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一咯噔,門開了道縫兒,她探頭進去,盛懷瑾穿的是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窗邊的暗朱色辦公桌旁,他伏案認真辦公。
後面是報紙架,一疊一疊的報紙掛在上面,上面的牆上是國旗和主席畫像以及一幅地圖。
初蔚幾乎是踮著腳尖走過去的:「盛站長,您叫我來,有什麼吩咐嗎?」
就看到眼前男人額頭青筋突突跳了兩下,他抬起頭,伸手摘了眼鏡,冷著一張臉看她——
「伸手。」
初蔚一聽,樂了:「您……是要給什麼給我嗎?」
說完,樂不可支地伸出了手來。
就看到盛懷瑾從筆筒里抽了一把尺出來,一抬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了初蔚的手心。
初蔚疼得喊出了聲來,猛地後退一步,緊緊捂著火辣辣的手心,委屈地看著盛懷瑾:「你……你怎麼上來就打人?」
盛懷瑾伸手摘了眼鏡,似乎因為生氣,氣息都有些不勻:「又倒賣糧食了。」
初蔚伸手揉著掌心:「沒有。」
盛懷瑾氣得站了起來:「還狡辯!」
初蔚嚇得後退一步:「真沒有。」
「你們支書的電話都打過來了,你現在膽子大了,敢拿我當擋箭牌了,我讓你收豆子的,我讓你收了嗎?」
初蔚又退兩步:「你沒有,但如果我不這麼說的話,會倒霉。」
「所以,你確實是倒賣糧食了。」
初蔚擺手:「懷瑾哥,我真沒有,我可以和你發誓。」
「叫我盛站長。」
「是,盛站長,我可以發誓,我真沒有倒賣糧食。」
「那些豆子,哪裡來的?」
初蔚低頭,盛懷瑾怒火中燒:「又不能說是吧?」
「是。」
盛懷瑾覺得,自己可能有一天,要被這小東西給氣死。
「所以,我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是嗎?」
初蔚小心翼翼:「你是建設社會主義最重要的磚。」
盛懷瑾又想打她的手。
初蔚趕緊又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肯定不會再有這種事了,盛站長,我以後肯定不連累您了,您……您別和我置氣了,氣壞了您的身子,多划不來,你說是不是?」
以後她會直接去省城,讓寶哥交給德叔,有德叔罩著,不會有問題的。
盛懷瑾氣得揪住了她的耳朵:「再有一次,我定不配合你糊弄別人,我定把你交出去,聽到了沒有?」
初蔚期期艾艾地喊著:「聽到了聽到了,盛站長,我真聽到了。」
盛懷瑾鬆了手,沉了臉:「滾滾滾,滾出去。」
初蔚拔腿就跑,盛懷瑾按了按太陽穴,當時這丫頭攔車,他就不該停下來幫她,還扔不掉了現在,她是愈發膽大包天了。
外面太陽挺好,初蔚想,難得來一趟縣城,那就去部隊裡再看看他吧,再給他們食堂里送點肉票什麼的。
畢竟,奶奶把他們賀家的錢都給她了,他的老婆本,都在她手上呢。
到了部隊門口,一打聽,賀聞遠竟然不在,說是去南邊杭城出任務了,杭城和福省交界處,近來不太平,也是一夥流寇,發天災財,而且還鬧出了人命。
賀聞遠他們一回來,就被派過去了。
初蔚謝過門崗的哨兵,正要走,就看到門口駛來一輛軍用吉普車,車上下來幾個女兵,看起來是文工團的,長得倒都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