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倒也沒有隱瞞,直接把艾香塢周萋棋床下發現了女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方老夫人,「大夫人剛剛特意來過了,見老夫人你在禮佛,加上身體不適,便沒等到您出來,就離開了!」
「大夫人一再叮囑奴婢,命案一事還未抓住真兇,讓老夫人切勿著急,千萬要保重身體,侯爺不在,若出了什麼事,整個侯府可就毀了!」春露按照陳氏走時留下的話,軟聲軟語地說給老夫人聽。
方老夫人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敢情這陳氏這是在提醒老身,不要拿周萋畫入府的說事啊。
老夫人厭惡地看一眼周萋畫,念叨一聲「阿彌陀佛」,長嘆一口氣後,道:「今兒老身也累了,都回了吧!」
說完她就把手搭在春露手臂上,示由春露扶著去了寢房,其他的侍婢見狀,也隨著進了寢房。
正廳里,就剩下周萋畫、冬雪還有那衛琳緗。
這老夫人一轉身,本來還神色輕鬆地衛琳緗就沉下臉來,剛剛老夫人的重點是在發生了命案,而她關心的重點則是董庸。
剛剛董庸去了艾香塢,而且跟周萋畫因為案情的事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心裡不禁後悔,早知道就不進去禮佛,白白浪費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眼睛滴溜溜一轉,立刻冒出了一個念頭,「四妹妹,剛剛春露說,二妹妹被燙傷了,兒要去探望,咱們一起吧?」
「不用了。妹妹剛剛從艾香塢里出來,還得去準備明日學習禮儀的適宜,就不跟姐姐一起了!」說著,周萋畫朝衛琳緗盈盈一施禮,「兒先走了!」
剛剛衛琳緗那臉色一變。周萋畫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絲毫不給她任何從自己這捕捉信息的機會,一甩袖,便與冬雪出了正廳。
一出門,這冬雪就小聲地問道:「四娘子,這衛娘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周萋畫不停步。直接出了三江院的門,這才回答,「你怎麼有這種感覺呢?」
「她啊,總想著在老夫人面前壓過你,而且。剛剛她邀請你去艾香塢,也是別有目的的!」冬雪加快步子,緊緊跟著周萋畫。
「這你都看出來了,挺厲害嘛!孺子可教也!」周萋畫聽冬雪這厚厚溫純的聲音,打趣道。
「多謝娘子誇獎,多謝娘子誇獎!」冬雪喜悅連連,「娘子,你能不能教兒驗屍、推理斷案啊!」
「你想學這個。為什麼?」周萋畫依舊沒有停步,進行大步前行。
「學會了可以解開好多死結啊!」冬雪道。
「你心裡有很多死結嗎?還需要學這個來解?」周萋畫只道是冬雪說著玩,沒往心上放。邊走,邊反問。
一聽周萋畫以為自己是在開玩笑,冬雪這下可急了,她加快幾步,跟周萋畫並列,在她身旁嘟囔著。「是啊,是啊。娘子,不是玩笑話。求求你,收下兒吧!兒會好好聽你話,好好學習的!兒會武功,定能保護你的!」
聽冬雪這急切的聲音,周萋畫抿嘴微笑,不語。
卻聽「撲通」一聲,冬雪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
周萋畫正在快速行走,冬雪這突然的的舉動,讓她躲閃不及,差點踩著冬雪,周萋畫往前傾了幾步,「你,你,做要什麼?」
「娘子若是不收下冬雪,冬雪便在這長跪不起!」說著冬雪移動膝蓋到周萋畫腿前,伸出胳膊抱住了周萋畫的大腿,「娘子若不答應,冬雪就這樣一直抱著娘子!」
周萋畫掙扎幾下,孰料冬雪抱得更緊了,周萋畫抬頭看,已經到了靜雅院面前,擔心春果出來看到這一幕會多想,仔細考慮後,說道:「說你為徒,倒也不是不可!但要做我的徒弟,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需要經過考試,考試合格了,才能當我的徒弟!」
冬雪一聽自己拜師有戲,立刻放開周萋畫的腿,直著身子,擎著腦袋,就是給周萋畫一個抱拳,「是,徒兒定然會通過考試!」
一聽冬雪偷換了概念,周萋畫連忙糾正,「不是讓你通過考試,而是只有通過考試,你才能成為我的徒弟,明白嗎?」
冬雪聽自己的小伎倆被周萋畫識破,連連吐吐舌頭,「是,冬雪一定會通過考試,成為娘子的徒弟的,請娘子出題吧!」
「好,那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要留意我說的每一句話,待晚上睡覺之前,我會從我說的這些話里出題,若是答對,便收你為徒,若是答錯,今後不得再提此事,你看可好?」
冬雪小臉一揚,嘴角上挑,乾脆出聲:「好!」那神情,好似周萋畫已經收下她一般。
「那還不快點起來!」周萋畫拉著披帛,說道。
「嗯!」冬雪鬆開周萋畫的腿,再次附身磕頭,跟猴子似的蹦了起來。
周萋畫莞爾一笑,拂袖便朝靜雅院走去,冬雪繃緊神經,步步緊隨。
靜雅院裡,春果正指揮著侍婢、奴僕們忙個不停,見周萋畫回來,放下手裡的物件,沿著抄手迴廊飛奔而來,「娘子,你回來了!」
周萋畫見她滿頭是汗,掏出手帕,溺愛地擦汗,「辛苦你了!今兒就先停了吧,讓大家都去休息,明天繼續!」
「是!」春果回答,隨後轉身朝院子裡忙碌的眾人說道:「今兒都停了,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娘子,剛剛大夫人說,咱們院的灶房跟廚娘還沒選好,這幾日,就先到大夫人那裡去用餐!」春果邊說,邊要伸手扶周萋畫,卻被冬雪搶先了一步,冬雪力氣大,微微一用力,春果就被擠去了一旁。
就見冬雪微微俯身,畢恭畢敬攙扶著周萋畫,柔聲說道:「娘子,您慢走!」
春果呆愣一下,這從哪冒出的死丫頭。
她不甘心地立刻站到周萋畫的另一側,挽著她的另一支胳膊,再次重複著冬雪剛剛的話,「娘子,您慢走!」說著,她抬眼,兇巴巴地看了冬雪一眼,我才是娘子的貼身侍婢,小樣,一邊去!
冬雪也不是個軟柿子,見春果盯自己,一抿嘴,一仰頭,衝著春果冷嗤一下,怎麼滴,我可是要當娘子徒弟的人,你要跟我搶,沒門兒……
哎呦,你今兒才剛到娘子身邊,就這般囂張,日後還了得,今兒我若不給你個教訓,我就不是柳春果!
冬雪那淺淺地一嗤笑,徹底激怒了春果,手雖然拉住周萋畫,身體卻沒有往前移動,隔著周萋畫的身體,就跟冬雪較上勁了。
冬雪也不做退步,一隻手伏在周萋畫肩膀上,一隻手垂下來握成拳狀,怎麼,想打架嗎?這可是姑奶奶最擅長的。
一時間,兩人目光之間暗濤洶湧,水流湍急,似那漲潮的海水,緊張氣氛立刻湧上來,似再過一秒,一場女人間的戰爭,就要爆發了。
「好了,你們兩個!」周萋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她用力一甩已經被這兩人抓得生疼的胳膊,就知道這兩人得槓上,卻沒想著為了這麼定點的事就吵起來。
周萋畫揉搓著胳膊,先是看向冬雪,「冬雪,我剛剛交代的事,你都記住了嗎?」
見周萋畫先跟自己說話,冬雪立刻優越感十足,她把胸脯挺直,乾乾脆脆地說得:「記住了!」
「那既然記住,就好好的觀察!」
周萋畫的話,近乎於訓斥,冬雪垂頭喪氣「嗯」了一聲,退後幾步,站在周萋畫身後,讓出位子。
「春果,你來扶我!」看冬雪露出挫敗的情緒,周萋畫忽而有點心疼,但貌似除了這樣對她,周萋畫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冬雪雖是陳氏安排給自己的侍婢,但這個無論從言行、性情、經歷都充滿神秘的女生,絕非是能長久留在自己身邊服侍的,與其說把性子給磨出奴性,倒不如直接按照她的本性培養,說不定還能成為自己日後驗屍、破案的好幫手。
春果雖然活潑衝動,卻也不是壞心腸,一看冬雪被訓斥得垂頭喪氣,不禁有幾分自責,聽周萋畫讓自己來扶她,春果非但沒有興奮,更是多少有點難為情,她「嗯」了一聲,便站到周萋畫左側,伸手扶著周萋畫走出麗娘休息的寢房。
「四娘子,您回來了!」一進寢房,玉娘就迎了出來,她壓著聲音,給周萋畫請安。
周萋畫揮手,讓其免禮,便踱步走向床榻,見麗娘睡得安詳,沒有打擾,伸手親自給她落下布幔,轉身坐到了方凳上,「玉娘啊,你可看得將麗娘打暈的人?」
玉娘抬頭看看周萋畫,回想過後,道:「沒看到正面,倒是看了個背影,是個穿著棕色幞頭袍衫的男子,不是很高,但看背影,也不是個強健的人!」
玉娘一頓,補充說道:「這幾日,府里一直不安穩,接連幾天,各個院裡都招了賊,估計是今兒聽說娘子回府,就奔清雅院來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咱們侯府大大小小三十幾個院子,這毛賊也奇怪,每天不多不少就偷一個,哎,雖說都沒少什麼東西吧,但都被翻得亂七八糟,看著也心煩啊!」
哦,這倒是跟春霞說的一樣。
周萋畫看了一眼冬雪,見著丫頭聽得仔細,微笑一下,繼續說道:「那依玉娘你看,這毛賊行竊的時間有規律嗎?」(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