給向安格聽。
雖然早前已經知道,公子晉的靈魂已經消失,這具身體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但向安格還是有些愧疚,當然,他並不會指責責怪子晉,都是因為自己,那時候子晉才會採取這種辦法,不然的話,就像子晉所說,要奪舍,他早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需多想。」公子晉抬起頭,看著他說道,「這具身體的血親,我自然會償還那份因果。」
聽了這話,向安格安了心,安慰自己,與其這具身體一直躺著當植物人,還不如借給公子晉用,以後對公家的人,他也會努力補償。
見他沒有鑽牛角尖,公子晉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起這次的事情來:「那個法師已經死了,之前借運的事自然也已經解決,怕只怕另有一股勢力還會尋找你。」
想借運的那個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不然的話,也不能這般大張旗鼓的找人,法師出現在榮城並不是什麼秘密,他們通過蛛絲馬跡找到向安格,也是早晚的事情。
聽了這話,向安格也有些緊張起來,帶著幾分憤怒說道:「那家人太沒有道理了,本來就是他們的錯,難道還指望我平白無故的給他們擋災不成。」
公子晉冷哼一聲,借運,可不僅僅是擋災,他們從向安格這邊借走的東西,如今都要成倍的還回來。
當年能夠採用這樣極端手段的人家,想必也不是善茬,如今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敗落下去,只怕為了手中的權勢財富,他們也不會白白的放過了向安格。
&心,有我在,他們奈何不了你。」公子晉冷冷說道,他們若是不來倒也罷了,若是再敢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公子晉的擔心並沒有發生,之後的一段時間,向安格的生活風平浪靜,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遠在京都的蔣家自從蔣偉濤出事之後就狀況百出,等蔣偉濤一死,更是大禍臨頭,哪裡還有那個空閒去找向安格的麻煩。比起向安格,倒是剛剛甦醒的公子晉,不得不面對這具身體所帶來的附加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