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千歲 064螳螂捕蟬

    右丞相夫人的這一出打了景帝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于氏身邊的貼身丫鬟濘花已經撲過來把自家夫人搶在懷裡,一手死命的去掐她的人中一邊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的大聲道,「皇上,我家四少爺進帳子裡去救長公主了。」

    白奕就是白夫人的命根子,這要是被一場火給燒沒了,也就等於是要了白夫人的命。

    其實濘花原本情急之下是想求景帝趕緊派人去救白奕出來的,可是話到嘴邊她又猛地想起來皇帝自己的親生女兒榮安長公主也在火場裡頭,這個時候若是指名道姓的表示只關心自家四少爺的死活便是大不敬,所以也是便生生的把這話咽了下去,換了個委婉點的方式。

    「什麼?你說剛剛衝進火場的是白奕?」景帝大為驚詫,此時便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白奕這個孩子平時是什麼德行他是看在眼裡的,他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往這種危險的地方湊。

    再者白穆林與這于氏伉儷情深,他雖然平時對白奕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過於嚴苛,景帝卻也不是不明白,這白穆林同白夫人的想法原是一樣,都對白奕這個老來子心疼的不得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他委實也是沒有辦法對白穆林交代的。

    此時不僅僅是景帝,就連在場的所有后妃,臣子和命婦們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眾人正在驚詫之中,白爽和梁明翰也已經聽到消息,分頭帶了大隊人馬提著水桶來救火。

    白爽剛剛趕到近前卻是看到自己的母親白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心裡頓時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一面回頭吩咐梁明翰道,「快去救火。」一面已經一個箭步衝到白夫人跟前,蹲下去將她的身子從濘花懷裡接過來,掐著她的肩膀神驚慌失措大聲道,「母親?」

    也不知道是被他掐的疼了還是聽到兒子的呼聲於是與他心有靈犀,在白爽的這一聲呼喚之下,于氏身子一顫竟然睜了眼。

    「母親!」白爽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剛想交代濘花先把她扶下去休息,白夫人卻是猛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背,簌簌的落下淚來。

    「爽兒,爽兒——」極度的擔憂之下她幾乎是語無倫次,目光凌亂的四下里掃視著,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那頂著了火的帳篷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濘花在旁邊看著也急了,一跺腳代替她說道,「大少爺,四少爺和榮安長公主都在帳篷里。」

    白奕這小子,怎麼偏在這個時候添亂!

    白爽自然自己的父親母親對這個弟弟的感情,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此刻驚聞此言,腦子裡的血嗖的一下被抽的乾乾淨淨,從頭到腳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把濘花推給白夫人起身奔到火場前去看情況。

    那邊梁明翰已經指揮著人開始救火,上百桶的冷水驟然潑向火海,本來熊熊燃燒的火苗猛地壓了一下,然則還不及眾人鬆一口氣,那火苗嗖的一下就又竄了起來,如此反覆試了三次而無果,梁明翰已經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爽快步走過去道,「怎麼樣?」

    「白大哥!」梁明翰毫無形象的拿袖子猛擦了兩把臉上的臭汗,焦急道,「為了防雨,這些帳篷上都刷了一層桐油,此時遇火就著,根本就壓不住啊。」

    滾油著火最好的辦法便是以沙土壓下,可這裡方圓百里皆是草場樹林,一時間哪裡弄得到足夠是沙土,再者此時這帳子已經燒了不短的時間,外圍的氈牆已經幾乎整個被引燃,如果再不能馬上把火勢控制住,回頭裡面的椽柱燒斷,裡面的人就算不被燒死也有可能被活活砸死的。

    白爽心急如焚,慌亂之下目光不經意的四下里一瞥,剛剛好看到遠處他們方才騎過來的十數匹戰馬被火光驚嚇到而惶惶不安的嘶鳴,負責看馬的幾個士兵都是用力的拉緊韁繩以防止它們發狂掙脫。

    白爽腦中靈光一閃,立時有了主意,回頭吩咐梁明翰一聲,「去找些結實點的麻繩來。」說著便是快步走到外圍,指揮士兵把那些戰馬牽到近處。

    景帝眉頭緊鎖的看著,雖然還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圖,但見他一副沉著有度的模樣,心裡卻跟著莫名的有些安定下來。

    梁明翰找了繩子回來,白爽親自帶人把那些繩子的一頭系在馬上,另一頭卻綁了鐵鉤,固定在燒著了的油氈上,此時他的意圖已經很明顯,梁明翰也是一點就通,很默契的與他分別守了東西兩個方向,然後隨著白爽一聲令下,士兵們一齊抽出隨身佩戴的短刀扎向馬股,馬兒吃痛之下伴著聲聲嘶鳴沒了命的向著四面八方奔跑起來。

    原本固定的很結實的油氈牆壁瞬時被撕開,四零八落的隨著那些奔跑的戰馬被拖的老遠,緊跟著就有負責善後的禁衛軍策馬跟上去撲滅了四下散落的火種。

    大帳這邊,帳篷被撕裂的一瞬間,屋頂上瞬時落下無數細碎的火星來,眾人驚懼的目光穿過那些火光看過去,卻見裡面刀光劍影映著熊熊火光跳躍不止,正是蘇晉陽手持長劍在同一個手握雙刀的刺客纏鬥,旁邊的白奕也已經找到秦菁,正一手提了把短劍一手死死的扣住秦菁的手腕將她護在身後,若不是白爽先一步想出辦法,他其實是正準備用短劍在氈牆上劃開一個出口送秦菁出去的,卻不曾想整個帳篷的外衣會在瞬間被人扒開,將帳子裡的整個情形暴露在漫天星輝之下,緊跟著就是一片火星雨兜頭灑了下來。

    之前白奕頂在頭上的棉被已經被他強行披在了秦菁身上,然則見著火星垂落他卻仍是不管不顧撲過去,猛地伸手拉倒旁邊的翡翠屏風,屏風倒下去重重的砸在他背上,卻也正好擋住落下來的那些火花。

    這邊突然見了天光,正蘇晉陽纏鬥的刺客頓時亂了方寸,已經完全顧不得此次出動的任務,拔腿便要逃走,蘇晉陽見狀,立時閃身追上去,斜刺一劍,生生的將他攔下,就在這一來一去之間兩人的身上就已經被火星引燃了數個地方。

    驚慌失措之下那刺客再一眼看到外面重重疊疊的人群,手下招式已經明顯的力不從心,蘇晉陽瞅準時機一腳挑起落在旁邊的斷桌腿踢向他的膝蓋處,那刺客閃躲不及,慘叫一聲就腿一軟摔在了地上,剛要再反抗已經被蘇晉陽一柄冷劍架在了喉頭,驚了他一身的冷汗。

    感覺到火勢過去,白奕一腳踹開壓在兩人的身上的屏風,就拉著秦菁轉身奔出火場,與此同時白爽的人也已經衝上來,又是幾十桶冷水一陣猛潑,不消片刻,原本來火勢沖天的行刺現場已經萬物蕭條,再難尋見一個火星,就只剩下陣陣濃煙從燒了一半的椽柱桌椅上冒出來,外面的人也這才把裡面的真實情況看清楚。

    這帳篷上頭最大的橫樑早已經在打鬥中被削斷了一根,落下來,不偏不倚剛好將一個刺客攔腰壓在地上,因為動彈不得,此時那人已經被大火烤成了焦炭,面目全非,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道,只能從身形上勉強辨別出那是一個人。

    「啊,好可怕!」永樂公主秦茜見狀,不由的失聲尖叫猛地抬手捂住臉,而人群里亦有不少的命婦小姐因為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駭人的情形跑到旁邊去乾嘔起來。

    不過一切也總算是有驚無險,塵埃落定。

    「奕兒!」見著白奕死裡逃生,白夫人是第一個反應過來沖將上去的,彼時白奕還死死的抓著秦菁的手腕沒來得及放開,卻被白夫人強橫的衝上去抱了個滿懷,又哭又笑心肝寶貝的叫著。

    秦菁被她生生隔開,衝撞之下不由的往後連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剛一回過神來墨荷跟蘇雨已經滿臉是淚的撲過來,拉著她上下檢查打量,一邊喃喃的念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快讓奴婢看看,公主您傷著哪裡了沒有?」

    「我沒事!」因為這一場事故事出突然,便是秦菁也始料未及,此時驚魂甫定之下又被她們圍著脫不開身,只能敷衍。

    墨荷跟蘇雨拉著她從頭到腳連手指頭都一根一根的仔細比對過,最後確定她只是袖子燒了半邊而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損傷這才求爺爺告奶奶的鬆開她。

    秦菁本來還在思量這整件事情的起因,思路卻也不得已的被她們的嘮叨聲打斷,正在失神的時候她猛然想到白奕,不由的抬頭去人群里尋他。

    而彼時,白奕還被白夫人死死的抱著脫不開身,卻是不知怎的,就在秦菁抬頭向他看去的那個瞬間他像是有所預見一般,竟然也剛好抬頭向她投來一瞥。

    就在兩個人四目交接的一瞬間,他的眉眼彎起,突然咧嘴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往日裡的刁鑽刻薄,只是很單純的一個笑容,溫暖平靜,倒像是寬慰的意思。

    然則只是在電石火光間飛縱的一瞬,他就已經被白夫人強行拉到了旁邊,而他給她的那個笑容,恍若驚鴻一瞥,就那麼在秦菁的心裡猝不及防的扎了根,一時間竟讓她有些無措起來。

    其實方才看到白奕滿身是火突然衝進帳篷的那一瞬她就已經被他驚到了,若在平時他送她點無傷大雅的小玩意兒,她也便一笑置之的領受了,橫豎不過是他那性子活泛貪玩沒什么正經,彼此間都不必認真的,她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白奕會在那樣九死一生的時刻,衝到帳篷里去找她。

    起初在火海中她聽到他「秦菁,秦菁」的叫著喊她的名字,還以為是自己被煙熏火燎嗆得一時間神智不清楚,可是當他抖開身上用來遮掩火光的被子驟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思想幾乎是瞬間停滯,完完全全的沒了思考。

    「白——奕——」她皺著眉,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就像小時候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咧嘴對她笑笑,可是這一次,他這一個笑容還不及徹底綻放就已經一把握住她的手,字字平穩的告訴她,「別怕,我帶你走!」

    說到「怕」,秦菁當時其實真是怕極了的,雖然表面上她一直在蘇晉陽的面前維持的很鎮定,卻只有她自己知道,當那群刺客持刀衝進來自己又被困在火海里不得脫身的時候,她的指甲已經暗暗的在掌心裡掐出了血痕。

    哪怕是景帝也好,蕭文皇后也好,他們擔心的一定都是她能不能平安的走出這個帳子,卻是不會有人會有那樣的閒情來追問一句「你怕麼?」

    就在那個瞬間秦菁的心裡突然起了極大的震動,她的思緒迅速迴轉到前世的最後一刻,心裡就難過的快要滴出血來。

    是的,難過,她原以為今生今世她對任何人都不會再有這種懦弱也無用的心情了,而可笑的是那一刻她卻分不清自己的這種情緒到底是對自己的還是留給白奕的。

    秦菁在心裡暗暗品味著這種劫後餘生的心情,不禁就有點走神,然後就看到梁太后從人群中走出來,雙手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掌不安道,「孩子,你沒事吧?快讓哀家看看,傷著哪裡了沒有?」

    在自己的存在與她不構成威脅的時候,其實秦菁是相信梁太后對她是有著三分真心的。

    「皇祖母,孫女沒事!」秦菁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心裡卻是明白此刻並不是可以供她訴苦博取同情的時候,於是她便輕拍了下樑太后的手背算是安慰,然後轉向景帝施了一禮道,「父皇!」

    景帝剛才已經趁亂上下打量她一番,此時見她無恙便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緊跟著便是面色一沉,扭頭對蘇晉陽道,「把那個逮著的刺客給朕帶上來。」

    「是!」蘇晉陽領命,然後往旁側讓開半步,身後四個侍衛便把那個已然是被五花大綁的刺客半拖半拽的推到景帝面前。

    方才在打鬥中那刺客的膝蓋受了傷,本來站著就已經不是很穩,可是他看到景帝卻是沒有半分畏懼的模樣,只是表情怪異的冷笑一聲,就往旁邊偏過頭去,竟然毫不畏懼對方一國之君的身份。

    「大膽,見到陛下竟敢不跪?」旁邊押解他的侍衛見他如此不由的勃然大怒,一腳狠狠踹在他受了傷的膝蓋上。

    那刺客身子一歪,傷處重重砸在地面上,他忍不住的咬牙悶哼一聲,緊跟著卻是又要掙扎著站起來,奈何身邊四個侍衛全力壓制,掙扎之下他根本討不到半分便宜,最後卻被幾個人從頭到腳整個的按在了泥地里,啃了一嘴的泥。

    景帝見他態度如此強硬也是大為震驚,這樣的人就已經不能歸結為刺客一類了,或者更確切的說應該將他劃歸死士一列。

    這樣的人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動用的了的,景帝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目光卻是凜冽無比的睥睨他道,「把他臉上的面罩給朕拿下來。」

    侍衛得令,忙是彎身一把扯到他臉上蒙面黑巾,那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皮膚微黑,相貌平平,在場的眾人都不由的把目光移到他臉上仔細打量一番,卻都覺得面生的很,竟然沒有一人認得。

    景帝的目光陰唳仿佛要在他臉上戳出兩個洞來,口中卻是不動聲色的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因何夜闖圍場行刺榮安公主?老老實實的回答,朕還可以饒你不死。」

    出了這樣的事,不死也是不行的,景帝這話顯然也就是做做樣子,若是換做一般的刺客,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心理防線或許還會出現一絲的漏洞,可是這個人——

    秦菁的目光悄無聲息的在他毫無懼色的臉上遊走一圈之後,還是在心裡由衷的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那人緊接著答覆景帝還是一聲由牙縫裡迸發出來的冷笑,然後就是緊咬著牙關不肯吭聲了。

    秦蘇此人素來刻薄狠毒,在宮裡整治了不知道多少的宮女太監,在她看來不管是再怎麼傲氣再怎麼硬骨頭的,那些人也終究是些下賤的玩物,就算是有誰熬過了幾樣宮刑,可一旦到了死亡線上,便是釘子也要開口說話的。

    眼前這個刺客明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居然連一點生機也不為自己爭取嗎?

    她目瞪口呆,心裡卻出人意料的澎湃起來,像是起了一種征服欲,變得躍躍欲試。

    於是,幾乎是不可置信的,她上前一步,指著被人強按在地上的刺客尖銳的說道,「你這大膽的賤民,是聾了還是啞了?父皇的話你難道聽不到嗎?」

    那刺客自詡七尺男兒,他可以為了任務而受辱於景帝面前,但秦蘇這樣一個黃毛丫頭跳出來對他頤指氣使卻是他的自尊心所不能容許的,他猛地抬頭看向秦蘇,突然張開嘴大聲的笑起來,那笑聲渾厚而帶著戾氣,充斥在眾人的耳膜之上,竟然生生的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秦蘇被他笑的頭皮發麻,但是為了面子卻也不肯後退,緊跟著目色一厲的怒聲道,「你笑什麼?我父皇面前你還這樣的猖狂不知死活,你真真是——」

    「哈!」那刺客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聲音里有種說不出的詭譎和冷硬,滿是不屑的瞧了景帝一眼道,「你父皇算什麼東西?也要我肯不肯看在眼裡才是!」

    這種話景帝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聽到,就算眼前這是個抱了必死之心的刺客,可現在他已然被俘,就算只是為了換個痛快點的死法,也是斷不該這樣口無遮攔的咒罵皇帝的。

    這個刺客,難道是已經被嚇瘋了不成?

    瑜嬪因為之前剛剛領教過景帝寒透骨髓的一記冷眼,此時正是心有餘悸的時候,聞言不由的身子一軟險些跌倒。

    「娘娘小心!」她身邊婢女趕緊上前攙扶住她。

    景帝被這刺客的一頓臭罵,臉上顏色已經紅橙黃綠變化的相當精彩,嘴角不停的抖動著,仿佛一口火氣衝上來就要把自己都燒著了。

    「你——你——」秦蘇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從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像罵一隻狗一樣這樣當面的折辱景帝高高在上的權威,怒極之下她也忘了分寸,兩步跨上前去,蹲下去一把揪起那刺客的衣領就給了他兩個耳光。

    宮裡的主子自恃身份,即便是要懲治奴才也鮮有自己親自操刀上陣的時候,秦蘇此時的舉動明明是已經失了身份,只是眾人都被那刺客兩句話給驚住了,反倒沒人在意她此刻做了什麼。


    那刺客在打鬥中本來就已經受了蘇晉陽的掌傷,此時再被她用盡全力的兩個耳光打下來,嘴裡噗的一口血水噴出來,污了她一頭一臉,而他自己則是頭一歪竟然就那麼昏死過去。

    秦蘇此時已經是被嚇傻了,她這一輩子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短暫的怔愣之後她迅速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臉,氣的頓時就哭出來,抬手就又要往那刺客臉上摑去。

    梁太后本來就不喜歡她,再見她此時在人前一鬧,雖是有個維護景帝的由頭,這些舉動做下來也是大大的損傷了皇家的體面。

    「還不住手!」她沉著臉冷叱一聲,立時扭頭狠瞪了旁邊的藍淑妃一眼道,「還叫人去把華泰拉開,堂堂的一國公主還要點臉面體統不要了?你平時都是怎麼管教她的?」

    藍淑妃被梁太后的聲色俱厲嚇了一跳,趕緊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婢女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公主扶過來。」

    「是!」兩個婢女都是她的心腹,聞言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把秦蘇拉開。

    秦蘇自覺是在這個刺客面前吃了虧,哪裡肯就這樣善罷甘休,一把推了其中的一個婢女一下,那婢女被她掀翻在地,還來不及爬起來卻見她已經沖將上去又是狠狠給了那刺客一記耳光。

    這一回那刺客本就在昏迷中,被她一巴掌下去腦袋跟失去骨頭牽連了似的甩了甩,秦蘇只覺得手掌撫過他面前粘稠一片,再一低頭細看不由哇的一聲尖叫著跳開,直直的撲到藍淑妃懷裡死死的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一手指著身後的刺客尖聲道,「母妃,好可怕!」

    她自己一臉血,此時又沾了藍淑妃一身,藍淑妃心頭一陣噁心,卻下意識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那刺客的右臉被秦蘇一隻手掌摑了,竟然活脫脫的一顆眼珠子跟著從眼窩裡滾落出來,摔在景帝腳邊的草叢裡,上面黑白分明的顏色直直落在眾人的眼睛裡,已經不能用「駭人」二字來形容。

    一時間草場上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瞬間已經有十來個膽小的后妃、命婦倒了下去,景帝更是被腳邊的那個玩意驚到,下意識的往後退開兩步。

    秦菁見這情形也是胃裡一陣翻騰,心裡卻是暗叫一聲不妙,蘇晉陽眼尖已經上前一把捏起那刺客的下巴看了眼,果不其然他緊跟著便是臉色一沉,回頭惋惜的對景帝搖了搖頭道,「已經斷氣了,是中毒!」

    有些經過專門訓練的死士的確是這樣,他們的主人為了防止他們在任務期間叛逃或者被俘之後倒戈,都會讓他們事先準備好烈性的毒藥隨身帶著,有的用特殊的膠囊裹住藏在口腔里,有的也可能會縫在衣領里,在執行任務期間一旦他們被俘或者不堪刑訊之苦便可以咬破毒囊自裁。

    蘇晉陽是自幼跟著魯國公在軍中長大,這些伎倆他都心裡有數,也早有防備,在剛剛擒獲這刺客時他便已經命人仔細檢查過他的口腔和身上離著牙關較近的地方,並沒有發現藏毒之處,所以現在就只有另外一種可能——

    這刺客是在接受任務之後就已經事先服用了慢性毒藥。

    他的主人預先給他設計好了回去復命的時間,一旦他任務失敗或者有所拖延而不能在預定的時間內執行完畢,就會因為還不及回去服用解藥而毒發。

    所以他就是因為料准了這一點,知道自己此行必死,所以剛才才會毫不理會景帝開出的條件,只是一心的等死。

    秦菁心裡微微嘆了口氣,不過因為一早她也便料到從這刺客口中定然逼問不出什麼,此時也不見得有多失望。

    事情鬧到這會兒景帝也是打從心底里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沉著臉回頭吩咐管海盛把些無關人等都遣散了,等到該走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那邊林太醫也已經驗查完畢那刺客的屍首,此時那具屍首早已經是面色灰黑,七孔流血,沒有了半點人模樣。

    林太醫在宮裡服侍多年,雖然偶爾也見過些死狀悽慘的宮女太監的屍體,但這樣嚇人卻也還是第一次碰到。

    驗完屍,他從醫童手裡接過帕子擦了擦手,然後跪到景帝面前回道,「陛下,臣已經查驗過了,這刺客應當是事先服用了慢性毒藥而不及回去服食解藥才毒發而亡的。」結果剛好跟秦菁的推測不謀而合。

    事情得到證實,景帝的面色不由沉得更加難看,他沉默片刻才擺擺手示意林太醫退下,之後,他緩緩抬頭目光肅然的在白爽、蘇晉陽、梁明翰臉上走了一圈,最後才道,「你們怎麼看?」

    蘇晉陽他們三人彼此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最後還是由白爽站出來,神色凝重的開口說道,「這樣看來這批刺客應該是經過特殊訓練而培養出來的死士,只怕這幕後操縱之人也是非同一般。

    蘇晉陽回頭又往那具屍首上掃了一眼,亦是贊同道,」從微臣剛才與他們交手的情況上看,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絕非一般人所能訓練出來的。「說話間,他微微蹙了眉頭,拿眼角的餘光掃了站的稍遠的秦菁一眼。

    其實當時衝進帳子裡的刺客一共是四個,除了這一個,另外還有兩個已經在打鬥中被他殺了,所以之前眾人看到的只是他在零零落落的火苗中間與最後一人血戰,而這四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的功夫底子雖然不薄,但是以一敵四,他本來就不占便宜,若不是這些刺客初進門時被秦菁以迷香粉迷暈了兩個,怕是他也輕易應付不下。

    蘇晉陽其實是不明白,秦菁這樣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怎麼會睡覺的時候還隨身在枕頭底下藏著迷香粉,只是見她自始至終一直沒有提及這事他便覺得她是不願意讓人知道,故而也便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刻意的在景帝面前過濾掉這一條。

    那個四個刺客身上他們已經搜遍了,甚至於連衣服都扒開來把他們全身上下檢查了個乾淨,既沒有發現能證明他身份的信物,也沒有從他身上找出任何的標記暗示,此時看來想要證實他們身份的線索已經完全斷了。

    幾個人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景帝這便是把目光移給一直處於案發第一線的秦菁,面色沉重道,「榮安,你覺得呢?」

    之前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問及秦菁當時的狀況,不過是覺得她一介女流又是個養尊處優的公主,驚慌失措之下也必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此時會把目光投給她也是不得已。

    「其實兒臣也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菁款步走上前去,亦是一籌莫展的對著景帝搖了搖頭道,「當時兒臣已經睡下了,後來半夜裡突然聽到安綺的奶娘慘叫就趕緊的想要起來看個究竟,不曾想才剛下地那四個人已經持刀沖了進來,帳子裡值夜的兩個女官想要逃出去求救,也被他們殺了——」

    秦菁兀自說著眉頭不由的皺的更緊,她仔細的回憶了一遍當時那些人闖進大帳時的舉動,當時他們雖然發現了她但在沖將上來對她動手時卻分明是有了一時半刻的延緩,反而在她的屋子裡四下打量的一番,像是——

    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可是她的帳篷里都不過是些尋常的擺設,若說他們是為錢財而來,雲都邊上的大戶多得是,哪裡犯得著闖皇帳來劫她這一點家什?

    既然他們不是為財,那難道是——

    「這幾個人——好像不是衝著兒臣來的。」秦菁心頭一緊,腦中緊跟著飛快的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真相便是呼之欲出,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著景帝,一句一句像是在一邊自我消化一邊緩緩說道,「晚上的時候兒臣聽聞安綺在母后的帳子裡鬧脾氣,便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帳子裡過夜,可誰曾想要睡覺的時候她卻哭鬧著要找母后,不得已,兒臣便又著人悄悄的將她送回了母后那裡,會不會是——」

    會是鄭碩嗎?

    不,他不會的,就算他記恨安綺不是他的血脈,可是這麼多年他都能按捺下去不動聲色,眼下又是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的節骨眼上,不管是他是對安綺動手還是對秦薇或者姚女官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動手,無疑都是自斷後路,讓自己死的更快而已。

    而且他永安侯府雖然是有那麼點家底,但是要訓練出這樣一批不要命的死士,他鄭碩還沒有這樣大的手筆。

    可——

    如果不是鄭碩,又有什麼人會對安綺這樣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動手呢?

    秦菁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而想到方才這邊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居然一直沒有見到蕭文皇后出來,她心頭一緊,忙是對景帝說道,「父皇,我去母后帳子那邊看看。」

    「快去吧!」景帝聽她那麼一說,心思自然是同她想到一處,立時便是揚揚手對蘇晉陽和梁明翰兩個道,「你們兩個也跟著一起過去看看。」

    「臣遵旨!」

    蘇晉陽和梁明翰對視一眼,忙不迭跟上秦菁的步子。

    侍衛牽了他們各自的坐騎過來,三個人相繼翻身上馬,秦菁率先一揚鞭已經跑出去五丈之外。

    蘇晉陽和梁明翰也不敢怠慢,趕緊打馬跟上,三騎快馬腳下生風朝蕭文皇后大帳的方向奔去,而景帝則是帶著白爽和一干朝臣回到皇帳商量對策。

    雖然明知道一旦蕭文皇后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會早就有消息傳出來,但秦菁仍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她幾乎是一路狂奔的穿過林立的帳篷,找到了蕭文皇后那裡,一直到遠遠的看著那帳篷里透出來的暖黃色燈光,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收住韁繩狠狠的吐出兩口氣。

    帳子外頭守門的女官看見她過來,急忙迎出來兩步見禮道,「給長公主請安!」

    「起來吧!」秦菁翻身下馬,斜睨她一眼,然後把韁繩往旁邊的內侍手裡一塞,腳下仍是片刻不停的往前走,道,「母后跟安綺都還好吧?」

    「是!」女官答道,恭順的跟在她身後往回走,邊走邊道,「方才外頭鬧得凶,安綺郡主嚇壞了,哭鬧了好一會兒,娘娘抽不開身,一直抱著她哄,這會兒才剛剛睡著。」

    兩人正在說話間已經到了大帳門口,蘇晉陽和梁明翰不方便進去,便很自覺的退到旁邊等著,那女官走上前去為秦菁打開氈門,不曾想秦菁才剛抬腳想要往裡走,裡面蕭文皇后卻是披著一身暗紅色的貂皮大氅神色慌張的快步走了出來,母女兩個一進一出險些撞了個滿懷。

    蕭文皇后一愣,隨後發現來人正是秦菁,她馬上就是眼圈一紅,趕緊抬手擦了擦,又雙手拉過秦菁的手攏在袖子裡急切道,「菁兒,本宮聽說你那邊剛剛出事了,怎麼樣,傷到哪裡了沒有?」

    「好在是有驚無險,女兒沒事!」秦菁笑笑,寬慰的用力握住她的手指。

    蕭文皇后卻還是不放心,見她臉色有些煙熏的痕跡,心裡便是一揪,抿抿唇心疼的沒能說出話來。

    「外面天涼,我們進去說!」秦菁心裡搖了搖頭,面上卻是平靜如常的拉著她的手走進門去,女官目送她們進去,剛要放下氈門,西北邊草地上卻忽然平地而起一陣激烈的馬蹄聲。

    自從來了此處獵場,營地的外圍便經常會有騎兵來回巡邏,有一兩聲馬蹄聲本來是不足為奇的,可是不知怎地,這一天秦菁的心裡就是不安穩,直覺的就止了步子扭頭朝遠處那馬蹄聲響起的方向看過去一眼。

    蕭文皇后的帳子與景帝的皇帳隔的不遠,都是處於極中心的位置,前後左右被許多大大小小的帳篷包圍著,遠處的光景其實根本看不到許多。

    蘇晉陽和梁明翰也是十分機敏的人,見她如此也馬上有所頓悟,分頭往外走出去幾步從錯落的帳篷間隙里去查看遠處的情況。

    蕭文皇后不明所以,見到他們個個如此緊張兮兮的樣子,心頭困惑,不由問道,「怎麼了?」

    秦菁緊緊的擰著眉頭,其實她也說不上究竟是怎麼了,就是潛意識裡有種直覺,總覺得今天這事兒沒有這麼容易完。

    那邊蘇晉陽和梁明翰也扯著脖子看了半天一無所獲,梁明翰就有些急了,一把按在蘇晉陽的肩膀上道,「還是我去看看吧。」

    他們在這裡若非是爬到帳篷頂上,再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花樣來,蘇晉陽與他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梁明翰重重的點了下頭,撩起衣擺剛要往回走,就在這時便是一聲突兀的尖叫聲再次劃破天際,但是因為離得遠了,聽的並不真切,但只從這聲勢上判斷必然是出了大事的,緊跟著就起了很大的吵鬧聲,人多嘴雜的大聲嚷嚷著,更是分辨不出關鍵信息來。

    仿佛是那種不安的預感在瞬間得到了印證,秦菁的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兩步又從帳子裡走了出來,吩咐門外的女官道,「快去打聽下,到底是什麼事?」

    「是!」那女官神色緊張,福了福身快步跑開,秦菁死死的攥著袖口下面的掌心,她的胸口裡有一團火焰在激烈的跳動,仿佛馬上便要燃燒起來,她用力的掐著掌心想要逼迫自己忍住,卻終於還是沒能把那點耐性支撐到女官回來,一甩衣袖就快跑幾步到旁邊的柱子上解下她的馬。

    蕭文皇后見她剛剛來了就又要走,心急之餘趕緊快走兩步追到她身後道,「還是先等著聽聽消息吧!」

    「母后,我只是去看一眼,今天這事兒——」秦菁心亂如麻,想著便是拍了拍蕭文皇后的手背算是安慰道,「我去看一眼,馬上就回。」

    蕭文皇后見到勸她不住,猶豫了一下也便不再堅持,反而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擔憂道,「外頭亂,小心點。」

    「女兒明白!」秦菁微微一笑,當即也便不再遲疑,翻身躍上馬背。

    蕭文皇后這邊地理位置有利她倒是不必過於擔心,可轉念一想還是多加一層保障的好,臨行前她便忽的守住馬韁回頭看了蘇晉陽一眼道,「母后這裡勞煩蘇統領多調派些人手過來,今夜正是多事之時,小心為上,千萬不要有什麼閃失。」

    既然已經斷定今晚的刺客是衝著安綺來的,蘇晉陽也是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見她不肯名言必然是不想讓蕭文皇后知道了擔心,於是也只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保證道,「微臣自當盡力。」

    秦菁收回目光,又看了蕭文皇后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叮囑道,「母后,今夜只怕是不能太平了,還是別人安綺出來了。」

    此時知道安綺在蕭文皇后這裡的人並不多,這樣做也就相當於是對她的另外一重保障。

    蕭文皇后只當她是擔心安綺受驚,便是慎重的點頭應允。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秦菁也不再遲疑,立時調轉馬頭,快速的打馬離去。

    之前秦菁那邊鬧了刺客事件那些命婦小姐們剛剛受了驚嚇,不想才回到帳子裡歇下,外頭就又是鑼鼓震天沸沸揚揚的鬧騰起來,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最愛的就是看熱鬧,雖然受了驚卻還是按捺不下好奇心又爭相從帳子裡跑出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議論起來。

    秦菁一路策馬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終於在經過左丞相司徒南家的帳篷門外時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竟是秦薇被人擄走了。

    ------題外話------

    咩,這兩天感冒感的我昏天黑地,發現這一萬字對我而言真是個折磨,光是碼完回頭檢查就要查我一個多小時,想個標題半小時,剛說我雙引號沒成對不讓我更新我又找了半個小時,頭髮大把大把的掉,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於是如果突然有一天我更的少了,你們表怪我,那說明我實在是頂不住了親/(tot)/~

    ps:然後大家表把這次咱家公主被刺的事情栽到鄭碩那廝頭上,他這是根草,正式上不了飯桌滴,一定木有這麼大的手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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