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四兄弟也拉了草凳圍著小飯桌坐下,周父還倒了半斤高粱酒出來,爺幾個一人一杯,用懶蟬兒下酒。
周懷安滋溜一聲,喝了一小口,接連吃了幾個懶蟬兒,「懶嬋兒下酒硬是巴適得板!老漢釀的高粱酒喝著也安逸,那天一丁去代銷店打的酒,絕對摻水了,口感一點都不好。」
周父看了老伴一眼,「你媽做的酒麴好,今年點了的那些高粱,等秋收後全部拿來釀酒。等馬蓼子(辣蓼草)開花,再去摘點回來做酒麴。」
受到誇讚的周母,雙眼彎成了豌豆角,「我們家做酒麴的馬蓼子都割的後山地里的,好些人家割的水溝邊的,我覺得山地里的馬蓼子做的酒麴,比水溝邊的好。」
「媽,你不說我都忘了馬蓼子也是草藥了。」楊春燕頓了一下,笑著對周母和趙慧芳幾人說道,「你們明天有空就去割一些回來。」
馬蓼子學名辣蓼草。
它長得也很有特色,圓圓的莖幹上有白色絨毛莖幹通常紫紅色,嘗一口非常的辣。
馬蓼子葉子尖尖的,形狀很像海椒葉,葉互生。摘下幾片馬蓼葉搓開之後就會有一股很濃重的辣味,汁液粘在手上也火辣辣的。
夏季馬蓼子會開淡紅色或玫瑰紅色的小花,花穗的形狀有點像狗尾巴草。
它還有個名字醉魚草,將馬蓼子揉碎後連帶汁液倒入水溝中,溝里小魚小蝦泥鰍黃鱔便會被它麻醉而浮出水面。
做酒麴用的馬蓼子花要採用旱地里的,旱地比水溝邊的製作的酒麴更好。
用馬蓼子花製作的酒麴釀製的白酒,是不會上頭的,並且喝多了也不會口渴。
用它釀的醪糟,米酒比用別的酒麴釀製的更甜味道更好。
馬蓼子還是一味中草藥,它含有苷類和鞣質全草入藥。它具有祛風利濕、散瘀止痛、解毒消腫、殺蟲止癢之功效。
「馬蓼子也是草藥啊?」周母和趙慧芳幾個都驚訝的看著楊春燕。
周懷安得意的看著幾人,「這算啥,連田坎邊的趕山鞭她也說是草藥呢!」
周母幾人都看向了楊春燕。
「是的,趕山鞭也是草藥,金錢草、艾草、薄荷、莎草、白茅根這些也是草藥。」
李秋月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白茅根也是草藥啊!小時候割草山坡上就有,口渴了就挖白茅根嚼,甜滋滋的解渴的很。」
「挖白茅根要春秋二季,現在已經過了採挖的時間了。」
「白茅根不能挖,陳艾多的是。」趙慧芳激動的搓了搓手,「這些草藥到處都是,明天我們把豆子的水澆完,我們就去割艾草和馬蓼子。」
楊春燕:「多割一點,爭取把你們買藥鋤的錢掙回來。」
周懷榮拍了周懷安肩膀一下,「老么,你們安心去挖藥賣。砍木料、踩泥巴燒窯的事我們全包了。」
就算我不去挖草藥,砍樹踩泥巴也是你們的活!
周懷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哥伱們放心,賺錢我最認真了。」
想起接下來的這一個月,他心裡就像貓爪一樣難受。
老婆不給碰不說,還要安安心心的挖草藥。
哪家的男人有他這樣硬憋的?憋壞了,看她咋辦?
周懷軍忽然想起一事,看著周父道:「老漢,你還沒說打算把地基選在哪兒?」
「我打算就選在我們家那片自留地那,只有選那兒做宅基地,你們四兄弟才能把房子修在一排。你們覺得咋樣?」
周懷軍覺得那兒雖說偏僻一些,但勝在寬敞,也不用和別人擠。
「那位置還可以,大隊書記同意不?」
「我上次和你大哥送牛肉去徐書記家和他提了一下。他說那是我們家開的荒地,我們家的自留地也在那,要是我們自己願意把宅基地選在那,他沒意見。」
周父說罷看向周懷安和周懷山,和楊春燕妯娌四個,「你們呢?老三和老么覺得咋樣?」
楊春燕前世就住在那兒,她覺得那很好,看了看趙慧芳三人,一起點頭道:「我們沒意見!」
周懷安和周懷山也點頭,「寬敞點好,我們沒得意見。」
周父:「好,那就這樣定下了。等我們把木料弄下山,我就去找大隊長,把宅基地批下來。」
周母欣慰的看了周懷山一眼,又看著幾人,忽然覺得二房興旺的日子要來了,高興的連連點頭:「你們安心去挖草藥賣錢,我在家帶著幾個娃兒,有空幫你們擇草藥。」
周父抿了一口小酒,歡喜的眼角紋已經黏在了一起,看著滿臉笑容的婆媳幾個,想著只要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再苦再累他也高興。
周懷安看著這樣的場景,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乾,對楊春燕說道:「燕兒,給我倒水,我要洗澡。」
「啪~」周母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你不曉得去啊?好手好腳的,拿來做啥子用的?」
周懷安挨了一巴掌,心裡一下安穩了,覺得這才是他老娘,摸摸手臂回去換背心短褲出來沖澡。
這年頭的人家,家家都沒有專門準備洗澡的地方,四兄弟天熱起來後,都是從水井裡提水去後院院牆邊的陰溝邊沖澡。
「睡了,明天還要起早上山。」周父說罷喝完杯中的酒。
周母忙起身給他打熱水擦澡。
周懷榮幾人也去沖澡去了。
楊春燕几人把小飯桌和草凳收拾乾淨,也各自回屋了。
周懷安打了一桶井水從頭淋下,抓了點油患子放在頭上搓了幾下,又把身上搓洗了幾下,提起周懷山放在一旁的水,從頭淋下。
周懷山洗好頭,扭頭發現水桶已經空了,「咦,我桶里的水呢!」
「三哥,我用了,你用大哥的!」周懷安揮揮手穿著拖片鞋「啪嗒啪嗒」的跑了。
楊春燕刷好牙,抬頭就看到渾身濕漉漉的周懷安,「身上都是水,你咋不擦擦?」
周懷安急匆匆的往屋裡跑,「等下擦,趁哥他們在後院,我先蹲個茅房。」
李秋月聽後『噗哧』一下笑出了聲,「老么太好耍了,膽子又小,偏要晚上蹲大坑!」
「他習慣了。」楊春燕忽然想起,都忘了問他膽子這么小到底是啥緣故?
周懷安拿著手電筒,啪嗒啪嗒地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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