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吳琪匆匆離開,苗翠花眉頭微挑,這哥們還真沉得住氣,剛才院子裡那麼熱鬧,他和蘭姐兒愣是連窗子都沒打開旁觀過。話說,不會是兩人剛才其實是在進行什麼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吧?
一邊胡思亂想著,她一邊把擇好的菜放進水桶里去泡,順便招呼苗翠峰繼續出來洗衣裳。
現在,她算是正式抱上了一條粗大腿。雖說到底不知道楊高的真實身份,但絕對不簡單,至少也是官宦子弟。有這麼一人肯出手拉她一把,就憑苗富貴或者那個孫家,哪兒敢跟再廢話?不過,她心裡清楚的很,楊高之所以肯管她這閒事,也不過是因為覺得她有趣,閒著無聊拿她做個消遣罷了。
就好比她閒著無聊瞧見誰家孩子摔倒了,隨便上去扶一把而已。
但只要她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不仗著有楊高庇護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想來這條粗大腿她還是能抱的穩的。畢竟,她平日裡也不過是做點小生意,又不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情,頂多是跟人翻臉吵上一架,惹不出大`麻煩來。就算是以後楊高對她沒興趣了,可只要外人知道她是有人罩的,她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別的不說,至少苗富貴和孫家的人就不敢再隨隨便便來騷擾她。
至於羊咩咩同學本人麼……
得了吧,她承認,這是個標準的高富帥,很可能還是個官二代,但絕對不是她能逆襲得了的。她看的很清楚,人家就是看她有趣又可憐,隨便一兩句話給她解個圍而已,要是她真自戀到以為人家對她有什麼念頭,那可真就是可笑了。
再說了,就算是羊咩咩真有那心思,她也沒那心思啊。
高富帥啊,官二代啊,那是好伺候的麼?家裡有兩個臭錢的都要納妾。更何況是那樣的身份。而且,上頭肯定還有一大堆夫人太太老太太的壓著,每天閒得蛋疼就跟你鬥鬥斗,她給自己找那麻煩做什麼。
「翠花……妹妹。你跟那位公子很熟?」
苗翠花正在腦補楊高后宅裡頭的激戰畫面,冷不丁聽見這別彆扭扭的聲音,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是蘭姐兒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沒好氣的說:「咋。嫌棄那位吳公子了,想換一個?」
「你!」蘭姐兒氣得瞪起了眼睛,但還是強忍下了怒火,繼續問,「你真的自賣自身,做他的丫鬟?」娘當初不是說這丫頭是藍少爺帶來的麼,怎麼會搭上那種人物?難不成是這幾天才有的事情?
「是啊,我家主子有錢有權有臉蛋,做他的丫鬟省時省事還省心,你想來不?想來的話。我幫你介紹下,給你安排個好位置——你覺得通房丫環怎麼樣?」對於面前這位真愛中的戰鬥雞,苗翠花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喵的,你跟那個渣男是真愛,那人家正妻招誰惹誰了?你覺得委屈,覺得你是先來的,人家正妻是後來的小三,可人家正妻眼瞅著就要過門拜堂了還不知道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在,人家不委屈?人家嫁過來就是為了給你倆的真愛鋪路,人家不委屈?你倆是恩愛了。卻糟蹋別人一輩子,你倆還覺得只能以妾的身份進門,好委屈好可憐好……呸!
這個死丫頭!蘭姐兒忍不住咬了咬牙齒,隨後又冷笑起來:「不過是個丫鬟罷了。瞧你那輕狂樣兒,姐姐我勸你還是悠著點兒,免得府門都進不了。」而琪哥哥待她可是真心一片,哪怕不能做琪哥哥的正妻,但琪哥哥卻只會有她這一個妾室,至於這丫頭麼。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鬟罷了。通房丫環?呵,這丫頭也只能做到通房丫環了。
苗翠花繼續給蘭姐兒翻白眼,順便稀里嘩啦的洗菜,邊甩水邊說:「誰說我要進他家門了?我自己過的好好的,他又不缺我這麼一個丫鬟伺候,我幹嘛送上門去受累?你說我輕狂,那你還真是說對了,我就這麼狂,你咬我啊?」
那碧綠的菜葉經過了清水的洗禮,更顯青翠欲滴。而那清水麼,很委屈的向苗翠花發出了無聲的抗議——
你這個敗家女,洗完菜的水可以澆花,還可以擦地,還可以沖馬桶,你這麼浪費的直接灑出去真的好嗎?你灑地上也就算了,你把我灑到戰鬥雞的鞋上是鬧哪樣,她萬一有腳氣怎麼辦?
蘭姐兒的臉蛋幾乎整個都是黑的了,她今天才穿上腳的新鞋啊,竟然就濕了大半!
「啊呀,不好意思啊蘭姐姐,我這正忙著幹活呢,忘了你就站我跟前了。」苗翠花很不好意思的看著蘭姐兒濕了的裙擺和鞋面,陪著笑臉道,「你別生氣,我這水除了洗菜以外沒再洗別的,裡頭乾淨著呢。」
「誒,蘭姐姐,你的鞋都濕了怎麼不去換?」苗翠峰晾衣裳回來,瞧見蘭姐兒站在那裡,裙擺和鞋面上都是水,不禁奇怪的說道,「你怎麼了,裙子也濕了呢……你不會是尿褲子了吧?」話一出口,他就漲紅了臉,連連搖頭道,「我亂說話的,蘭姐姐你別生氣,我啥都沒看見!」
苗翠花低頭忍笑,翠峰這小子簡直就是神補刀。
「你們……你們給我等著!」蘭姐兒氣得狠狠跺腳,然後提著裙子轉身就走。
怎麼又是讓她等著啊,鄭多娣也要她等,蘭姐兒也要她等,這要等到啥時候才是個頭?苗翠花撓撓頭,衝著蘭姐兒那邊大聲問:「蘭姐姐,我得等多久啊?」
哐當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被砸了的動靜。
姐弟兩個對視一眼,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連續兩天,苗富貴沒有出現過,孫家的人也沒有來過。看來,他們是忌憚著楊高的威脅,不敢貿然動手了。
「不敢來就好,你們不敢來,我可就要過去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苗翠花沖苗翠峰喊了一聲,「我去賣飯了,你在家好好的。要是悶了就在巷子口走走,不許跑遠,知道不?」
反正現在她和翠峰都打上了別人家的商標,不用太擔心苗富貴會不會趁著她不在的時候把翠峰給強搶回去。但她仍舊有擔心——她家翠峰這麼聰明可愛,難保不會有人販子打翠峰的主意啊。可她總不能成天帶著翠峰出去賣飯,畢竟翠峰還要念書的。
苗翠峰響亮的應了一聲,讓苗翠花放心的出門,他一定不會亂跑。
苗翠花這才推了小餐車出門。
其實。她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苗富貴和劉荷花給翠峰設下的磨難。至少,沒有人嬌慣著,翠峰並沒有長成大福那樣胡鬧撒潑任性自私的熊孩子,而是一個肯吃苦知規矩的懂事孩子。
所以,這世間萬物大概都是如此吧,在一個地方缺失的,總會在另一個地方補回來。
「好粥好粥,一文錢一碗的好粥,好日子越吃越有……」
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叫賣聲,白蘞不禁失笑。也不知她究竟哪裡來的這麼多唱詞,似乎每天叫賣的詞兒都不同。
「喲,白少爺,我這飯還熱乎著呢,不來一碗?」路過白記,苗翠花往裡瞄了一眼,正撞見白蘞坐在那裡面對著外面,立刻就揚起了笑臉,「我今兒出來的早,來迴轉了一圈也沒賣多少。照顧下生意嘛。你一碗,再給郭叔一碗,怎麼樣?恩,你要是沒意見。那我就盛粥了哈,把銅錢給我放車子上頭就行。」
白蘞起身走了過去,搖著頭笑道:「苗姑娘,你似乎並沒有給在下表達意見的時間。」
「那好吧,我現在給你時間。」苗翠花聳聳肩,指著面前的兩碗粥道。「你是要花生多點的呢,還是要菠菜多點的?二選一。」
「苗姑娘,你這是強買強賣。」白蘞的視線落到了苗翠花身上,見她神采飛揚,並無半點頹喪之色,不禁暗暗點頭。他聽得人說,前日有人闖入她的住處,要強搶她走,後來卻未能成功,看來她並未在爭執中受傷。
強買強賣?苗翠花嘟了下嘴,指著白蘞背後的白記道:「你們才是強買強賣呢。你想想看,我們若是得了病受了傷,就必須得來找你們看病買藥,如果不來,很可能會因此而一命嗚呼。你們這不是拿著我們的性命來強逼我們給你們掏診費藥費麼?」
「姑娘真是好口才,在下向來不善言談,自愧弗如。」白蘞失笑,明明是強詞奪理,卻能說得這般義正詞嚴,真是叫人無言以對。
聽白蘞這麼說,苗翠花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你自愧不如,你不善言談?別說笑了好嗎,你吐得一口好槽,我可是深有體會。
「聽說苗姑娘自賣自身做了別人的丫鬟?」當聽人如此傳說時,他是不信的。
從最初起,他就看著她用盡各種手段擺脫那個家,難道她只是為了從一個桎梏中掙脫出來,又鑽進另一個桎梏?
苗翠花撓撓頭:「你還聽人說啥了?」這古代沒有電話手機沒有電腦網路,可信息還是一樣的發達啊。還是說,因為娛樂節目太少,所以一旦有點什麼新聞,百姓們就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八卦之魂了?
「這個麼。」白蘞上下打量了苗翠花幾眼,含笑搖頭,「不過是聽說了當天的過往罷了,苗姑娘自己親身經歷,在下何必重述一番?不過,在下確實開了眼界。往常曾見潑婦當街廝打,可卻不知苗姑娘年紀輕輕,身手便如此了得。」竟然與比自己大了幾歲的女子互毆,幸好她沒有受傷。
「白少爺,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善言談?」苗翠花拉長了臉,你丫吐槽起我來很給力啊。
白蘞很認真的點頭:「真的,苗姑娘,在下從不撒謊。」
喂,你之前幫我撒了三次謊都是假的嗎?老天爺怎麼不來兩道雷提醒你一下!苗翠花仰頭看看天空,天空碧藍,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苗翠花,你個死丫頭!」
背後傳來一聲飽含怨恨的怒罵聲,驚得苗翠花猛然回頭看去。
黃老太正咬牙切齒的走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