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終於停在一家合作社外面,三伯娘也不說話,示意她跟在身後。
兩個人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帶來多大的影響,櫃檯前,好些上了年紀的人不停的擠在前面,從拎著的包里掏出錢來爭先恐後的塞到櫃檯里。
「等等,大家等等,維護好秩序,慢慢來」
屋子裡味道很沖,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身上的汗臭味,當然,不止是上了年紀的,不少中年人也在其中。
看著大家好像瘋了一樣往裡面塞錢,林悅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倆也是來存錢的吧?不好意思,咱們這人太多了,請稍等一會,這個是排隊用的號碼,你們拿好,一會我喊號」
三伯娘坦然的把號碼攥在手心裡,對來人笑了一笑,隨後,等那人去維護秩序的時候,轉身帶著林悅出去。
「三伯娘,這是銀行嗎?」這哪個銀行能這麼火爆?上趕著送錢?
「不是」三伯娘搖頭,伸手示意她抬頭,在烈日下照射的『微光合作社』鎏金大字,讓林悅心頭涌過一股不安。
「這個是合作社不是銀行,團團,別看你是咱家的小輩,但伯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也是有心思的,這個合作社開了大概有小一年吧」
慢慢的,林悅懂了裡面的來龍去脈,這個合作社並不是啥銀行,是私人組織辦的合作社,剛開始在豆莊並不怎麼有名聲,但是,隨著這家利息太高,名聲也越來越大。
平常銀行的利息百分之二三就算多了,這合作社卻說,要給百分之十的利息!通俗點就是說,你給我存進去一萬,等明年的時候我連本帶息給你一萬一!
一萬塊錢就是一千塊的利息。十萬的話,那一年就是一萬的利息!
這種誘惑,在農村里可想而知,於是大部分的人把錢從銀行取出來。把錢存在了這裡。
「那三伯娘,他們吸納資金,那那麼高的利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也不大清楚,聽說這合作社還能放貸。你大伯那可能知道,有時候蓋房子資金不到位,或者是後續資金不夠,就會來這借錢,自然借款利息也很高,等開發商把房子給賣出去後,這才還錢」
「但是,這也不保險吧?」
更關鍵的是,這是犯~~法的啊!這就相當於是民~間~集~資啊!
「對!」三伯娘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隨即又道。「這還不是最讓我發愁的,你知道嗎?你三伯一個發小從南方回來了,這就是他的手筆,他說南方現在最流行這種了,還攛掇的你三伯一起干!」
林悅後背頓時遍布冷汗,不是吧?
三伯倒是沒膽子敢公然犯法,問題是現在這是個潮流,法律上也沒個章程制度來定這個性質,在說,南方那麼多人幹了。法不責眾也就是抱著一個僥倖的心裡罷了。
林悅漸漸回憶著,原來的時候,在重生前沒少看焦點訪談,裡面不少億萬富翁就是因為這個被弄進去的。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有點甜頭,但慢慢的,隨著經濟的不斷變化,弊端越來越多。
只是前世的時候,村子裡並沒有出現在這種機構,難道是因為自己重生。帶動了變化?
不論如何,這都不能繼續下去了。
「伯娘,三伯不能摻和進去!」林悅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就算是三伯想要做什麼她都會支持,但這個不行!
「我勸不住你三伯」這才是她最頭痛的地方,「我在家快把嘴皮子說破了,你三伯卻像是鐵了心一樣,我說的次數多了,他還說我婦人見識短,還說什麼富貴險中求」
家裡日子過得多好,飛得再去插一腳別的,這行業現在看起來還可以,往後呢?往後還能行嗎?
「你別急,我去跟我爺爺還有我爸他們說一聲,伯娘,家裡現在的存摺都是你拿著的吧?」
「嗯,是我拿著,不過你三伯這幾天一直跟我打聽……」
「沒事,沒事,你別急,別急」
以前她在上大學的時候,聽人說過,隔壁村就有這種類型的合作社,也是村子裡有頭有臉的人張羅的,當時在村子呆了兩年,先前還有人抱著不任性的法子旁觀,可是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從裡面受益,這些人也忍不住了,把錢都投了進去。
最後人家帶著錢飛了。
可想而知,老百姓辛辛苦苦攢的棺材本被騙後的憤怒,大家都堵在村子裡的那個張羅大家去存錢的熟人那要錢,周圍幾個村子,被坑走的錢差不多有好幾個億,那人怎麼可能拿得出?
最後還是自殺死了,但是這樣也無濟於事,他的老婆孩子迫不得已遠走他鄉。
所以說,老老實實腳踏實地的掙錢就好,千萬不能走邪門歪道。
馬不停蹄的回去,打電話喊老爹回來,緊急的開了個家庭會議,尤其是把三伯也給找了回來。
眾人誇讚了一下三伯娘的睿智,抨擊了一下他的鬼迷心竅,最後林栓成做主,把三伯手裡的閒散錢都收到手裡,等這件事過去後,偷偷給了三伯娘。
三伯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一家都這麼不贊同他做這個,也只能把心思先壓下,等著什麼時候錢回來了,再投入進去。
只是,他那個朋友看他沒了法子,也沒心情繼續跟他耗著,轉身就去拉了另一個合作夥伴。
「三伯」林悅心裡雖然知道這是為他好,但看三伯這失落的樣子,還是有些心疼的。
估計是自家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了吧?
因為三伯和自家爹年紀相差很小,加上她又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女孩,三伯小時候可疼她了,她爸上班忙的時候,三伯就把她扛在肩頭,大搖大擺的出去玩。
她還不止一次喊三伯爸呢。
『我這真的是為你好,三伯你可別怪我啊』林悅心裡暗道。
走到他身邊,坐在石階上,把腦袋靠在他肩頭,抬頭看著老院上空鬱鬱蔥蔥的大樹,一眨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感受到林悅腦袋的重量,他踩掉手裡的煙,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