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的名字,像一根刺,刺懵了周萋畫。
刺醒了,碎玉。
也刺惱了周馳。
「萱兒,萱兒她……」碎玉握著衣領,手緊緊攢著,身體依然瑟瑟發抖,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她,她是替我死的,應該死的人是我啊!」
周馳一甩長袍下擺,隨著侍衛的指引,大步朝發現萱兒屍體的暖閣奔去。
周萋畫小碎步緊跟了幾步,沒走到門口,就又停下,回頭看看要下地的碎玉,對剛剛換值的兩位公公說道,「麻煩兩位看好了碎玉姑娘!千萬不能讓她出來!」
新換值的公公本不知道周萋畫的身份,但經了剛剛她對六皇子的清淡,心想著,這定是個地位嬌貴的娘子。
兩人不敢怠慢,朝碎玉靠近幾分,將她控制在了床上。
萱兒倚在暖閣的邊角里,嘴巴微微張著,眼睛外凸,粉嫩的脖頸上印著兩三條紅色的很深的印跡,其中有一道已經嵌入了她的肌肉,滲出的血沿著脖頸滑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她還是穿著在長廊邊見她時的薄棉裝,點點血跡分外猙獰,早已沒了一點光彩。
臉頰上被李嬤嬤掐出的淤青,像兩條黑色的蟲子趴在她臉上,那微微張開的嘴巴里,能看到紫青的舌頭。
眼前的一切,讓第一次真正見到死人的周馳驚呆了。
他站在門口不敢靠近,直到感覺到周萋畫過來,才晃過神來,連忙側身到一邊。
「她,她沒,沒氣了,我現在就安排人去母后那拿勘查箱……」
飛霞閣今晚會出事,人人都知道,但死亡對象從碎玉變成了萱兒,這讓整個案子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周馳的提議。卻被周萋畫拒絕了,時間才剛四更天,清寧宮裡的人還未醒來,擔心因此驚擾了皇后後娘娘。引起更大的騷亂。
「我看,還是先檢查現場吧!」周萋畫輕聲說道,「是我動手還是去請大理寺的人來?」
「不能驚動大理寺!」周馳的眼神驟然鋒利,他朝周萋畫拱拱手,眼中冒出。絕不,退讓的神色。
此時的他每個毛細血孔都在擴張著,飛霞閣里還是死人了,而且還是一種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故。
他不能再嬉笑下去,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個問題。
周萋畫深吸一口氣,「那臣女進去了!」淺淺的一福禮,拉一下裙擺,便進了房間。
床榻上放著幾件,疊好的衣服。能看出這張床上今晚至少會有 3 個人在這睡覺,萱兒的屍體倚靠在靠近床頭的牆壁上,兩條腿伸直,但地板上還能看出掙扎留下的痕跡。
「誰第一個發現的?」周萋畫抬頭詢問。
「是我!」剛剛去傳消息的侍衛在門口喊道,「我們聽到聲音就過來查看,就看見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雙手合在她脖子上,聽見我們來黑影從窗戶跳了出去!」
雙手合在脖子上?周萋畫眸光落在萱兒脖子上,但她頸子上的勒痕根本不是手掐會形成的痕跡啊,難道這裡面還有其他的事。「多久之前的事!」
「剛剛!」
「守住清寧宮門,立刻開始搜索飛霞閣,人應該還沒離開!」周萋畫不與周馳做任何商量,開口道。
侍衛看向周馳。得到他的肯定後,立刻部署下去。
「畫兒妹妹,我,我能進去嗎?」看周萋畫一個人在房間裡摸索著,周馳干著急。
周萋畫拿著燭台,俯下身。幾乎是爬在地上,以萱兒的屍體為中心,呈發散性朝外檢查,太過專注,以至於根本沒有聽到周馳的聲音。
萱兒已經確係死亡,致命傷是脖子上的勒痕,如此首先要確定是行兇工具,會是怎樣的工具,才能造成這種勒痕呢。
「嗚!」當周萋畫摸索到床榻位置上,她的額頭突然被什麼勒了一下,將燭台靠近一下,一條淺淺的影子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抬手順著燭台往上一摟,細嫩的手指一下子拉住了一根線,不,是一條絲,很細,很軟,卻很韌,你幾乎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卻又很清楚地能感覺到它的牢固。
放下燭台,周萋畫用力一拉,影子的滑動讓她看清楚了這條線的長度,線在地上攤在一起,其中有一段上,能看到深紅色——這,或許就是行兇工具。
周萋畫下意識地朝春果抬手,希望她給自己遞來手套和收集袋,卻意識到勘察箱還在皇后娘娘那。
大溏又沒有精密的檢測儀器,周萋畫索性用手拿起了這線,「六皇子,你看認識這種線?」
線太細,周馳又站在門口,如此昏暗的燈光下,他用力眯著眼,才憑藉著那一小段沾惹血的線,看出周萋畫手裡是拿著東西。
他輕輕搖搖頭,心想,這麼細的線,在宮女的房間裡不是稀鬆平常之物嗎?
「這線足以將人勒死,絕不平常!」周萋畫就跟能聽懂他心聲似的,開口說話。
「額……」周馳干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娘子,你說,這會不會是金蘭線啊,就是……」春果的聲音隔著人群從門外,低弱卻清晰地說道,她想提醒舒蘭那斷掉珠花上的那種線,卻沒說出口,家醜不可外揚,春果還是知道的。
「金蘭線?」周萋畫詫異,上次被春果提醒後,她翻閱過金蘭線的資料,這是一種出產自西域質地特殊的絲,是西域進貢的貢品,多用於縫、補一些名貴的衣服,取無形之中,韌性極佳,不易斷裂。
萱兒是被這金蘭線勒死的!
金蘭線可不是平常之物!
在周萋畫詫異時,周馳也跟記起了什麼,「這金蘭線,我知道……」
「報!」周馳話沒說完,侍衛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報六皇子,我們在秦義士的協助下,在飛霞閣前的長廊口,捉到兇手,正是那裝鬼之人!」
捉到了?這麼快!周馳心中驚呼。
秦義士?秦簡!他出手了!周萋畫心中狂跳不止。
「快,快,帶我去看看……」周馳不再解釋金蘭線,抬手示意那侍衛引路。
可那侍衛卻面露猶豫,「六皇子,秦義士想單獨見你!」
周馳一聽,立刻轉身看向周萋畫,「為什麼?」
侍衛眉頭皺成一團,「因為那裝鬼的人,是,是宋將軍的副將!」(未完待續。)
245 宋雲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