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轉述老夫人的話,顯然對衛琳緗跟琴棋書四人的打擊太過嚴重,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等周萋畫選好衣衫的花樣,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忘月居。
周萋畫在她們離開後,很快選好款式,便帶著春果跟冬雪也離開了。
回到靜雅院,周萋畫簡單吃了點點心,便讓冬雪去前院找董庸,去歸還金戒指。
自己則坐到書案前,開始翻看起先皇的起居注,一則是為了更快的融入到大溏朝,二則,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那秦簡苦心尋找的銀票,成武十九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萋畫雖然對大溏文字略感陌生,但憑藉著原主的記憶跟自己聰慧,雖然看得慢,倒也順利看了一大半。
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酉時,麗娘進了請周萋畫吃飧食,吃罷飧食,見天色還亮堂,便拿著書卷,回了自己房間,倚在床榻上繼續看。
她一撇眼,周看著坐在自己跟前納鞋底的春果,忽而記起了柳神醫,便問道:「昨天,你父親來了,你見過他嗎?」
春果一怔,鋒利的針尖扎進春果的手指,她神色卻沒任何改變,立刻說道:「我沒有父親!」說完,她把頭一垂,便繼續納鞋底。
見春果這般排除,周萋畫也只得換個話題,「你跟冬雪在那發潮的房間裡,住了快一個月了,趁著今天沒事就搬我寢房外間吧!」
春果坐在書案前的胡床上,聽周萋畫這麼說,「這我一人可做不了主,過會兒我跟冬雪商量一下吧!」她抬起頭來。把鞋底往身前一拉,喃語道,「話說冬雪去前院都快三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周萋畫被春果這麼一提醒,也忽然意識到冬雪出去的太久了。她靜思一下,「春果,去夫人院子,看看冬雪有沒有在璧姨娘那!若是她在那,不要驚動她,立刻回來!」
春果不明白周萋畫為什麼會覺得冬雪去了璧姨娘那。但向來忠心耿耿的她沒有多問,收起針線,便朝寢房外走去,剛出去沒一會兒,春果就又退了回來。「娘子,冬雪回來了!」
周萋畫抬頭,就見冬雪大汗淋漓從外面回來,「師父,師父,兒回來了!」
周萋畫一看她這幅樣子,隨手拿起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怎麼弄了這麼個大汗淋漓!」
「別提了!」冬雪大口喘粗氣。她接過周萋畫的帕子,擦一擦汗水,「春果。我口好渴,能不能給我倒點水啊!」
春果看她著實燥熱,「嗯」了一聲,便退出內間去跟她倒水。
趁春果離開的空隙,冬雪壓低聲音,道。「那該死的董庸,竟然敢拿我身份來威脅我!我好生糾纏。才擺脫了他!」
一抬眼,見春果端著茶盞進了。立刻恢復正常語氣,抬高聲音道:「我趕去前院時,董少卿收拾東西正要離開!不過他說了,這個金戒指不是他的!」
「不是董少卿的?是不是他見你拿去,覺得無顏見娘子,這才否認的!」春果把茶遞給冬雪,給出一種解釋。
冬雪「咕咚咕咚」把茶喝光,「應該不是,我現在好董少卿身邊的小廝問的,他說,董少卿,姓董,名庸,字嚴,身上單發出現自己名字的是『嚴』,而不會是『庸』字!」
「我接連問了好幾個,都這麼說,擔心出錯,我便偷偷打開他的包袱確認,這不就被他給抓著了,費了好大勁,我這才出來!」冬雪把茶杯遞給春果,而後從袖袋裡拿出戒指遞給周萋畫,「娘子,給你!」
春果握著茶杯,歪頭不解地說道:「這就怪了,這戒指可是貨真價實從衛琳緗身上調出來的,印著『庸』字,卻不是董少卿的,好奇怪!」
周萋畫舉著戒指看得仔細,聽到春果的喃語,開口問最根本的問題,「你們是怎麼知道表姐姐身上有戒指的!」
一聽周萋畫這麼問,春果跟冬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推搡起來,幾乎異口同聲說道:「這個,這個還得問春果(冬雪)!」
想著是冬雪撲倒的衛琳緗,周萋畫道,「冬雪,你說!」
一聽周萋畫點名,春果往後退一下。
「是,師父!」冬雪吞咽一下口水,「這還不是煙鳴傳出來的,說,衛娘子跟董少卿見過好幾次!」她斜眼觀察一下周萋畫,「我上次就要跟你說的,不是被春果給攔著了嘛!」
「消息都傳成這樣了,我難免會好奇嘛!便趁著娘子午休時,偷偷到三江院,就見衛娘子在迴廊上來回走動,而這時,煙鳴匆匆趕來,把這戒指給了她,說是日後要給娘子好看!」
「晚上回來我就跟春果一分析,得出這定然是從董少卿那拿來的,今兒在忘月居她們那麼擠兌師父你,我跟春果這一合計,這不,就把那衛琳緗給撲倒了……」冬雪小嘴一嘟,「敢情這戒指還是假冒的啊,師父你現在都跟董少卿沒關係了,她衛琳緗為了擠兌你,還真是不擇手段,這麼做有意義嘛!可惡!」
周萋畫低眉看著這戒指,的確,衛琳緗聯合琴棋書排擠我,到可以理解為是一般娘子心思,倒是也可以理解。
但現在我與董庸已經沒有半點瓜葛,就衛琳緗的聰慧,她不會還沉迷在這一點裡無非自拔,浪費時間的。
百思不得其解,周萋畫索性收起戒指,「戒指我先拿著,平日裡幫忙留意著,若是發現表姐身邊的人尋這戒指,記得告訴我!」
「是!」春果跟冬雪齊聲應道。
盛夏已過,氣溫不在那麼炎熱,入夜也不會再有讓人睡不著的感覺,隨著天色的降下,侯府再次陷入了靜謐。
冬雪跟春果在如何在外間睡覺的事上沒有達成一致,本來一心想睡在周萋畫寢房的冬雪忽然扭捏起來,找了一萬個這幾天不能去周萋畫寢房的理由,春果耗不過她,只得答應,兩人商量著,出了七月,就搬到周萋畫寢房。
這一晃,就到了翌日清晨。
沒等春果來喊自己,周萋畫就睜開眼睛,她裝著中衣坐在榻上,想著今天有必要去璧姨娘那裡坐坐,挑開蚊帳,剛喊春果,就聽一聲悽厲的喊聲,劃破耳膜,「啊……」
是春果的聲音。
周萋畫連忙下床,還未走到門口,麗娘就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娘子,娘子,不好了,冬雪出事了!」
冬雪?怎麼可能!周萋畫疾步敢去。
剛進冬雪跟春果的屋子,迎面就是一股濕氣,潮濕難聞的空氣里裹著絲絲血腥。
春果坐在床榻上,冬雪趴在床沿上,腦袋斜歪在春果的腿上,冬雪臉上的血早已幹掉,壓在身下的夏被上,沾染了一大灘血色。
「娘子,娘子,該怎麼做啊!」春果坐在床上,冬雪腦袋壓在她腿上,她不敢動。
周萋畫觀察一下冬雪的身體,沒有死亡的徵象,手伸到冬雪鼻下,還有呼吸,並在後腦上發現了一處傷口,不是很深。
此時,靜雅院裡其他侍婢們已經被驚醒,順著聲音圍了過來,一個個在門外探頭探腦,嚌嚌嘈嘈很是惱人。
周萋畫走到門口吩咐,「你們兩個去打盤水,再倒杯溫水,你們兩個去把府里的醫者請來!!其餘的,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婢子應了一聲,便散去各忙各的了匆匆。
周萋畫回到榻前,邊掐人中,邊輕輕喚著冬雪,「冬雪,醒醒!」侍婢拿來水,周萋畫用湯勺給送到嘴裡,而後又給她擦了把臉,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刻多鐘,冬雪終於發出「唔」得一聲,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啊!天怎麼亮了,我怎麼睡著了!」一看眼前一片明亮,冬雪大叫一聲,說著就要起身,但後腦勺的疼痛卻讓她「哎呦」一聲護住了腦袋,她這時才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周萋畫,「師父,你怎麼在這!」
冬雪臉色的驚恐多過驚訝,這自然引起了周萋畫的疑惑,「怎麼?冬雪昨晚還有事要做!」
「沒,沒!」冬雪支住床沿站起身來,「我怎麼睡這裡啊!啊,血!」一撇夏被上的那一大灘血,驚叫一聲,手摸向腦後,「啊……我怎麼流血了!」
大叫之後,她莞爾想到了什麼,顧不得手上的血,往袖袋裡一插,大驚失色,「沒了,東西沒了!」
「什麼東西?」周萋畫連聲追問。
「是,是要給春果的那玉鐲!」冬雪斜眼瞄一下正在穿鞋下床的春果,眼睛滴溜溜一轉,「我怕她不要,就想著晚上趁她睡覺給她戴上!」
春果穿好鞋子,站到冬雪面前,「什麼玉鐲?」
「就是你父親給你的玉鐲!」冬雪眼睛斜瞟著春果,看春果臉色一沉,連忙又說道,「是,師父讓我給你的!」
一看春果確實不悅,周萋畫連忙開口:「是我讓冬雪想辦法送你的,只是……只是冬雪你怎麼會蹲在地上呢?」
周萋畫面向冬雪。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冬雪卻根本不與周萋畫對視,她扭頭看著剛剛自己蹲坐的地上,眉頭皺緊,一臉的疑惑。
身後再次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娘子,娘子,不好了!」是麗娘驚恐地上聲音。
一聽麗娘這般說,冬雪一下子竄到周萋畫身前,「出什麼事了?」
「灶屋裡躺著一個人!」(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