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台上,江鸞掙扎著,悲憤而絕望的怒吼:「墨清玄,你別逼我恨你!」
墨清玄頎長的身形一僵,眸底一片冰冷狠絕:「我寧願你恨,也不許你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看著墨清玄的表情,江鸞終於確定,他不是嚇唬她,而是真的想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眼看尖細的針頭逼近,她心一滯,咬牙妥協:「我不嫁……」
聞言,墨清玄收起凌厲的氣勢,手一抬,打發走其他人,彎腰,勾唇,氣息清冽的噴灑在她耳際:「你早該答應,這樣容易嚇到孩子!」
那些護士紛紛放下手裡的工具,投給她一個曖昧的眼神,迅速收拾好手術室,退場。
很快,手術室只剩下他們兩人,一個躺著,一個站著。
江鸞覺得渾身無力,剛才被護士強按著的手腕和肩頭緊繃著,一跳一跳的疼。
她知道這是心理因素,她們的力氣並不是很大,只是按著她,畢竟有著顧及,沒有抓疼她。
她恨恨的盯著墨清玄,儘管鼻頭酸疼,卻依舊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墨清玄也俯視著她,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目光卻清冽幽寒,看不出他的情緒是怎樣的。
頭頂的手術燈沒有關掉,睫毛在他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越發讓人看不出情緒。
「墨清玄,你不是說不想看見我嗎?為什麼還要來逼我?我不想恨你,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良久,江鸞開口,聲音聽起來疲憊異常。
她是真的不想和墨清玄糾纏了,記憶中他除了威脅她,強迫她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愉快的記憶。
「你休想!江鸞,我們註定要糾纏一輩子的,從你出生那一刻開始!」
墨清玄抓著江鸞的手腕把她拉起來,貼近她的臉,呼吸噴在她的臉上,聲音冰冷。
這麼近的距離,江鸞能夠清楚的看到墨清玄眸底的狠絕,那幾乎將人凍傷的冰冷,毫無遮掩的刺進她的雙眼。
「你是想要逼死我嗎?」江鸞絕望的看著墨清玄眸底的冰冷,嘶啞著聲音指控。
「我不讓你死,你敢死試試看!」墨清玄的瞳孔因為江鸞說到的死字而緊縮,又貼近了幾分,灼熱的氣息隨著唇瓣開合噴灑在江鸞口鼻上,兩人鼻尖幾乎碰觸在一起。
「墨清玄,你憑什麼?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連我的生死都要干涉嗎?」江鸞猛的推開墨清玄,神情悲憤。
墨清玄眸色深黯,頭微微向前,附上她的唇瓣,懲罰似的吻她。
漸漸地,呼吸變得紊亂,懲罰的吻變得炙熱,輕易的被一個吻挑起,大手附上江鸞胸前。
江鸞的怒火得到的回應卻是墨清玄的浴火,不由得更加惱怒,揚手就要給他一個耳光。
墨清玄正吻的意亂情迷,感覺耳旁一陣勁風,輕哼一聲,舌頭用力的在江鸞口中掃了一圈,左手準確的抓住她的手腕,直起身冷冷的看著她。
「我只答應你不嫁給銘洋,卻沒有答應任你羞辱。」
江鸞狠狠的瞪著墨清玄,咬牙切齒。
「由不得你不答應。要想相安無事,就給我好好的,不要試圖激怒我!」墨清玄壓下冷聲道。
江鸞的排斥和厭惡總能輕易潑滅他的,掐滅他的溫柔。
不管她如何傷他,他都沒想過要放手,即使心痛如絞,也要她陪著一起痛。
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和石銘洋雙宿雙棲,就算恨,也比她親自把自己推向兩難境地好。
「你罔顧人權!」江鸞氣得臉色發白,清弘水眸被怒火點燃。
「在我這裡,你就別想有人權。」墨清玄放開她的手腕,眼神兇惡,神情卻放鬆了許多。
這樣吵架拌嘴的情景讓他覺得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她在他的欺壓下凶蠻的露出鋒利的小爪子,卻從來都拿他無可奈何。
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的心情很好。
「你……嘔……」
江鸞臉色一變,跳下手術床,捂著嘴跑進衛生間,趴在水池邊上乾嘔,只吐出一些酸水,胃裡一陣難受。
墨清玄大步走過去,看到她的樣子,眸子裡閃過一抹擔憂,轉身拿了幾張衛生紙給她。
江鸞顧不上和他吵,打開水管用手接了點水漱口,又把紙巾接過來,擦擦嘴角,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雙眼含淚,臉色蒼白。
墨清玄接了一杯溫水拿給她,她猶豫了一下,才把水杯接過去,一口氣喝了半杯,才覺得好受一點。
「回去吧,白姨還在家等著。」
墨清玄走過去溫柔的抓著她的手,把她臉頰旁邊沾到水的髮絲順到耳後,目光溫柔寵溺,稜角分明的臉頰線條柔和。
江鸞的頭向一邊側了側,抿著唇戒備的看著他,此刻的他嘴角含笑,清貴俊雅,與之前那個冰冷狠絕,如同地獄撒旦一般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想不到一個人怎麼變得這麼快,這樣的墨清玄讓她很不自在。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現在已經九點十分了,媽媽和小璐在家肯定會擔心的。
江鸞皺了皺眉,把電話拿出來給白鴿打了個電話,說一會兒就回去。
電話里,白鴿欲言又止,她知道她想問的是墨清玄有沒有把她怎麼樣,但是她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說了一句回去再說,就把電話掛了。
「有沒有好受點?」墨清玄看著她喝掉杯子裡剩下的水,然後把紙杯丟進垃圾桶,聲音溫和的問。
江鸞愣了一下,僵硬的點頭。
「你剛才會噁心,應該是情緒激動導致的。胎兒能感受到母親的情緒,你會難受,是孩子在抗議。要記得時刻保持心態平和,孩子生下來才會健康。」
墨清玄打開手術室的門,站在門口等著江鸞過來,溫柔的解釋她剛才難受的原因。
「我情緒激動還不是因為你?」
江鸞咬牙,想不通怎麼有人這麼厚顏無恥。
剛才是誰以打掉孩子威脅她的,現在又怪她情緒激動,讓孩子不舒服!
墨清玄眼裡閃過笑意,不以為杵:「你不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我又怎麼會生氣?你乖乖的,我自然會傾盡全力讓你過得舒心。」
「墨清玄!我不是你的寵物或者生育機器!我沒有理由要聽你的!」江鸞瞪他,在他面前她總是不會隱藏自己,總能肆無忌憚的沖他發火。
「你不是我的寵物,也不是生育機器。你是我孩子的媽媽。」
墨清玄盯著她的眼睛,既不惱怒,也不霸道,只是用陳述的語氣告訴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是他們之間的樞紐。
江鸞臉色白了幾分,低下頭一語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清玄眸色變換,沉默在空氣中擴散,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迴蕩在走廊里。
墨清玄把江鸞送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江璐已經回房間去睡了,只有白鴿還在客廳坐著,陳媽還在廚房熱菜。
「阿玄,今天這麼晚了,我讓陳媽把你以前住過的房間收拾一下,你給楚楚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在這裡住下吧。」白鴿看著墨清玄眼底的疲憊,讓他留下。
墨清玄扭頭看了一眼始終和他保持距離的江鸞,靜默片刻,見她始終沒有抬頭,回過頭淺笑著拒絕。
他臉上線條比白天等待江鸞回家的時候柔和許多,沒有生氣的樣子
「不用了,白姨。我還是回去吧。鸞兒剛才不舒服,你們也都早點休息吧。」
「你晚上都沒吃飯,我讓陳媽把飯菜熱一下,你和鸞兒一起吃一點吧。」白鴿看了看江鸞,心裡嘆了口氣,挽留墨清玄。
墨清玄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沒辦法左右江鸞的想法,看到墨清玄難受,她心裡也不好受。
「我不餓,我先走了。」墨清玄說完就走,不給白鴿繼續挽留的機會。
白鴿把他送出門去,看著他的車子走遠,才轉身回來。
「鸞兒,冰箱裡還有一點餅乾,你先拿出來吃著。陳媽一會兒就把飯熱好了,你吃一點。」
白鴿回來的時候,江鸞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視線定格在腳下的木質地板上。
聽到白鴿的話,江鸞回神,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餓。
「不用了,我什麼都吃不下。媽,我先去睡了,你和陳媽也早點睡吧。」
白鴿皺皺眉,看著江鸞上樓,想說什麼,卻只是嘆了口氣。
江鸞記掛著石銘洋,回房間後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才響了一聲,對面就接了起來,像是專門等著她的電話似的。
「阿鸞,你沒事吧?墨清玄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電話剛接通,石銘洋不等她開口就焦急的問,尾音短促,像是隱忍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