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大妮自己把衣袖捲起來,苗翠花這才看到,那燙傷幾乎遍布整個手肘,嚴重的地方已經起泡破皮了。
「怎麼會燙成這樣的,而且還不擦藥!」苗翠花一邊嘴裡抱怨著,一邊把白蘞拿來的燙傷膏給王大妮傷處上抹,又問白蘞,「她這樣的還用包紗布麼?」
白蘞的視線落到了王大妮的傷處上,皺皺眉,點頭道:「還是包上些吧,如今是冬天,包上紗布也好護著些傷口,也免得藥膏弄髒了衣裳。」
王大妮燙傷的地方著實不輕,苗翠花也是包得小心翼翼。她想不明白,王姐幹活很乾脆,手腳麻利,應該不會自己不小心燙傷自己才對啊。可不論她怎麼問,王姐只推說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熱水。
至於趙興隆昨兒下午跟她偷偷說的,關於王大妮臉色不對的事情,苗翠花也有想過。只是,她怎麼也不想去懷疑王大妮就是那個賊。
自始至終,她都很滿意王大妮。勤勞質樸,學東西也快,而且還不愛嚼人舌根,更不會尖酸刻薄,這一切都讓她很滿意。她實在是很不希望看到自己看重的好好的一個員工,一個月不見,就變成了一個賊。
等苗翠花給王大妮包好了傷口,趙興隆和花沐蘭也到了,見這樣,他們兩個也沒多說什麼,而是一個去生火,一個去切鹹菜了。
「王姐,」苗翠花把剩餘的燙傷膏包好遞給王大妮,「要是實在不方便,我就不問了,這藥你拿回去用,別客氣,咱就是不缺吃食和醫藥。」
王大妮怔怔的看著苗翠花,呆愣了下,連忙低下頭去,只是眼淚還是搶先滴落在了衣襟上。
苗翠花忙拍著王大妮的肩膀哄道:「別哭別哭,疼幾天就好了。忍忍。」
當然,她心裡明白的很,王大妮並不是因為傷口疼而哭。只是,既然王大妮自己不想說。她總不能逼著王大妮開口。至於趙興隆所說的店裡失竊的事情與王大妮的關係,她也確實想過,只是,她仍舊無法相信這是王大妮乾的。
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大家照常幹活。煮粥賣餅。
直到半下午,苗翠花才發現了端倪。
店裡最忙的時間是早上了中午,到了下午就不怎麼忙了,一直到傍晚,才會稍微忙一會兒,不過,跟中午是沒法相比的。
而這個時候,一個老太太來了。
說是老太太也不貼切,那婦人的年紀應該在五十歲上下,在現代當然算不上是老太太的。不過。在古代,五十來歲已經算是步入老齡了。
不等苗翠花露出笑臉迎上去,趙興隆就拉了她一把。
而王大妮看見那老太太后,瑟縮了下,強打起笑臉道:「娘來了。」
那邊,趙興隆已經給苗翠花解釋了這老太太的身份。
王大妮的婆母胡老太,王大妮正是嫁了她的幼子。
面對王大妮的笑臉,胡老太只是冷哼了一聲,也不理她,兩眼在店裡四下掃視著。當看到苗翠花後。她不快的扁了扁嘴,在一邊椅子上坐下了。
這老太太,真不招人喜歡。苗翠花嘟了下嘴。有的老太太吧,總是帶著個討喜的笑臉。讓人怎麼看都怎麼喜歡,可有的老太太,天生帶著個刻薄的臉,讓人怎麼看都望而生畏。
或許,這是因為人多年以來習慣擺出的表情在面部皮膚上常年累積,以至於皮膚已經對表情產生了記憶吧。
而胡老太。恰恰是第二種情況,天生帶著個刻薄的臉。
可不喜歡歸不喜歡,人既然來了,終歸是要去打個招呼的。苗翠花擱下手裡的賬本,上前道:「胡大娘是吧?我是這裡的掌柜,這是得空了來我們店裡閒坐呢?怎麼樣,要不要嘗嘗我們店裡剛出的新東西,鴨血粉絲湯。」
聞言,胡老太頓時哼了一聲:「誰要吃鴨血那東西,也不嫌髒。」
妹的,她發誓,就算這老太太是金子打的,她也不會……好吧,如果真是金子打的,她應該會喜歡。
「娘,你……」王大妮張了張嘴,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只能不好意思的看向苗翠花,「翠花你別生氣,我娘就是這個脾氣,剛剛就是隨口一說,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王姐你別多心就行。」苗翠花點著頭,喵的,都說的那麼直白了,當然再沒別的意思了。
胡老太卻不快的拍了拍桌子,呵斥王大妮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光說店裡忙脫不開身,你也不想著家裡還有人沒吃飯呢?趕緊的給我做三個餅帶走。」
「我……」王大妮尷尬的看了眼苗翠花,小聲道:「翠花,我做幾個餅給我娘帶走,從我工錢里扣。」
苗翠花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幾個餅我還是能請得起的。」
那邊,胡老太小聲嘀咕了句:「自傢伙計吃點東西還能算錢?」
妹的,這老太太!
苗翠花覺得自己幾乎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可看看王大妮那尷尬隱忍的模樣,她深吸一口氣,忍了。
花沐蘭拉了拉苗翠花的衣袖,小聲道:「翠花姐,你回燕南後,王姐她婆婆有次有事來找她,王姐見外頭下了雪,就留她婆婆在店裡吃飯了。後來,這老婆子就三天兩頭的來,哪次來都要帶吃的走才算完。王姐沒法了,哪回都是讓記在她的工錢裡頭。」
看來,這老太太是把她的店當自個兒家了啊。苗翠花磨了磨牙,她現在甚至懷疑,王大妮手上那傷會不會跟胡老太有關。
看看胡老太,她抿了抿唇,決定等胡老太走後,再跟王大妮好好的談一談。
只不過,還沒等她找到談話的藉口,她就已經有了現成的藉口。
原來,偷米偷油的賊不是別人,正是這位胡老太。
就在來了幾個客人點名要吃鴨血粉絲湯的工夫,苗翠花轉身去煮,回過頭來就見那邊桌上擺的小醋瓶子沒了。再一看,人家胡老太伸手去拿另一個桌上的醬油瓶子呢。
還用再研究麼,顯然這位胡老太是徹徹底底的以店為家啊。
看看正在那邊切菜的王大妮,苗翠花想了想,沒有聲張,而是叫過趙興隆來,讓他沒事兒多往胡老太那裡溜達溜達,讓胡老太沒機會再伸手。
等到胡老太不爽的提著三張餅,懷裡揣著一個醬油瓶子一個醋瓶子出了門,苗翠花才點了點頭,交代花沐蘭和趙興隆看店,自己則是將王大妮叫到了角落裡。
「行了,翠花,你也不用問了。」
不等苗翠花開口發問,王大妮就苦笑著主動開口,將一切原委講了個清清楚楚。
趙興隆猜的八九不離十,偷米麵的賊正是胡老太,而燙傷王大妮手的人,也是胡老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