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見兩人走遠了,才提著籃子去了周懷安家,進門見楊春燕端著瓷盆往狗碗裡倒狗食,「九兒呢?」
楊春燕回頭,「爺爺抱著上山去看藥田去了,他說這幾天來藥田看的人有點多,一個個指著老么他們種的草藥問長問短。
還有好些人都在說,明年也種草藥賣,他擔心夜裡有人來偷藥田的草藥,每天一大早就上山查看。」
周母把菜籃放階檐上,「不值錢的草藥差不多都賣光了,剩下的都是好東西,你老漢兒還想搭個草棚在山上守夜呢!」
楊春燕笑道:「真搭了草棚守夜,人家就曉得我們種了值錢的草藥了。」
「不守人家也曉得。」周母把菜籃里的甜瓜撿出來放茶桌上,「我摘了些花豆,拿去煮了燴了吃。」
「嗯!」楊春燕接過菜籃,「大嫂說今天進山去撿板栗,你在家幫我帶著九兒哈!」
「要得,讓她帶你們去那個山窩窩撿,那的板栗好吃。」周母想想又道,「秋月不去啊?」
「大嫂問她了,她說要帶小龍就不去了。」
「唉!」周母蹙眉,「都說一代不管一代,我現在就怕秋月把小龍養廢了。」
李秋月現在對兒子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懷裡怕碰了,三個老的一見就皺眉。
楊春燕勸道:「你別擔心,我那天聽爺爺和老漢兒跟三哥說了,他說他有數的!」
周母長嘆一口氣,「但願如此!」
「你先坐會兒,我把茶水送工地去。」
「我跟你一起抬過去。」周母跟著她朝灶房走,「你去看過沒,烤房後山那口水井出水量咋樣?」
楊春燕搖頭,「聽大哥說還不錯!」
這次的水井打得有點深,管子鋪好後,還要在烤房院子裡砌個三四米高的蓄水池,等開工後就不擔心水不夠用了。
婆媳倆抬起茶水桶,去了菜地後面,烤房的房基中秋前就放好了,泥水匠已經開始砌牆體了。
周父見她們過來,指著前面的火磚堆,「把茶水桶放那上面。」
「要得!」楊春燕和周母把茶桶抬到上面,轉回去就看到趙慧芳和張秀香,背著背篼走了過來,「這就去啊?」
趙慧芳笑道:「早點去,晚了被人弄完了。」
「行!」楊春燕笑著點頭,「我去把九兒抱回來,把他餵飽了再走。」
「你去,我們去工地看看。」趙慧芳兩人放下背篼走了。
楊春燕到了山上,見老爺子抱著孩子,還在種了重樓那塊地那,推開籬笆門,朝那塊藥田走去。
種過車前草和蒲公英、紫花地丁的藥田已經撒上了莦子、花草,落在裡面的草藥種子也長出來了。
老爺子見她來了,抱著孩子走了過來,「有些臭牡丹種子可以摘了。」
「過兩天摘也沒事。」楊春燕接過小九兒,「我跟大嫂她們去撿板栗去,為東哥要是送酒來的話,你讓他放酒窖里,錢我放抽屜里了。」
「買了那麼多酒了,還要買啊?家裡那幾缸塊菌酒到現在還沒賣出去呢!」
楊春燕見他一臉心疼的樣子,安慰道:「酒又不會過期,放那慢慢賣也沒事。」
老爺子:「老么買這麼多陳酒回來做啥?難不成要漲價?」
「應該是吧,你看煤炭不就漲價了,錢放那沒用,還不如買成東西存著,反正都要用。」
「這倒也是,跟你三哥說說,讓他抽空去煤場看看,再拉點煤炭回來囤著。」
「等他送菜回來,你跟他說就是。」
祖孫三代下了山,楊春燕把孩子餵飽,就跟趙慧芳、張秀香一起出門朝老宅那邊走。
剛走到葉老么家門口,就聽到他在院子裡喊,「老漢兒,你咋了?老漢兒」
楊春燕三人忙走進院子,見葉老三一臉驚惶的摟著葉會計,而他雙目緊閉的歪在他身上。
鬍子拉渣的葉老么看到三人,忙道:「老么家的,快幫我看看,我老漢兒咋了?」
他想著楊春燕娘家是醫生,應該多少知道一點。
楊春燕見狀忙道:「好好的抱著他別動!」
葉老么:「要得,我不動!」
她大步走了過去,走近一看,只見葉會計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著,嘴歪著嘴角還有涎水流出。
「糟了,你老漢兒中風了,葉老么你抱著他千萬別動哈!大嫂趕緊去拿一枚針,倒點酒來。」
「我家有。」馬春花不曉得啥時候走到了院門口,應聲後就轉身往回跑。
楊春燕回憶著前世看到王楨給那位中風的老人放血救治時的情形,拉起葉會計的手,將他的十指指尖一一揉捏充血,這時馬春花也拿著針和酒瓶跑了進來。
「我買了打算縫被面的,新的還沒用過。」
「給我,你把酒瓶打開!」
「哦哦!」馬春花三人想著這幾次吃了她說的草藥都有些效果,這次她應該也能行,葉老么則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楊春燕接過針倒了些酒在手絹上面,把針擦拭了一下,又把自己雙手手指擦拭乾淨,捏住針尖部位,對準葉會計的手指尖正中的部位快速刺入。
拔出針見依舊沒有血流出,又捏住指尖擠壓了幾下,擠出了幾滴有些黑紅的血出來。
葉老么呆呆的看著葉會計,想到癱瘓在床的熊大海,心裡就一陣後怕。
暗暗祈求老天,保佑他醒來,只要能讓他老漢兒清醒過來,他保證以後啥都聽他的,不再跟他對著幹
她依次將十個指尖都刺了一遍,停下來,對張秀香說道:「二嫂,你去拿張帕子用冷水打濕了拿過來。」
「哦!」張秀香急忙去了。
趙慧芳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緊張的看著她,「咋還沒醒?」
楊春燕回想了一下,「等幾分鐘,應該會醒。」
不過幾息的功夫,張秀香就跑了出來,「春燕,濕帕子來了。」
「敷在他頭上。」
「好!」張秀香把帕子敷在他頭上後,過了幾分鐘,葉會計的氣色就變過來了,兩眼也有神了,只有嘴還歪著。
楊春燕忙拉搓葉會計的耳朵,使之充血;等耳朵拉紅了,捏著針在左右耳垂之處,各刺了兩針,待兩耳垂都流出兩滴血來。
葉老么想到剛才出血後等了幾分鐘才見效的,就沒問她,只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老漢兒。
幾人焦急的等著,她看著葉會計,覺得幾分鐘的時間就像是過了幾個小時。
幾分鐘過後,奇蹟出現了,葉會計的嘴不歪了,虛弱的沖楊春燕說:「多謝了,老么家的。」
葉老么也感激的說:「多謝你老么家的,多謝了!多謝!」
「客氣了!」楊春燕對葉老么說道,「你老漢兒這樣還沒好,得趕緊去鎮上的醫院看看。」
「曉得了。」葉老么看向馬春花,「馬姐,麻煩幫我把架子車拉過來一下。」說著又看向楊春燕三人,「幾位嫂子進屋幫我抱兩床被子出來,墊在上面。」
幾人應下後分頭行動,不一會兒就把架子車鋪好了,又幫著把葉會計抬到上面。
「多謝幾位嫂子,麻煩幫我把門關一下。」葉老么說罷拉著架子車,一顛一顛的就往外跑。
張秀香見後有些著急,「葉老么,我來幫你,你去喊你大哥他們,趕緊牽騾子來套車。」
「哦哦!」葉老么應下,把架子車車把手給張秀香,轉身回去蹬上自行車就朝老宅跑。
馬春花幫他把院子鎖好出來,對楊春燕說道:「今天多虧遇到你了,不然葉會計恐怕又像熊大海一樣,中風癱瘓在床了。」
楊春燕笑道:「我也是這次在家恰巧聽我小妹說起過,說起來也是葉會計福大命大。」
馬春花嘻嘻笑,「春燕就是會說話。」
「春花,」趙慧芳好奇的問,「葉老么為啥把葉會計氣的中風的?」
「還不是李春桃那害人精!」馬春花一臉嫌惡的說,「我聽葉會計說,剃頭匠來了,讓他去把頭髮鬍子剃一下,跟他一起去鎮上找人,看看有沒有啥辦法把離婚證扯了。」
「葉老么不應聲,葉會計可能拍了他兩下,就把他惹毛了,說他的腿就是他們害的,不然李春桃也不會嫌棄他是個瘸子,和別人勾搭,給他戴綠帽子。」
「我在隔壁半響沒聽到動靜,接著就聽到葉老么喊起來了,葉會計可能就是聽了這話,才氣得腦充血的。媽的,兒女都是債,老的把心挖給他吃了,他還嫌腥了。」
「遇到沒良心的兒女可不就是這樣麼!」趙慧芳說著又問,「葉家找到過李春桃沒?葉老么舅家的表弟回家了沒?」
「沒有!」馬春花撇嘴,「兩人這才跑了幾個月,人家這會兒正新鮮著呢!要回來起碼也得再個一年半載的了。」
楊春燕聽後笑道:「馬姐咋曉得,葉老么舅家表弟得過一年半載才會回來?」
馬春花嫌棄的說:「我跟李春桃兩隔壁還不曉得她啊,又懶又饞不說,還成天打扮的像個妖精一樣勾三搭四的。
兩人帶了幾百塊錢,剛出去的這幾月有錢用,當然是千好萬好。等把手裡那點錢霍霍光了,雞毛蒜皮油鹽醬醋的夾在一起,這日子過去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早晚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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