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懼當即提刀對準蕭瑟瑟,何歡慢半拍,也忙如法炮製。
蕭瑟瑟隨即尖叫,同時門被踹開,山宗帶人沖入。
&麼人!」山宗厲聲一喝,旁側兩名侍衛拔劍逼來。
何懼立刻將刀架在蕭瑟瑟脖頸,假裝粗暴的提起蕭瑟瑟。
山宗道:「你敢傷王妃?」
何懼道:「想她活命,就把路讓開。」
&讓開。」山宗對左右下令,侍衛們緩緩散開,仍舊用劍指著何歡何懼,嚴陣以待。
蕭瑟瑟恐懼的嗚咽,時不時發出驚叫,她被何懼用刀架著推出屋子,一路朝著人少的院牆走去。何歡跟在何懼後面,頻頻朝侍衛們揮刀恐嚇,逼迫他們保持在七尺開外。
終於到了牆下,何歡何懼看準機會,將蕭瑟瑟往山宗身上一推,同時就越過院牆,逃得飛快。
兩名侍衛立刻追出去,眼看著山宗也要追,蕭瑟瑟緊緊抱住他,驚恐的喊道:「嗚嗚!他們欺負我,山宗他們欺負我!」
&妃。」山宗露出無奈的淺笑,眼底有著蕭瑟瑟無法窺知玄虛的暗光。
&妃別害怕,賊人已經走了,我們的人正追著他們。」
&嗚嗚……」蕭瑟瑟縮在山宗懷裡,哭得驚懼萬分,心中卻擔心何歡何懼能不能逃脫王府的侍衛。
一襲菸灰色衣角出現在蕭瑟瑟的眼中,她哭著轉眸,見是玉忘言來了。
他大概是被吵醒的,披著外衣,墨發未束,臉上神態微乏,眼底還有條條血絲。
山宗便把蕭瑟瑟推到玉忘言的懷裡,說道:「又來了兩個刺客,被我們發現就挾持王妃為人質,剛剛跳牆走了,兄弟們在追。」
玉忘言看向蕭瑟瑟,她正縮在他胸口發抖,想是嚇壞了。他拍拍蕭瑟瑟的頭,對她說:「他們已經走了,你可有受傷?」
&沒有。」
&是讓醫女看看為妥。」玉忘言給侍衛使了個眼色。
很快醫女就被拽過來,蕭瑟瑟也被送回房裡。綠意這會兒還暈著,山宗搖了半天才搖醒她。
綠意迷糊的左看看、右看看,接著如鯉魚打挺般坐起,「刺客!刺客!」她拽著山宗的袖口大喊:「刺客闖進來了,小姐危險!快去救小姐!」
&妃就在這兒呢,好端端的。」山宗拿開綠意的手。
綠意這才看見蕭瑟瑟,她被玉忘言扶到了床上坐著,醫女正在給她號脈。
綠意忙跌跌撞撞的奔過去,「小姐小姐,那兩個刺客沒把你怎麼樣吧!」
蕭瑟瑟哭道:「我想吃糖……」
&姐!你怎麼這個時候還想著吃糖!」綠意恨不得跺腳,又趕緊起身去給蕭瑟瑟拿糖,「算了,小姐你吃就吃吧,還有好多呢,都是你喜歡吃的!」
蕭瑟瑟啜泣著,拿過一塊山楂糕,塞進口中。又看了眼綠意端來的糖盒子,裡面都是玉忘言買給她的糖果糕點,那日逛街時遭到行刺令他沒能帶著她買下這些,可後來,他都差人去買來補上。粉嫩嬌黃的糕元寶、牙白香糯的方頭糕、細長絳紅的條頭棗糕、寬大粉白的條半糖糕,無一不是她愛吃的。
醫女號完了脈,需要檢查蕭瑟瑟的身子,玉忘言和山宗這便出去。
今夜無雪,天卻漆黑無光。玉忘言雙手負後,目光深沉而渺遠。不遠處,兩名侍衛疾走而來,這兩人正是適才去追何歡何懼的。
&爺,山宗大人。」兩人來到玉忘言的面前,施禮。
&起來。」見他們跪地的動作很是彆扭,玉忘言便已知道,他們不僅追丟了,且多半還被敵人用暗器傷到。
山宗不冷不熱道:「能讓你們狼狽而回,那兩個傢伙不簡單。」
侍衛赧顏,「是我二人武藝不精,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必,都起來。」玉忘言道:「本王手下的人,有幾分水平本王清楚,你們都是高手,只能說碰上了更厲害的高手。」
&王爺體諒。」兩個侍衛拱手站起。
玉忘言問:「你們可是被暗器打傷了?」
&
&種暗器?」
&火藥彈。」
&藥彈?」山宗微微吃驚,冷笑起來,「手段夠可以的。」
&們先去包紮。」玉忘言示意兩人下去。
兩人傷的不輕,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山宗望著他們離去,目光深下幾許,低聲對玉忘言道:「王爺,我懷疑王妃有問題。」
&由。」玉忘言古井不波。
山宗道:「從聽見綠意姑娘尖叫,到我帶人趕到王妃的房間,這其間有半盞茶的功夫。剛才那兩名刺客的動作路子,是死士無疑,以他們的作風和水平,要在半盞茶的時間裡殺死王妃和綠意姑娘,如探囊取物,沒必要還把綠意姑娘打暈,更不至於等我趕到時才提刀要行刺王妃。」
&以,你懷疑他們並非來刺殺,或者……」玉忘言眼底一黯,「王妃認識他們。」
&是這麼想的。」山宗拱了拱手。
&去問問王妃便知。」玉忘言回身,再度踏入蕭瑟瑟的房間。
此刻醫女已經給蕭瑟瑟檢查完畢,玉忘言出聲詢問,確定下來,這才繞過屏風,來到床邊。
&爺。」蕭瑟瑟啜泣著抹眼淚。
玉忘言試著柔和,「瑟瑟,你同本王說說,剛才那兩個人是怎麼到你房中的。」
蕭瑟瑟哭道:「他們……他們……嗚嗚,我不知道。」
&害怕,慢慢說。」玉忘言心中懷疑,可看她哭得這樣驚恐,又不免要讓自己狠心詢問下去。
蕭瑟瑟哭道:「我在睡覺呢,綠意突然大叫,我就醒了……然後那兩個人就問了我好多問題,他們好兇,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問他們是不是要給我糖吃,他們就拿刀對著我……薛姨娘說刀是會把人切成兩半的,王爺,我好怕!」
&怕。」玉忘言拍拍蕭瑟瑟的肩膀,細細思索了蕭瑟瑟的話,並沒有任何疑點。難道,是自己和山宗多心了?
看向蕭瑟瑟的眼睛,眸底懵懂、渾濁、純粹如冰雪,不染一絲的欺詐,她的淚水好像就沒停過,現在連眼眶也腫了。玉忘言暗暗搖頭,她不過是個孩子,受了這樣的驚嚇,若再被人質疑,這傷害定很大吧。
&事了,你休息吧。」畢竟沒有證據證明她有問題,玉忘言便不再問了。
在房中又坐了會兒,玉忘言離去,臨走前命山宗帶幾個侍衛守好蕭瑟瑟的房間。
這會兒蕭瑟瑟已經停止了哭泣,躺好在榻上。綠意去關了門,也睡不著了,索性從枕頭下掏出私藏的《子不語》,躺在榻上開始看,邊看邊嘀咕:「怪力亂神,子所不語也……玄鳥生商,牛羊飼稷……」
蕭瑟瑟靜靜躺著,將臉埋進被窩裡,揩去眼角的一滴淚。
哭了這麼久,連呼吸都有些哽咽,蕭瑟瑟無聲苦笑。
曾幾何時,她不得不這樣做戲才能活著,想哭的時候要笑臉迎人,不想哭的時候卻要淚如雨下。就連面對那些愛她的人,她也要扮演這個傻子,只為能保護他們也保護自己!
傻子王妃蕭瑟瑟,叛國內奸張錦瑟……小手在被下握成拳,一滴淚水滑落眼眶。被子外還響著綠意繞口的嘀咕:「子不語怪力亂神,未知生,焉知死,敬鬼神而遠之……」
日子緩緩的過去,蕭瑟瑟的身體也在一天天康復。
這期間蕭府的老太君讓管家送了些補品來,蕭恪因在外省公幹而沒來探望,府里的女眷不便出府,故此只有蕭致遠前來探望,也讓蕭瑟瑟感到心暖。
新年到來了,府內的張燈結彩,府外的爆竹聲聲,於蕭瑟瑟來說都是那樣平靜。這些日子玉忘言要忙著走親訪友,縱然有些地方他不想去,卻還是不漏破綻的拜訪。府里的妃妾也沒來找蕭瑟瑟的麻煩,大概是因為懼怕山宗等人的把守。
乙巳年正月初六,綠意扶著蕭瑟瑟,漫步在王府後湖。
湖邊遍植白梅花,清冷無比,含煙帶露。
裹著厚厚的茸毛斗篷,蕭瑟瑟坐在八角亭下,隨手拈來一支白梅花,正想到在蕭府的蕭醉不知可好,遠遠的就望見玉忘言的一干妃妾也來到後湖。
側妃侍妾們也看見蕭瑟瑟,互相交頭接耳了一陣,朝著亭子走來。
&姐小姐,你看她們!」綠意連忙提醒蕭瑟瑟。
蕭瑟瑟回了綠意一道傻笑。亭子人人可坐,她們願來就來,但要是來找茬的,就別想全身而退。
&妃,你傷好了?」走在最前頭的側妃,蕭瑟瑟識得,正是新婚夜那日罵她最凶的那個。
蕭瑟瑟說:「我傷都好了,謝謝你的關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側妃毫不把蕭瑟瑟放在眼裡,高傲的說:「妾身史氏,王妃可以叫我史側妃。」
蕭瑟瑟點頭,「史側妃好。」
幾個女子聽言笑起來,低聲說道:「瞧見了吧,她嫁過來那天咱幾個沒去湊熱鬧,原來還真是個傻子。」
&許你們罵小姐!」綠意聽不過去,喝道:「你們這些側室妾室分明是蹬鼻子上眼,我家小姐是王府的女主子!」
有侍妾冷笑:「女主子?擺設罷了!」
&說誰是擺設!」綠意喊道:「你才是擺設,你們都是擺設!我家小姐是塘城蕭氏的嫡女,容不得你們說三道四!」
史側妃眼睛眯起,眼底凶光乍現,揚手給了綠意一巴掌。
&綠意被打痛了,捂著臉退了兩步,被蕭瑟瑟扶住。
&姐,我沒事。」綠意忙對蕭瑟瑟道:「這幫人欺人太甚了,小姐我們走,王爺會給我們做主的!」
&走?」史側妃惡狠狠的盯著綠意,「小丫頭,你剛不是說,你家小姐容不得我們說三道四嗎?」
&來就是!」
&好啊。」史側妃狠辣一笑,「既然說得不成,那就來點實際的。讓你家小姐跟我比試比試,看看她贏得了我不!」
綠意臉色一變,氣憤道:「你也太不講理了,你明明知道我家小姐是——」
&傻子對吧?」史側妃得意的笑道:「看,你自己都承認了,你家小姐就是個傻子。傻子還能當瑾王府的女主人,不是擺設又是什麼?喔,不對,應該是連擺設都不如,就是多張吃飯的嘴罷了。」
&你……」綠意氣的說不出話,拉著蕭瑟瑟道:「小姐我們走,我們去找王爺,她們只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快,等王爺怪罪下來,有她們受的。」
蕭瑟瑟輕輕放下綠意的手,「我不走。」
&姐?你想幹嘛!」
蕭瑟瑟答:「史側妃姐姐要和我比試,那就比試吧,聽起來挺好玩的。」
&姐!」綠意拉住蕭瑟瑟,「小姐你別傻了,她不是好人!」
&就是要比。」蕭瑟瑟吃著手指頭,「不僅要比,我還要贏呢。」
史側妃宛如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忍俊不禁,其餘妃妾也跟著樂呵,指指點點的,就等著看蕭瑟瑟出醜。
有侍妾尖酸道:「王妃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話太過諷刺,蕭瑟瑟亦覺得雙耳刺痛,她傻兮兮笑道:「請問是比什麼?我會踢沙包,會跳大繩,還會扮鬼臉嚇唬人。」
&哈哈……」妃妾們這下笑倒一片。什麼瑾王妃,簡直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娃!
綠意已經急得都要出汗了,「小姐,我們走吧,這種時候就別玩了!」
&才不是玩。」蕭瑟瑟堅定的說,「我就是要和史側妃姐姐比試,我還要贏她!」
&啊。」史側妃上前兩步,雍容的斗篷下,可見她身材珠圓玉潤,胸脯豐腴,「王妃,願賭服輸,待會兒你要是輸了,就得跳到湖裡去。」
&那要是你輸了,你也要跳到湖裡去。」
&史側妃滿口答應。
&光是這樣。」蕭瑟瑟眼神一冷,「你要是輸了,就讓綠意也打你一巴掌。」
&麼?」史側妃露出費解的怪笑。
綠意忙說:「小姐,我說真的,我們還是別和她們玩了,快去找王爺吧。」
&我就要玩。」蕭瑟瑟厲聲道:「史側妃姐姐,這個條件,你敢不敢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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