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牛大志把自己家裡的電視搬了出來,擺在了當院裡,把天線往房頂上一插,這就可以放電視了。
蔣大媽搬來了一張四方桌,桌上擺滿了瓜子、糖、還有幾個蘋果、茶水,自己拉著兒媳婦黃秀秀往前頭一坐,就開始看電視。
院子裡鄰居們也都紛紛搬著凳子出來了,坐下來準備看好看的電視節目。
這日子如果放在從前,蔣大媽是想的都不敢想的,可如今她沾了兒子的光,竟然成為了這個大院裡受人矚目的存在。
其他的幾個院子的鄰居們聽到了這個院子裡的動靜,便紛紛湊了過來,不一會兒,偌大的院子裡便擠滿了看電視的人。
牛大志管著給電視換台,蔣大媽和黃秀秀兩個人指揮。
「兒子,給媽換個台,這人說話太難聽了,媽聽得頭疼。」
「大志啊,你小點聲,這聲音太吵了,吵得你的兒子都不安生,總是踹我的肚皮呢!」
「大志啊媽想看個唱戲的。」
「大志啊,聲音還是太大了」
這婆媳二人不停地指揮牛大志,牛大志也樂呵呵地聽著,一會兒轉個台,一會兒把聲音弄小點,惹得大家都看不好電視。
鄰居們都紛紛抗議。
「蔣大媽,你這能不能不換來換去的?咱們大家都看得熱鬧呢,你這一換台,我們就接不上了。」
「是啊,咱們人這麼多,你這聲音小了,我們後面的人聽不見啊!」
「是啊,是啊,按住一個台看吧,別老是換個不停的。」
面對大家的抗議,蔣大媽不為所動,這段日子自己家裡的喜事不斷,加上兒媳婦也能賺錢,很多鄰居都向她投來了羨慕的目光了。
她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看著別人家碗裡的飯菜羨慕個不停了。
「誰讓你們來看的?這院子裡本來就小,你們擠過來,鬧騰死了。再說了,這電視是我家的,客隨主便。主人看什麼,客人跟著看就是了。」蔣大媽飄了,說話也不客氣了。
大家都是有意見,但是也不好意思吭聲。
梁大媽和趙興梅兩個人是忠實的戲迷,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之時,蔣大媽又指揮著兒子換台了。
「哎,真是憋氣。」梁大媽低聲說道,「趙大媽,你說這蔣大媽作什麼妖呢?明明她也很喜歡看戲,今兒卻沒完沒了地換!這不是故意逗著大家玩呢?」
「顯擺唄。」趙興梅說道,「她是咱們院裡第一家買了電視的,這正高興得合不攏嘴呢!剛開始那電視誰都不讓看,自己貓屋裡頭偷偷看。現在可算是搬出來了,你瞧瞧那個鬧騰勁兒。」
「可不是咋?」梁大媽附和道。
「哎,要不然咱不看了,看得糟心得很。」趙興梅寧可不看,也不願意生這個閒氣。
兩個人正說著,電視上演起了廣告。
牛大志一連換了好幾個台都是廣告,便停下來等著接下來的節目。
隔壁院的趙嬸子湊到了蔣大媽的面前,吹捧了她和黃秀秀幾句:「蔣大媽我就瞧著你是個有福氣的人!你瞧咋樣,還真是!你們家可是咱們胡同里第一家買電視的人啊!哎呦,這可不得了,我跟你說這電視不好買,不光得有錢,而且還票,有人,才能夠搞到。你家大志真不簡單啊!
再瞧瞧你家秀秀,這肚子真是壯觀!我聽說懷的是倆男孩?厲害厲害!你們這個院子裡啊除人家秀秀生了男孩,其他人家不是女孩就是不生。你說,你們是不是有福氣?」
蔣大媽被這句話給取悅了,樂得臉都開了花:「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你說的確實是也是這樣!我們這個院子也是奇了怪了,除我家秀秀能生兒子,其他人家還真是沒生出來!」
「是是是,要麼說你們有福氣呢。」趙嬸子說完後,又笑眯眯補了一句,「剛才那個電視劇好看,我可喜歡看了。就是後頭看不著,聲還小!」
蔣大媽立刻就說道:「一會兒我給你放那個電視劇,我再讓大志把聲兒弄大點!」
「行行行,要麼說啊,還得是您呢!人敞亮,好說話,我就是喜歡跟您這樣的人打交道!也難怪您能娶回這麼能幹的兒媳婦!」趙嬸子厚著臉皮恭維道。
黃秀秀也是頭一次被人誇成了一朵花,自己也驕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大肚皮:「趙嬸子,這聲音大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實在是受不起這個驚嚇。要不然這樣,您從後邊挪到前邊來,跟我們坐一起,您看著方便,還能順帶喝點茶水吃點瓜子。」
趙嬸子巴不得坐在前邊,聽黃秀秀這麼一說,又對著她來了一頓大誇特夸。
趙興梅和梁大媽兩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都非常鄙視趙嬸子的行為,尤其是梁大媽:「你說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人這麼諂媚呢?你瞧瞧為了看個電視,什麼違心的話都能說出來。還說什麼只有黃秀秀能夠生出兒子來,別人家的都是閨女,要不然就是沒孩子」
「呸!」趙興梅氣得罵道,「這人的脊梁骨都是軟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怎麼?生不出兒子來怎麼了?人家生女兒的就不配活著了?也不看看自己生了個什麼貨色,就算是生了兒子,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可不就是。」
「不看了,不看了,走走走,回屋去!」趙興梅受夠了,拉著梁大媽就要回屋。
蔣大媽站起來伸懶腰,看見趙大媽和梁大媽兩個人要回屋,便衝著她們喊道:「節目快開始了,你們不看了嗎?」
趙興梅說道:「我們不看了,你一會兒不是放電視劇嗎?我不愛看那個,我愛看戲。」
梁大媽附和道:「我也愛看戲。」
趙嬸子生怕蔣大媽一會兒換台,急忙說道:「看戲有啥好看的啊?就得看電視劇!」
「我們不看了,你們愛看你們看吧。」
「放電視劇我們也不看了,走走走,咱們也都散了吧!」
因為趙興梅這一句話,院子裡的人都紛紛挪動身體準備散開了。
蔣大媽還沒有享受夠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呢,一看大家要走了,她就著急了:「你們都走什麼啊?一會兒給你們看!」
「接不上了,不看了。」趙興梅寧可不看,也不在這兒耗著了。
趙嬸子對蔣大媽說道:「你看你看,她分明就是妒忌你家裡買了電視,她家裡沒有。所以,故意煽動大家離開呢!以前她家裡在院子裡是拔份兒的,現在你家裡的風頭蓋過她家了,她這就不忿了!」
蔣大媽被趙嬸子這麼一挑撥,頓時火氣上頭,對著趙興梅就喊:「老趙,你自己不看就不看吧,還煽動著鄰居一起走!你這是啥意思啊?我家大志也是為了讓大家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所以貢獻出我家的電視給大家看。你要是不服氣,有本事你也買一台電視啊!」
趙興梅本就打算走了,被蔣大媽這一激,火兒頓時就冒起來了:「你放你的電視得了,你管我看不看?大家願意走,我也管不了啊,你賴我頭上幹什麼?」
「我賴你什麼了?你家以前不是挺能耐的嗎?有本事你也買一台電視啊,你不是對我不滿意嗎?你也買一台電視放給大家看,滿足大家看戲的願望啊。」
「行,行!有你這句話就行!」趙興梅氣得鼻子都歪了,咣當一聲踹開門就回屋裡去了。
「生什麼氣啊?真的是!咱們看電視劇,別跟她一樣!」蔣大媽說道。
趙興梅在屋裡快氣死了,她今兒說什麼了?就讓姓蔣的這麼一通針對!
「不行,我必須要買電視!我要殺殺她的氣焰!」
江敬山見媳婦在屋裡氣得跳腳,忍不住笑道:「你要不要他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買電視?你有錢?不至於的,為了看個電視不至於生那麼大的氣!」
「氣死了,氣死我了!!你給我閉嘴!」
江勛在窗口目睹了院裡的一切,他轉過身來,對正忙著盤賬的葉黎說道:「你去看看媽吧,她今兒可是被蔣大媽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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