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域很擔心自己和哥哥的處境。
很多父老鄉親對他們的來歷心知肚明,但是他們沒說出來,就不會有人就此做文章。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生母等人找過來,揭破了一直以來大家都沒有提起的往事,壞成分的枷鎖立刻就會戴在他和哥哥的頭上,很難再像以前那麼悠閒自在。
一想到成分帶來的劇變,關域臉上就露出一絲恐懼。
像陸家因地主的成分,哪怕陸江是革命軍人,也過了幾年不太順利的日子,他們呢?聽哥哥的意思,因為他們父親曾經出國留學,而是被認定為間諜、特務,判了叛國之罪!
破壞革命都被批評鬥爭得非死即傷,飽受折磨,何況叛國之罪?
關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怕的。阿域,我們小的時候生活得那麼艱難那麼辛苦,我們都熬過來了,現在我們長大了還怕什麼?對於他們提出的無恥要求,我們當然不可能答應,就算還她的生恩,我們也沒必要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在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生死就不是由她來決定的。另外,成分不是問題,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請大舅爺爺出面,從此解決這個後患。」
說到這裡,關城眼裡透出一絲凌厲,隱隱帶著一點殺氣。
關域忽然道:「哥,我們可以不承認啊,不認她,反正我們那時候那么小,不記得以前的事完全情有可原,為什麼要承認呢?為什麼非要用承認來解決他們的刁難?我們不承認不就一了百了了,理直氣壯把他們趕走。」
聽到關域這麼一句話,除了關城以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對啊,為什麼要承認?不承認不就結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又不是沒有相似的,名字也不是沒有一樣的。
就算關城的生母和王新來家這些人信誓旦旦地說關城和關域是當年關家的後人又如何?他們自己不記得這碼事,不知道什麼關家啊!
「對啊,阿城,我覺得阿域說得很有道理。」王鳳巧開口道,她見關城張嘴想說話,連忙擺手阻止他即將出口的話,「我知道啊,阿城,你不想否認,是因為你始終惦記著關家後人這一身份,你怕將來局勢好了,你來承認這個身份會受人恥笑,恥笑你年輕時不承認是關家人,不承認生母,是貪生怕死,是不孝之子,長大後卻又承認,於是成為你人生中的污點。」
關城點頭道:「姨姥姥您說得沒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今天否認自己是關家人,阿域倒還好一些,畢竟他沒有出生時關家就敗了,不知道關家的存在,可我否認就不行。我從來不以關家人為恥,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替祖父和父親平反。」
想起陸天雋母親在世時宅心仁厚,王鳳巧對眼前這幾兄弟忍不住心生憐惜,「沒讓你否認,阿城,不是讓你否認,只是讓你說不記得過去的事。」
關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