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晚上九點二十。
石銘洋和江鸞到達s市,十五分鐘後,車在通往半山的路口,被幾輛車圍堵在中間。
刺目的車燈照射下,墨清玄一身黑色,如暗夜撒旦,在十幾名身手不凡的保鏢簇擁下擋住石銘洋和江鸞的去路。
即便是隔著車窗玻璃,江鸞也忍不住心寒了寒,那人面寒若霜,周圍十里的溫度,都被他凝結了似的。
石銘洋眸光在傾刻間變了數變,握著方向盤的力度不斷地收緊,眸光冷厲地看著擋在車前的男人,若非此刻有江鸞坐在車上,他真想一踩油門狠狠撞上去。
江鸞雙手緊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真的沒想到墨清玄會出現在這路口,在這裡堵她,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a市,處理那所謂的醫療事故嗎?
她剛才在路上看了新聞,以及最新的消息,手術的視頻也被發到了網上,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了他是怎樣失誤地用手術刀割錯病人腦動脈,搶救無效,至死亡的。
如今,所有的輿.論都不利於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墨氏集團也出了問題,集團總裁楚歡不得不親自飛去外地處理。
醫院的事,只有靜安醫院的院長墨晉修在應付。
「石學長,謝謝你送我一路,你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今晚就別趕回a市,找家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墨清玄領著一群人站在車前,眸光森寒地盯著車內的她,似乎隨時能把車窗玻璃盯出一個洞來。
但他沒有上前來催她下車,很有耐心地在等。
只是,他每等一分鐘,周圍的十幾名手下都如置冰窖,心裡默默地祈禱江小姐趕緊下車。
主駕座上,石銘洋表情比墨清玄好不到哪裡去,他開了幾小時的車,把江鸞送來s市,不是為了這樣把她送到墨清玄手裡的。
然而,他和江鸞一樣,如何都料不到,墨清玄在自己身陷囫.圇之際,還能不管不顧的趕來s市堵他們。
他寧願相信墨清玄不在乎自己的名利,或是太過自信的以為那是一場輕易可以大化小,小化無的醫療糾紛,也不願意相信,他在乎江鸞勝過一切……
他眸子深處飛快地掠過一抹冷戻,不甘心地抿緊了唇瓣,聲音低沉中透著某種堅定和絕決
「阿鸞,你要是不想下去,我一定幫你打發走墨清玄。」
江鸞轉頭,對上石銘洋深邃如潭的眸子,她心頭莫名的閃過一絲寒涼之意,石銘洋眼裡一閃而過的狠戾,讓她心咯噔了一下。
她幾乎是不帶猶豫的搖頭,淡淡地說
「石學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我和墨清玄之間的事,我自己和他談。」
說到這裡,她話音微頓,又補充一句
「小璐那天對你說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話落,轉頭,伸手去開車門。
「阿鸞!」
她還未擰開車門,石銘洋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扣住她手腕,語氣微急地喊她名字。
江鸞一怔,頓覺車外一道凌厲的眸光如利箭破空射在他扣著她的手腕處,她下意識地抽出被他扣著的手,以眼神詢問他,還有什麼事。
石銘洋緊緊地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嚴肅而認真的說
「我答應小璐的事,一定會做到,不是為了小璐,是為了你,阿鸞,其實我可以幫你擺脫墨清玄,他糾纏你,無非是因為你們之前有過婚約,而你現在對他冷漠,他覺得自己自尊受了傷。」
「石學長,你不用說了,我都懂,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
江鸞打斷石銘洋的話,她知道他所說的幫她擺脫墨清玄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讓她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答應過墨清玄,不會喜歡任何男人,她甘願用自己的一生孤獨來換取小璐的幸福。
就算沒有答應墨清玄,她也不能接受石銘洋,李蕊晴對石銘洋的感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車外那人凌厲的目光下,江鸞對石銘洋告了別,拉開車門下去。
下了一天雨的s市,夜晚的溫度,比a市低了至少十度,又在那人不斷釋放寒氣的幾步之距,江鸞一下子,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清弘水眸望向墨清玄。
氣氛,令人窒息的沉寂。
墨清玄薄唇抿成冷冽的直線,寒眸直直地盯著江鸞,直看得她頭皮發麻,邁開步子,朝對面的阿斯頓走去。
見江鸞越過自己,一句話都不說,朝車走去,墨清玄眸色變了變,又冷冷地掃了一眼寶馬車裡的石銘洋,轉身,大步上前,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清冽熟悉的男性氣息罩下,江鸞心陡然一跳,身子驀地一僵。
她伸手去開車門,然,手都沒觸及到他的車把手,就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將其拉至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陰沉著臉,粗魯的幫她擦拭剛才被石銘洋捏過的手腕。
江鸞臉色一變,雙眸圓睜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幾步外的寶馬車裡,石銘洋眼底迸出一抹狠戾,眸光陰鷙地盯著墨清玄。
十幾名保鏢心頭震驚,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仿佛這一幕不曾看見。
江鸞強壓下心裡的怒意,在他粗魯的動作下,疼得蹙眉,墨清玄並沒有耐心給她擦多久,只不過是做給石銘洋看。
粗魯的擦了幾下,扔掉紙巾,拉開車門就把江鸞推上了車。
寶馬車裡,石銘洋冰寒著臉,盯著阿斯頓絕塵而去的眸子裡有著恨不能將他剔骨挖心的恨意,心頭暗自發誓,一定要讓江鸞愛上他,要讓墨清玄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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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點,半山腳下,車胎與地面摩擦出的尖銳聲響劃破了夜的寂靜,樹枝上幾隻棲息地飛鳥發出一聲嘶鳴震翅飛向天空。
阿斯頓急剎在路旁,強烈的慣性驅使,江鸞身子猛地往前傾去,若非繫著安全帶,定然撞到頭,但她放在車門處的手卻未能幸運躲過,胳膊肘與車把手撞在一起,一股尖銳的疼痛竄過神經,她痛得低呼一聲,
江鸞心頭怒意上涌,脫口就罵
「墨清玄,你個神經……唔!」
昏暗的光線下,她沒看清對方出手,只覺耳畔一股勁風夾著男人慍怒的氣息而至,她躲避不及,腦袋被一隻大手粗魯扣上,上身在那隻大手力道下不受控制地前傾,男人濃郁的氣息撲面。
那個『病』字都沒出口,小嘴就被男人涼薄的唇給封了個嚴實。
所有動作不過眨眼之間,墨清玄做得熟練至極。
江鸞大腦卻是轟的一聲——
思緒剎那中斷,
濃烈的陽剛氣息鑽入肺葉,凝滯了心跳,腦子更是一片空白。
男人的吻,如急風驟雨,狂.暴粗.魯得要將她吞噬,他似乎把所有的慍怒都傾注在了這一個吻里。
空氣稀薄的車廂里,溫度驟然攀升。
墨清玄大有不死不休的狠勁。
江鸞回過神來,惱怒的掙扎,腦袋搖擺著躲避墨清玄的吻,氣憤的話語含糊地溢出紅唇
「墨清玄,你混蛋……嗚……」
墨清玄像是瘋了一般,不管不顧,趁她罵他之際,粗魯的撬開她唇舌,長驅直入,掠奪她嘴裡的芬芳甜美……
氣息,糾纏,津液相融!
絲絲入扣的曖.昧瀰漫了整個車廂。
江鸞又氣又怒,卻推拒不開強吻自己的男人,最可恨的是,他強吻不說,鼻子還緊緊壓著她的鼻子,連呼吸都不讓她呼吸,幾近窒息之際,她不得不靠著他渡來的空氣維持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墨清玄才離開她的唇,稍微拉開距離,眸光森寒地盯著她,冷冽的嗓音因剛才的吻而染了沙啞,儘管咬牙切齒,卻還是讓令人驚顫的寒意緩解了一分
「江鸞,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女人!」
他捏著她肩膀的手力度不斷加重,痛得她眉心輕輕蹙在一起,被吻得有些虛脫的江鸞還在平復自己的情緒,一時間,只是用同樣憤怒的眼神瞪著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惱怒地掙扎
「墨清玄,你放開我!」
「我為什麼要放,你不是很有能耐,用迷.藥迷暈了阿竣阿揚,跟野.男人私.奔的嗎?剛才為什麼又要下車,江鸞,你明知道上我的車,就由不得你,卻為了石銘洋,乖乖地投降,你是有多在乎他,嗯?」
墨清玄胸腔里燃燒著濃濃的嫉妒,他一想到她千方百計的擺脫自己,卻坐石銘洋的車來s市,剛才還和他在車裡不知說些什麼,最後為了那個男人,下車。
他就恨嫉妒得發狂,嫉妒得想殺人。
他冷厲地眸子從她臉上下移,最後停落在她胸前的衣領處,似乎她只要敢承認她在乎石銘洋,他就要把她給扒.光,在這車裡給先.殲後.殺掉算了。
江鸞小心肝顫了顫。
這車廂里空間太小,空氣太稀薄,身旁這個男人氣場又太冷太強,他和她不過咫尺之距,說話時,氣息全都噴灑在她臉上,不由她自願的強勢灌進肺葉,隨著她血液,竄遍全身。
肩膀上的疼痛一點點加劇,她卻倔強地仰著小臉,不願屈服於他。
「江鸞,你怎麼不敢承認了?」
她的沉默,在墨清玄看來就是默認,他心裡的妒意便如烈火瘋狂燃燒,燒掉了理智,赤紅了眼。
他狠狠地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質問
「你就沒有看見新聞,不知道靜安醫院發生的事嗎?江鸞,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江鸞心微微一窒,她想否認,但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說不了謊,便沉默地不開口。
狹小的車廂里,怒意充斥了每一個角落,墨清玄知道不管自己再惱再怒,江鸞都能一字不語,沉默到底。
他怒極,反而又笑了,只是笑得慘然,笑得諷刺之極,他狠戾地丟下一句
「雖然你答應了我的話不作數,但我說過的話,卻是說到,做到,江鸞,這是你逼我的。」
話落,他扣在她肩膀的手一用力,驀地將她往自己面前一拉,低頭便又吻住她紅腫的唇瓣。
江鸞低呼一聲,雙手死死抵住他堅實的胸膛,拼命地掙扎,怒意急劇飆升,一時間,兩人像是兩頭髮怒的獅子,誰也不讓誰。
墨清玄霸道狠絕地要給她教訓,兌現當初說過的話,她再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就直接辦了她。
江鸞卻是抵死不從,然而,她根本不是墨清玄的對手,別說受傷,就是身體好好的,她也打不過墨清玄。
不過幾招功夫,她雙手就被墨清玄抓在一隻手裡,他騰出另一隻手襲向她胸.部,隔著針織衫觸及那柔軟的豐.盈,江鸞渾身一震,想也不想,狠狠一口對著他的唇咬下。
墨清玄被咬了一次,這一次,閃得快。
在她咬到他唇的前一秒,他離開了她的嘴,盛怒之下,大手將她針織衫衣領粗魯一扯,她胸前,頓時大片肌膚暴.露在他眼前。
「墨清玄,你混蛋。」
江鸞又羞又怒,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被他抓住的雙手抽出,揚手就往他臉上捆去,墨清玄是被她胸前的風光給閃了神。
車廂里,光線雖昏暗,但他視力極好。
她針織衫下的肌膚凝脂如玉,刺繡的胸.衣映入視線,那誘人的溝.壑下,一對豐.盈飽.滿,他只覺心頭一股熱血上涌,怔愣間,眼前卻一道勁風襲來。
他眸色一變,伸手抓住她的手,眸光傾刻間變得陰鷙冷厲。
江鸞打他不成,另一隻手連忙把衣服往上拉,蓋住暴露在他眼前的春.光,悲憤至極又打不過他,再被他這樣狠戾的眼神瞪視,她鼻端驀地一酸,改走悲情路線。
想到自己的媽媽,眼眶迅速的凝聚了淚,哽咽而悲傷的控訴
「墨清玄,你這個瘋子,混.蛋,你不讓我見我媽媽,還總是欺負我。你就是我見過的全世界最混蛋的男人。」
墨清玄被她罵得一怔,俊臉一時間青了白,白了綠的,本想發作,可一觸及她的眼淚,他心底前一秒還如波濤翻滾的怒意,下一刻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一種被稱為心疼的情緒將他攫住,他怔怔地,抿緊了唇。
江鸞見自己的眼淚起了效果,又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比起在這車裡被他欺負或者羞辱,她寧願讓他欣賞一下自己的悲傷脆弱,
一眨眼,淚水就滾出眼眶,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無比難過的繼續說著
「你口口聲聲罵我說話不算數,可是你自己不也一樣嗎,你是小璐的未婚夫,卻處處占我便宜,墨清玄,你是要毀了我的名聲,還是想害死小璐?」
這一次,換墨清玄沉默,他幽深的眸子裡一片晦暗,緊緊地盯著她臉頰滾落的淚,那一顆顆淚水像是化成了滾燙的鐵水,砸在他心上。
他心頭一陣說不出的疼。
江鸞的控訴還在繼續,根本停不下來,滲著哽咽,一字一句,都讓人揪心地疼
「我回來一個月,你一直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不讓我媽媽看我,不讓我小姨看我,也不讓我姑姑回來看我,墨清玄,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就算我四年前不該瞞著自己還活著的真相,就算你恨我,可我媽媽有什麼錯。你憑什麼不讓她見我?」
「你只知道恨我欺騙你,可你知不知道,我四年前是真的差點死了……我媽媽因為我和爸爸的死而承受不住打擊精神失常,我回來了,她看見我興許還能清醒過來,你阻止我見媽媽,是不是希望我媽媽一直瘋下去……」
墨清玄眸光沉了沉,江鸞給他扣的帽子太大了。
他不是限制她的人生自由,派人給她當保鏢,是想保護她,那個殺她的人還沒找出來,他害怕她再有危險。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他也不是不讓她見她媽媽,只是怕她接受不了那樣的現實,想等她養好傷,等他抽出時間,陪她一起去,而且,他這幾年一直在想辦法,最近有了方案,準備通過手術,讓她媽媽清醒過來。
是她一直在把他往外推,現在,她卻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他想為自己辯駁的,但看見她的眼淚,他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從小到大,她都會這一招,打不過他,吵不過他的時候,就裝可憐,或者落兩滴淚。
他分明希望她能像小璐或者其他女子一樣在他面前溫柔乖巧,可偏偏又見不得她可憐兮兮,或是悲傷無助的模樣。
最後,所有的怒意和鬱悶只化為一聲嘆息,抬手去幫她擦掉眼淚,悶悶地說
「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白姨。」
不知是因為他突然軟下來的聲音,還是他替她擦淚的動作,江鸞只覺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一種難以言說的疼意混著酸澀瞬間竄過四肢百骸,引發渾身每一寸神經末梢也跟著疼了起來。
她眼裡,還閃著淚花,心,卻疼得窒息。
車廂里前一秒還要將兩人燃燒成灰燼的怒火,下一刻便蕩然無存,隨之瀰漫開來的,是一股奇異的微妙。
氣氛的轉變,猶如盛夏直接過度到寒冬,從北極到南極。卻那麼自然,好像這對於墨清玄和江鸞而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江鸞輕輕抿唇,心卻因為唇瓣上殘留的陽剛味道,不受控制地一顫,她眸色微微一變,抿唇的動作瞬間放棄。。
墨清玄替她擦乾淚,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坐正身子,低頭啟動車子。
江鸞又罵又哭,心裡的委屈和憤怒全都發泄了出來,這會兒在微妙的氣氛里,不敢再有所動作,安靜得沒有存在感 。
她知道墨清玄心裡還鬱悶著的,他的怒氣困在了她的淚水和悲傷無助里,這會兒也抿緊了唇,眸光幽幽地盯著前方路況,英俊的臉上,線條冷硬剛烈。
窗外,夜黑如墨,只有路旁的兩排樹木在車燈照射下,不斷地倒退。
車廂里,寂靜無聲,墨清玄不開口,她也不說話,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到達半山別墅。
江鸞的心,在看見別墅的那一刻,便失了節奏的狂跳起來,她雙手緊張地交叉在面前,清弘水眸緊緊地盯著別墅。
身旁的墨清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減了車速,嗓音清冽低沉地暈染在車廂內
「白姨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前幾天我媽都被她用刀砍傷了,你一會兒見到她,要小心,別讓她傷了你。」
江鸞眸色驚變,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目光,看著夜色里的別墅,壓抑著心裡的難過,吐出一個字
「好!」
墨清玄見她難得地乖順,他眸光微微一緊,不再說話。
車子駛進別墅,在車庫停下,立即有人上前打開車門,恭敬地喊墨清玄『大公子』!
墨清玄下車,繞過車頭,給她打開車門,輕聲說
「下來吧!」
江鸞鼻端有些發酸,還沒見到媽媽,她就已經想哭了,不像剛才是被墨清玄氣的,這會兒,是難過,害怕。
她其實不是愛哭的女孩子,從小到大除了在墨清玄面前偶爾裝可憐地掉兩滴淚,其餘時候,她都是很少落淚的。
可是,一想到媽媽現在的樣子,淚水就不知不覺地溢滿了眼眶。
她嗯了一聲,彎腰鑽出車。
墨清玄眸光溫和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裡淚水晶瑩,他心又是一緊,薄唇緊抿了下,問身旁的保鏢
「白姨睡了沒有?」
「回大公子,江太太剛睡下。」
「嗯,通知今晚值勤的,要格外小心。」
墨清玄微一沉思,又吩咐一句後,大步朝客廳方向走去。
江鸞緊跟著墨清玄的腳步,進了客廳,照顧白鴿的保姆立即迎上來,恭敬的喊了一聲大公子,看見江鸞時,保姆眸光一亮,臉上綻出欣喜之色
「您是江小姐?」
「蘭姨,是我。」
江鸞點頭,壓抑著心裡波濤翻滾的情緒,蘭姨是以前在墨宅做事的阿姨,因此認識她。
蘭姨目光在江鸞身上停頓了幾秒,才激動的說
「江小姐,你回來就好了,你回來了,江太太興許一高興心病就好了。」
「蘭姨,白姨睡著了嗎?」
墨清玄打斷蘭姨的話,溫和地問。
「我帶你們上去,江太太剛睡著,我聽見車子聲音,就下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們。」
「嗯!」
墨清玄嗯了一聲,蘭姨帶路,他和江鸞並肩走在後面,不用江鸞問,蘭姨上樓的一路又熱情的說著白鴿今天的情況。
「江太太今天心情不錯,下午四點左右還清醒了十來分鐘,晚飯也吃得不少,剛和我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她說有些累,就睡下了。」
蘭姨帶著墨清玄和江鸞來到二樓,白鴿的臥室外,推開房間的門,墨清玄便讓她先下樓去,她答了聲好,轉身離開。
「鸞兒,進去吧!」
墨清玄頎長身軀站在門口,並沒有先進去,而是轉眸看著江鸞。
柔和的水晶燈光下,她肌膚瑩白如玉,閃爍著淚水的眼眸,晶瑩剔透得我見猶憐,墨清玄看在眼裡,心底某處更是柔軟得成了一汪湖水。
江鸞腳步僵硬地走進臥室,含淚的眸子一眨不眨,緊盯著幾米外的迷色大g上,睡得正熟的白鴿。
墨清玄跟在她身後,似潭的眸子看了眼睡熟的白鴿,便緊盯著江鸞。
一步步,她走得十分艱難。
這些日子以來,她分分秒秒,都想見到媽媽,可是真正見到了,她又害怕。
白鴿側身而睡,面朝著外側,眉目間一片安詳恬靜,和記憶中的媽媽沒有區別,江鸞無法想像,她醒著的時候,是怎樣的情形。
她走近,離g還有五步之距時,睡得香甜的白鴿突然皺起了眉,好像夢裡夢見了不開心的事,江鸞眸色一緊,唇瓣,下意識地抿起。
片刻後,白鴿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化,她放在被子裡的雙手突然伸了出來,嘴裡喊了聲『阿博』,臉上悲傷和痛苦浮現,雙手開始揮舞,嘴裡連喊了兩聲『阿博』後,又喊『鸞兒』!
江鸞眼裡的淚水滾落,一聲『媽媽』出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過去抓住白鴿的手,難過而自責地喊
「媽媽,我回來了,鸞兒回來了。」
墨清玄眸光緊了緊,挺拔身姿站在g前,心口,像是被巨石壓著一般。
白鴿在江鸞的呼喚里醒來,睜開眼睛,看見g前的江鸞,她眸子亮了亮,欣喜地喊
「鸞兒!」
江鸞壓抑的淚水在媽媽那聲清醒的『鸞兒』里如決堤的湖水,一發不可收拾,心裡,層層悲傷中卻破裂出一絲欣喜來,媽媽認得她了。
她雙手顫抖地握著媽媽的手,欣喜地顫聲道
「媽媽,我是鸞兒,我是你的鸞兒,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得晚了。」
「不,你不是鸞兒,你是殺了鸞兒的兇手。你這個兇手,我要殺了你!」
白鴿前一秒還清亮純淨的眼眸,下一刻便殺意浮現,眉眼間的慈愛欣喜也剎那猙獰,她翻身坐起,一隻手掐住鸞兒的脖子,一隻手扯住她短髮。
即便剛才墨清玄提醒過,但江鸞還是沒有躲開。
她媽媽白鴿是mie的人,身手,不比她差,又因仇恨,那出手如閃電,就連一旁的墨清玄想阻止,也晚了一秒。
他低呼了一聲『白姨,她是鸞兒。』上前去幫忙拉開白鴿掐住江鸞脖子的手。
江鸞慘白著臉,盈滿淚水的眸子裡滿是悲傷,像是從雲端一般,前一秒媽媽還認得她,喊她鸞兒,下一刻便說她是兇手。
她忘了掙扎,只是用悲傷的眸子看著媽媽,墨清玄將白鴿的手從她脖子上拿開,她大口地喘著氣,哽咽地呼喚
「媽媽!」
白鴿還在憤怒地喊
「我要殺了你們,還我的鸞兒,還我的阿博!」
墨清玄看了眼江鸞,示意她先出去,他抓著白鴿雙手不放,怕她再傷了江鸞。
江鸞抹了抹淚,起身,出了臥室,蹲在走廊里,把臉埋進手心,悲傷而壓抑地低聲哭泣……
樓梯間,蘭姨不放心地上來,一眼看見靠著牆體,哭得悲傷的江鸞,眸色一緊,想上前去安慰幾句,可想到白鴿的情況,除非她康復,否則,安慰的話,根本無用。
臥室里,白鴿的聲音漸漸小了,情緒平靜下來,墨清玄的聲音清潤溫和,有著安撫人心的魔力。
十幾分鐘後,臥室的門打開,墨清玄從裡面出來,江鸞聽見聲音,立即站起身來,可剛才蹲得太久,又因為太過傷心,這站起來又急,一瞬間頭暈腳軟,身子失了控制地往前倒去。
「鸞兒!」
墨清玄眸色一驚,上前一步伸手攬住她纖腰。
江鸞身子撲進他懷裡,臉,貼上他胸膛,軟玉溫香滿懷,她身上獨特的清幽香氣入鼻,墨清玄不由得心神一漾,扣著她腰的大手下意識地緊了一分。
「我媽媽……」
江鸞此刻心心念念著媽媽,對於和墨清玄這曖.昧的姿勢無所覺,她頭暈還沒過去,抬起淚眼望向墨清玄,遲疑地問。
看著她悲傷而難過的樣子,墨清玄心裡一陣抽痛,扣著她腰的手,更加捨不得放開,眸光掃過她脖子處的紅痕,抬起另一隻手去給她擦淚,輕聲說
「白姨重新睡下了,你別再進去,等明天她醒來,你再見她。」
聽見墨清玄的話,江鸞重重地咬著唇瓣,心,痛得無法呼吸。
墨清玄耐心又溫柔地一遍遍給她擦淚,觸及她緊咬的唇瓣時,眸光遽然幽深。
「你傷還沒全愈,別太難過。」
他聲音低緩溫柔,見她眼裡的淚擦之不盡,大顆大顆直落,他呼吸重了重,突然低頭,涼薄的唇吻上她滾燙的淚。
江鸞身子驀地一顫,心像是被電流擊了一下,她眼裡的淚,都忘了往下掉。
「鸞兒,不哭了。」
男人地呢喃沙啞地落在耳畔,恍惚中,她聽出了溫柔和深情,心,便在那聲溫柔的呢喃里淪陷下去,貪戀地,盡然不想離開。
他的吻,不像剛才的慍怒,亦不像之前的粗魯,這一刻,他吻里滿滿地全是溫柔和憐惜,似乎他吻的是自己最珍貴,最珍貴的寶貝。
他吻去她的眼淚,卻吻得她一心地掙扎矛盾。
縈繞在兩人間的空氣也漸漸發生了變化,微妙中滲進絲絲曖.昧,墨清玄的唇離開她的眼,吻她臉頰,一路往下,最後,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