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這一反問,在座的人都不禁露出笑意,他實在太年輕了,相較於其他中醫從業者而言,幾乎就是一個實習的階段,而只有真正接觸過他的人才明白,陳天的醫術與他的年齡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天,我為救治幾個身負重症的病人直到脫力到暈倒,可就算這樣,偏偏還有人會在報紙上亂寫一通,對於事實進行歪曲的報道,讓我覺得很心寒。」
田漢文聽到這裡,再也坐不住了,他明白這個時候再不出面說話,恐怕要變成千夫所指的惡人,清咳了兩聲後,他插話道:「這位小兄弟,說得倒是輕巧,你又怎麼知道,我們的報道是歪曲的事實呢?再說了,現在不光是我們,其他有幾家報紙也都在報道跟我們同樣的事情,難道他們也是在歪曲事實真相?」
對于田漢文的質疑,陳天也只是微微一笑的說道:「請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你……」
田漢文見他這般,也不敢再開口辯解,生怕被人誤會自己心虛,於是故作大方的笑道:「你儘管說,等你說完了,我再說。」
陳天也沒說謝,田漢文也不配他說謝,平靜的繼續說道:「現在外面都在傳,京都大醫院的醫療水平如何差勁,甚至枉顧人命請一個江湖游醫來替人瞧病,這樣的評論,說實話,讓我覺得很悲哀,難道,中醫在眾人的眼裡已經淪落到如此的地步了嗎?」
話音剛落,陳秋鴻帶頭鼓起掌來,隨後,其他人也跟著他鼓起了掌。
「小友,你放心,中醫是我們的根,是我們的魂,它不會消亡,我陳秋鴻在這裡跟你保證,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陳秋鴻有些控制不住心裡的激動,鼓著掌站起身向陳天承諾道。
認識陳秋鴻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理性的人,很少會有如此感性的時候,更很少主動的去做出承諾,而這一次,他竟然會主動的站起身向陳天做出承諾,這讓一旁作為他好友的王稼鴻也倍感意外。
這個時候,王稼鴻也覺得再坐壁上觀並不合時宜也站起身來,主動的說道:「媒體應該具有導向性和責任感,更重要的是,媒體人要有最起碼的良知,對於這次事件,我回去一定要敦促有關部門進行詳細的調查,如果發現有人惡意散布虛假消息,歪曲事實,我們一定嚴厲打擊,絕不姑息。」
王稼鴻擲地有聲的話語,差點沒把田漢文和趙慶林嚇得坐在了地上,原指著王稼鴻能替自己說兩句話,沒想到他卻一屁股坐在陳天那一邊,他們真是連後悔藥都來不及吃。
相較于田漢文和趙慶林,劉潔心裡倒是樂開了花,她沒想到這一次揀了個大便宜,有了王稼鴻的撐腰,再加上剛才給王院長看過的新聞稿一發,說不定這次會贏得報社主編的賞識,提職加薪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稼鴻的表態,還真出乎了陳秋鴻的意料之外,他先前也表過態,說自己只是陪同並不發言,可剛剛那一番話明顯是違背原來的初衷,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陳秋鴻的目光挪向了陳天,也正是剛才陳天那一番感人肺腑的發言,讓王稼鴻有了觸動,才會有剛才的那一番講話,他笑了,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小子果然有過人之處。
王院長也被陳天剛才這一番話所感動,再加上剛才在樓下與田漢文的一番交惡,他站起身來提出條件道:「我希望《京都都市報》的相關人員,登報向我們道歉,並就此事產生的負面影響而負責賠償。」
田漢文和趙慶林只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孤立無援的他們,此刻,面對重重的壓力,真有一種抓狂的感覺,縱使田漢文能言善辯,這個節骨眼上也找不到任何的話來搪塞。
「我們有權報道真相,作為媒體,連這點社會責任感都沒有,那麼將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趙慶林不合時宜的插嘴,這個節骨眼上還亂說,真讓田漢文恨不得掐死他。
「好一個社會責任感!」陳天泛著冷笑,毫不留情的逼問道:「就是因為你的社會的責任感,給我們這些善良的人帶來多少的麻煩,你知道嗎?因為你的責任感,外面有多少人在質疑醫院的救人能力,又有多少因為質疑而耽擱病情而導致病情加重?」
陳天犀利的言詞,一個接著一個反問,讓趙慶林的頭腦開始泛起了細密的汗珠,他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會那麼衝動。
「好了,田主編,你現在就表個態吧?」陳秋鴻不想再對一些很明白的事情浪費時間。
田漢文只覺得大腦短路,呆呆的問道:「表什麼態?」
「對於京都大醫院的失實報道的表態,是不是還等王稼鴻派出工作組調查以後,你們才會認識到錯誤呢?」陳秋鴻瞧也沒瞧他一眼,反倒向陳天投去了欣賞的目光。
「這個……」
形勢比人強,田漢文認識到這個時候再堅持下去,完全是不明智的舉動,於是,期期艾艾的以退為進道:「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徹查這件事情,如果發現問題,我一定絕不手軟。」
在座的都是人精,那會聽不出他在打馬虎眼,王院長心情大爽,更不會平白的放過他,催促道:「少說廢話,我們需要的是道歉。」
田漢文知道這一次是無論如何矇混不過關了,長嘆一口氣,正要道歉就聽到陳天說道:「等一下。」
眾人都把目光瞧向了陳天,只見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前兩天,有兩個自稱是你們報社的記者在沒有經過同意的情況下,強行進行採訪,後來與保安發生的衝突被趕了出去,甚至還揚言要將事情鬧大,田主編,請問有沒有這回事?」
田漢文當然明白陳天說得是誰,那兩個傢伙被打之後,一直在家請病假休息到現在還沒來上班,看來以後他們都不會來上班了,這一刻他決定棄卒保車,說道:「這兩個傢伙一定冒充的,像這樣的人被打也是活該。」
「那怎麼辦呢?我曾經說過,讓他們給我道歉的。」陳天有些為難的說道。
「媽的,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嗎?」田漢文腹誹了一句,臉仍然是堆滿了殷勤笑容說道:「我可以代表《京都都市報》先向你道歉,對於這些假冒的記者,我們也有監管不嚴的責任。」
「會不會太為難?」
「為難?怎麼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嗯,很好!」陳天往椅子上一坐,朝著田,趙二人招了招手說道:「田主編,趙記者,你們現在可以向我道歉了。」
田漢文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個飽學之士,不然也坐不到報社主編,能夠獨擋一面的位置,這一刻卻很想罵娘,而且用很惡毒,很髒的話來罵。
但他不知道罵誰,罵陳天?還是罵那個說好只陪座不說話的王稼鴻?他自問還沒拿膽量,他現在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更不知道該去罵誰,更不知道該如何去罵,他的臉上仍然是堆著笑,笑得卻很勉強。
形勢比人強,田漢文拋開了先前所有惡毒與傲慢,不得不低下他無比清高的頭顱。
「對……對不起。」田漢文彎下身子,笑容里更多的夾雜著謙卑的說道「鑑於這次事件,我代表我們報社及全體同仁向你表示歉意。」
陳天正危襟坐,表情很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的認真與執著讓一旁劉潔想笑又不敢笑,有一件事情她覺得很奇怪,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
「田主編,有一點兒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不是在向我道歉,而是在向我所從事的行業所道歉,因為,你們的失實報道,而導致公眾對中醫產生了質疑。」
整個包廂里就聽到陳天一個人的聲音,陳秋鴻也好,王稼鴻也罷,都從陳天的態度上,感覺出這個小子那股對於中醫的熱愛與執著。
尼瑪,你還想怎麼樣,難道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陳天的執著,田漢文有一種憋火的憤怒,他甚至認為陳天是有意刁難,分明是仗著有人撐腰為所欲為,臉拉得老長,也不管王、陳是否在場,沉聲問道:「陳天,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陳天的臉比他還要嚴肅,雙眼瞪著他,低聲說道:「你根本就沒拿出任何誠意,這樣的道歉,你就算道一千次,一萬次歉,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你想怎麼樣?」田漢文也發急了,跳起來問道。
「你們走吧!等你真正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時,再來向我道歉。」陳天面色緩和了下來,看田,趙二人輕描淡寫的說道:
「什麼?!讓我們走?」田漢文下意識看了一眼趙慶林,陳天剛才的舉動實在讓他難理解,可趙慶林卻回應則是一臉的茫然。
「唉,這小子關鍵時候,一點兒用都沒有,還想做副主編?做夢吧!」田漢文的所有惡毒都傾瀉出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頭也不回往包廂外面走去。
「田主編,等等我。」趙慶林見他離去,急忙在後面叫道,可田漢文頭也沒回,大踏步的朝電梯走去,留給他的也只有背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