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是家裡的霸主,說一不二。www。し因為我是女孩,爺爺對我其實並不親近。」
白雅蘭抿唇,臉上一抹無奈,一抹遺憾,但是卻看不出怨懟來。
重男輕女,是很多老一輩的人一種出奇固執的思想觀念。
但是,白老爺子似乎並沒有這種想法,在江鸞和墨清玄之間,他更喜歡江鸞多一些。
「最開始的時候,我只知道爺爺不好親近,爸媽又經常在我耳邊說爺爺怎樣霸道,怎樣管制他們,所以我是懼怕爺爺的,不喜歡和他親近。後來,我上小學之後,爺爺得了一場病,在醫院的時候他告訴了我一件事,我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遺憾我不是男孩。雖然當時有些懵懂,但是很意外的完全明白他的無奈。」
白雅蘭看到有侍者過來把王建濤留下的用過的杯子收走,隨手從上面取了一杯紅酒。
江鸞和墨清玄的興趣此刻已經完全被調動了起來,墨清玄是因為還記得白老爺子的事情,而江鸞則是想要了解一下這個據說曾經對自己很好的爺爺。
想到這裡,江鸞怨懟的看了墨清玄一眼,他把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全都刪了,包括兩人共同經歷的事情和認識的人。
她的童年幾乎都是他的影子,所以直接導致她的童年只剩下一些稀缺的片段,破碎而遙遠,根本串聯不上。
在江鸞嗔怒的看著墨清玄的時候,白雅蘭喝了一口紅酒,又開始了她的講述。
「我到現在都記得爺爺當時的樣子,他問我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茶花,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不喜歡我。我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白雅蘭咬了一下唇瓣,眉尖輕蹙,微微垂下睫毛,似乎在回憶當天的情形。
「爺爺笑了笑,當時他的笑我不懂,只覺得他並不是真的開心。然後他說,在年輕的時候,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那個青梅被家人逼迫嫁給別人,走之前,她把一株茶花交給了爺爺。同時交給爺爺的,還有她自己。爺爺要帶她私奔,被她拒絕了。直到爸爸十幾歲的時候,他們才重逢,那個時候爺爺的那個初戀丈夫死了,只剩下她單獨帶著兒子。」
「因為當時奶奶還在,她不願意破壞爺爺的家庭,再一次拒絕了爺爺。爺爺就和她說好了,等將來各自有了孫子孫女,讓我們結婚。結果,她的兒子生了女兒,沒過多久,我也出生了。爺爺滿心遺憾,看到我就難受,就想起那個不能實現的約定。」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就挺理解爺爺的。然後爺爺病好了之後,就直接宣布退休了。在這個地方弄了個茶花園。」
白雅蘭重新把視線投在外面,此刻外面只剩下昏暗的顏色,隱約能在燈光的反射間隙看到一些景致。
「爺爺在世的時候,我只來過一次這裡,是我自己偷偷跑來的。回去之後被爸爸訓了一頓,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看得出,爺爺挺傷心的。」
「你和你爺爺接觸並不多,而且和他並不親近。」
墨清玄見江鸞把甜點盤子推開,表情看起來有點膩,伸手招來附近一個侍者,給江鸞拿了一杯橙汁,然後才看著白雅蘭點出她話里不合理的地方。
「不親近和喜歡不是兩個相反的概念不是嗎?」
白雅蘭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看著墨清玄,微微偏頭。
她的目光帶著沒有走向社會的大學生所特有的乾淨,卻不顯得幼稚,相反,和人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成熟,絲毫不會惹人討厭。
「確實。」
江鸞點頭,各人有各人的無奈,也有各自的人生觀,價值觀,白雅蘭面面俱到,在遵從父親的指示,維護家族利益的同時,還能兼顧一顆純正的心,實在難能可貴。
儘管,她其實並不欣賞這樣的生活態度,她這樣把自己弄得太累。
「能和我說說爺爺是個怎樣的人嗎?」
似乎感覺到江鸞比較好說話,白雅蘭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江鸞。
江鸞微囧,她對所謂過去完全沒有記憶,這個白爺爺更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還想知道呢。
「在此之前,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你父親和爺爺這麼大仇。你之前只說你爺爺霸道,管制你的父母,只是因為這樣嗎?」
墨清玄微微眯起眸子,他不喜歡探人家底,但也不喜歡主觀臆測。
既然要說,自然要先了解他們的矛盾來源。
白雅蘭為難的咬了一下下唇,對於她這樣追求面面俱到的人來說,墨清玄的問題確實難為她了。
「蘭蘭,你在這裡啊?我找你好久了。」
一開始過來搭訕的那個女孩子走了過來,及時解了白雅蘭的圍,白雅蘭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感謝過她。
「我朋友來了,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會再找你們的。」
白雅蘭從沙發上站起來,繞過外面的那張沙發,剛走到過道上,那個女人就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呢?我還以為大公子不喜歡和我們接觸呢,原來也看人啊。還是我們蘭蘭魅力大。」
那女人一過來就直接抱住白雅蘭手臂,滿臉調笑,江鸞卻看到她隱藏在眸底的深濃的嫉妒。
虛榮和算計組成的關係最是薄弱,那個女人來搭訕吃了閉門羹,碰了一鼻子灰,眼看著白雅蘭坐在江鸞墨清玄他們對邊侃侃而談,早就妒火中燒,哪會有真心祝福之類的?
「白小姐,下回有機會一起坐坐。我很喜歡和你交朋友。下回就不帶阿玄了。」
目光閃了一下,江鸞主動抱住墨清玄的手臂,笑著對白雅蘭道。
小人之心最可怕,儘管不欣賞白雅蘭的價值觀,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對白雅蘭這個人還是有幾分喜歡的,這個女人表面上不會說什麼,指不定背地裡怎麼惡毒算計。
白雅蘭回頭 ,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謝謝江小姐,會的。」
看到兩人走遠,墨清玄側頭看著若無其事的推開自己手臂坐直身體的江鸞,嘴角一扯,有些不滿:「你這是利用完了就丟?」
江鸞皺皺鼻子:「誰利用你了?」
「誰利用我誰知道。」
墨清玄伸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已經走到白梓誠他們身邊的兩女,看到白雅蘭和白梓誠交換了一個眼神,眸中閃過冷光。
「以後不要過分使用你那泛濫的善心,也許人家如魚得水,哪裡用得著你?」
「你這話我不愛聽,我又不是傻子。剛才白雅蘭說起她爺爺的時候,不管難過還是惆悵,看起來一點都不假。」
江鸞嘟嘴,咬著吸管用力吸了一口橙汁,結果力氣用的太大了,把自己嗆到了。
墨清玄看她像小時候一樣耍小孩脾氣,眼裡閃過好笑,輕輕給她拍撫後背順氣,柔聲安撫:「我也沒說她之前的表現是假的,你急什麼?」
「那你說的什麼意思?」
江鸞不服氣的抬頭瞪他。
「你好心替人解圍,其實根本沒有必要。白雅蘭長袖善舞,即使不喜歡那個女人,卻還是和這個虛榮善妒的女人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友誼,你以為只憑藉家世和那個女人的虛榮心就能維持?白雅蘭這種人,交朋友可以,交心不行。她或許交朋友的時候是真心,但是如果有需要,她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
墨清玄看人最准,一眼就看透白雅蘭的本性。
白雅蘭這個人,奇就奇在,她不管做什麼都是真的,不管對爺爺的懷思,對墨清玄和江鸞說的話,對家族利益的維護之心,就連和那個虛榮女人做朋友,都是真的。
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人更願意和她這樣的人交往,而江鸞,則是被她的真給蒙蔽了,下意識的忽略了一些東西。
江鸞仔細想了一下墨清玄的話,確實是這樣的。
「好了,我們準備回去吧,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墨清玄看著不遠處寒暄追捧的人,以及偶爾撇過來的視線,臉上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嗯,我早就想走了。」
江鸞點頭,吃了一碟子甜點,不能填飽肚子,只覺得嗓子裡特別膩,連喝兩口橙汁也只是稍稍緩解了一點而已。
墨清玄輕笑一下,眸光溫潤,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白鴿撥過去,說江鸞晚上不回去了。
下午出來的時候,白鴿也說了,回去的晚了打個電話。
江鸞聽到墨清玄說的話,怔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墨清玄已經掛斷了電話。
不是說要走了嗎?什麼叫她晚上不回去了?不回去她住哪裡?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