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的鬱悶改變不了劉徹的決定,因為他看到信的時候劉徹都已經出發了。一筆閣 m.yibige.com
畢竟二月早就開了河,若非皇帝出行要做的準備比較多,他估計都到江夏郡。
一大早,霍善一口三鮮豆皮一口甜豆漿,正吃得老歡,就聽人來了消息,說是劉徹已經走到襄陽了,江夏郡這邊要提前做好迎駕準備。
信使來帶來劉徹的金口玉言,說是霍善人小腿短,也不用特意來碼頭迎接了,只消把落腳處給他準備好就成。
霍善看看自己的胳膊,看看自己的腿,覺得自己被劉徹瞧不起了。
他憑什麼不去,他就要去接人!
至於劉徹的落腳處,霍善也沒特意準備,整個西陵城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他的太守府嗎?太守府外面一圈的屋舍都已經被徵用,大不了可以讓霍光他們先另找落腳處,把住處讓給劉徹帶來的人。
反正另外修行宮是不可能的,就算江夏郡有錢修也來不及了,誰讓劉徹自己突然過來!
霍善憤憤地吃了兩塊二鮮豆皮,還想再吃,被他師弟攔著了。
糯米這東西不好消化,小孩子不宜吃太多。
還是霍光過來講起嫘祖廟會的進展,霍善才來了精神。
他決定好了,要在廟會上賣烤紅薯!
還有很好嗦的米粉!
爭取讓大家來感受一下番薯和占城稻的妙處,加大針對南方地區的開荒力度。
現在南方的問題就是,缺人,非常缺人,寧願待在北方打個你死我活,也沒有人願意去南方開荒。
就像江夏郡在長江南面有那麼大一片地,人口卻攏共只夠分成鄂縣和沙羡兩個縣,若非這兩處都占著個交通便利的渡頭,恐怕連這兩個縣都湊不齊!
作為江夏郡太守,霍善覺得自己有義務邁出南方大開發的第一步,先帶南邊兩縣發家致富,打造出兩個南方示範縣。
聽說如今包圍著他們江夏郡的廬江郡、豫章郡、長沙國,可都是後世的嗦粉寶地,米粉做得特別好吃。
是時候擴大占城稻種植版圖,把滑溜好嗦的米粉還給他們了!
霍光到底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聽得那叫一個心潮澎湃。
他馬上說道:「行,我叫人給你做準備去。」
因為霍善拿到占城稻已經挺久了,他手頭囤的占城稻還真不少,其中一部分已經被李長生做成米粉,稻種則是留著等今年開春在沙羡、鄂縣試種。
天南海北的作物那麼多,霍光也沒有全部認全,看到李長生他們搜羅來的這些新鮮作物他也沒太震驚。
像番薯這樣吃的部分埋在地下的東西可不少,比如芋頭就是人們從各種有毒的天南星科植物塊莖中挑揀出來的,再有就是白蘿蔔,那也是越長越大,上次霍善種出來的都比他大腿粗了。
要是往水裡找找就更多了,江夏郡這邊遍地都是的蓮藕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所以,地里能挖出一串能吃的塊莖這種事很合理吧!
霍光這麼說服著自己。
不過他還是
忘不了府衙紅薯大豐收的時候,自己經歷了怎麼樣的震撼。
據說還是因為他們種得比較晚,天氣都快變冷了,紅薯的產量還會更高。
江北地區種秋紅薯還是太勉強了啊!
要是換成南越,完全可以從春紅薯種到秋紅薯
霍光:「」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霍光一陣沉默。
難怪他們陛下整天想著磨刀霍霍向南越,有的事原來真的會一不小心暢想起來。
既然要在劉徹巡幸期間辦廟會,時間自然變得更為緊迫,霍光與司馬遷等人都忙得連軸轉。
唯有霍善這個拿主意的人閒得不得了,他甚至還受邀去了趟隨園。
霍善這位小神醫在江寧府已經很有點名氣,這次蘇州那邊的名醫薛雪過來玩耍,說是想見見霍善這位袁枚的「小友」
。
霍善一聽有老前輩點名要見自己,屁顛屁顛就跑去以醫會友,一老一少聊得頗為投契,都在袁枚安排的診堂里搞限時義診。
袁枚這次廣邀好友過來聚會,當然不僅僅是因為純粹想跟新老朋友們敘舊,而是他做出了一個全新的決定:他要把隨園的外牆推了!
無論富貴貧賤,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肯來,都可以在隨園中游湖泛舟、賞花看景。
這樣一來,隨園絕對會變得更加熱鬧。
如此盛事,怎麼能不邀請親朋好友一起來見證?
霍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新鮮活動可以參與,對於袁枚安排的這場盛會期待不已。
他積極地追問:「什麼時候推?今天推嗎?你要親手敲下第一錘嗎?」
袁枚本來沒有親自動手的打算,聽霍善這麼一提議,竟也覺得他說的「第一錘」
妙極了。
他哈哈大笑道:「好,我來敲第一錘!」
霍善麻溜說道:「第二錘我來可以嗎?」
他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滿滿都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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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年輕的時候讀史書,非常喜歡裡面的少年將軍霍去病,還曾寫過一些十分難以言喻的詩文歌頌他,詩中儘是「霍將軍,年十八,帶刀上殿穿羅襪」
「雙瞳涼入天山雪,一劍橫磨瀚海雲」
「君王親解黃金甲,翁主爭調白玉巵」
之類的句子,足見他對霍去病有多欣賞。
只不過別人的欣賞都是基於開疆拓土方面的欣賞,他這個寫詩標榜追求「真性情」
的傢伙就跟他的老前輩馮夢龍那樣,描繪起人來完全是小說家角度,寫出來的人物估計連本人來了都不太認識。
最開始得知霍善是霍去病家娃時,袁枚還震驚了半天,沒想到霍去病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不過雖然十八歲的少年將軍沒有了,但是他還有四五歲大的將軍崽!
得知霍善和他爹長得很有些相像,袁枚每次見到霍善這娃兒時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有什麼新鮮事也都愛帶著霍善一起玩耍。
對於霍善跟他一起砸牆的要求,袁枚自是不會拒絕。
他說道:「你扛得動錘嗎?要不我給你找個小錘?」
霍善信心滿滿地說道:「別看我年紀小,我力氣可大了!」
要知道外科什麼的可都是體力活,霍善的體能在不知不覺間也磨礪得比普通人要強得多。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二四歲的他了,他已經是個怪力小子!
袁枚雖不太相信,卻也沒打擊霍善的砸牆熱情,等到負責拆牆的僱工也都一一就位,他才領著親朋好友下了小倉山,親自來到馬上要拆掉的第一面牆前,拿起鐵錘往上面重重地敲下一錘。
紋絲不動。
袁枚也就意思意思地敲上一下,倒沒想過自己真能親手把牆給拆了。
他朗聲大笑道:「好了,這第一錘我敲完了。」
他轉頭把手頭的大錘遞給霍善,讓他也敲幾錘儘儘興,「來吧,你不是也想砸嗎?」
霍善看看原模原樣的牆,又看看連把鐵錘遞給他都得兩手拿著的袁枚,童稚的眸瞳里流露出一種「就這?就這」
的眼神。
袁枚清咳一聲,轉開了眼神,不跟霍善那過分明澈以至於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啥的眼睛對視。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這一代書生可沒有秦漢書生那樣孔武有力,敢於正面槓秦始皇跟漢高祖,他們少年時要悉心習舉業考科舉,成年後要流連歡場尋歡作樂掏空自己,哪裡來的閒工夫鍛煉身體?
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菜,而是所有人都這麼菜!
所以他菜得理直氣壯,菜得理所當然,菜得心安理得!
霍善:?????
您還怪會狡辯的嘞。
霍善伸手拿過袁枚手裡的鐵錘。
袁枚只覺手上一空,忙轉頭看去。
只見霍善輕輕鬆鬆地拿著那瞧著比他還沉的鐵錘,瞧著一點都不吃力。
霍善還在那嘀咕:「看來你們科舉也不咋樣,這偏科是一代比一代厲害。」
袁枚一陣沉默。
糟糕,難道他給文人群體抹黑了?
哦,朝中那些文官全看他不順眼啊,那沒事了。
袁枚毫不猶豫地跟著霍善一起罵。
沒錯,科舉真是垃圾,尤其是只考八股的科舉更加垃圾,寫出來的文章簡直臭不可聞。
他從來不和這樣的俗人當朋友!
他不就貪吃好色且放浪形骸了點嗎?用得著對他口誅筆伐嗎?想起來就覺得他們這些人真沒意思,當官是不可能再當官的,還是待在他家隨園舒服!
霍善沒想到袁枚罵明清讀書人的花樣比他還多,聽起來跟罵仇人似的(實際上那些人確實是他仇人)。
既然袁枚都這樣了,霍善也不好再對他們這些孱弱的明清文人墨客指指點點,於是他對外頭的人說道:「記得都讓開一點,我要砸了!」
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圍觀這場熱鬧的拆牆大會,雖然沒有人覺得霍善能把牆給砸開,卻還是很配合地退得遠遠的,友善地給霍善搖旗吶喊:「都離遠了,砸吧!」
霍善從沒參與過這種另類活動,聽到眾人的呼聲也覺得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掄起鐵錘朝著眼前的外牆用力地砸去。
只聽轟地一聲,園牆上的磚瓦應聲崩出一道口子,園外的人得以窺見牆內的湖光山色,園內的人也得以望見遠處的茫茫曠野。
袁枚沒想到霍善真能把外牆敲出個缺口來,他舉目望去,一時也不知是遊人喜得隨園這方小天地,還是他這個隨園主人得了更遼闊的好風景。
只覺心情也跟著開闊起來。
人世間本就有萬般拘束,既然已經決定當個閒雲野鶴,又何必給這座起名為「隨」
的園子築起園牆。
這樣歸於自然才與隨字相稱!
拆牆到底是件苦差事,袁枚讓人拿走霍善手裡的鐵錘,笑著喊霍善一起去招呼賓客。
霍善過了把砸牆癮,心裡開懷到不得了,屁顛屁顛跟著袁枚去吃今天的「拆牆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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