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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俊不禁,若菜不習慣,我來給你做廚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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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跡自他嘴角和粗布麻衣沁出,揪心得窒息。顧夕暖怔怔上前,摟他在懷時眼角噙淚,似有驅趕不去的恐懼。
他抬眸望她,白皙縴手撫過他的臉龐,淡淡體溫似暖意絲絲泅開。眉間略有恍惚,便覺喉中漫出一縷腥甜。
「子尋!」顧夕暖慌亂喚了聲,子尋俯身上前,懷中之人已昏死過去。
「姐姐讓我來。」子尋沒有遲疑,從她懷中將某人背了起來。其間沒有多過問半句,只是趁著夜色直奔醫館而去,顧夕暖甚是感激。
……
不眠不休過去一夜,直到天明時分方才在院內尋了一處煎藥。清晨的光束些許刺眼,手中的蒲扇漫不經心撩著。偶有撲騰的時候便揭開蓋子擱在一旁,待到平復的時候再放回,如此往復。
「姐姐,換我來吧。」子尋緩步而來,笑容可掬搶過她手中蒲扇,蹲在一旁照看藥罐。言語間不忘偏頭看她,似是讓她放心。
顧夕暖莞爾,綰過耳發時清眸半斂。
昨夜自醫館出來,子尋便在偏遠處打點了一處宅子。城裡出了命案,留在醫館並不太平。人又重傷昏迷中,經不得馬車奔波,往成州並不可取。於是必要急救之後,便來了宅子處安頓換了一位大夫上門。
大夫敷了藥,開完方子又多囑咐了幾句。顧夕暖隱隱聽到肋骨斷了四根,好在用手護著頭,沒有更多傷及等等。
顧夕暖在床沿邊越坐越近,歪頭斜腦看了一夜沒有合眼。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容連旭不會有錯,可眼前的人若真是容連旭,哪能這般落魄?即便在雲渡山的時候,他也是淡定從容。
子尋亦是搖頭,雖未見過也聽人提及,蒼月容連旭連徐運文都能殺,躺著的人卻不懂半分武功,不會是同一人。顧夕暖自然信他。
先前的一幕若是演戲,也未免演得入木三分,容連旭也應當不會自降身份。可若不是容連旭,前兩日洪村蛛絲馬跡,昨日便在封城見到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世上還真能有如此巧合的事?
他昏迷不醒,她沒辦法丟他在這裡就走。顧夕暖緩緩起身,有子尋看著她去睡一會兒也好。「他若醒了,便來喚我。」
子尋點頭,道了句放心。待她轉過身,卻撂下了蒲扇,眉間一蹙。顧夕暖待他全然沒有戒心,不知是福是禍。
顧夕暖倒頭便睡,以為睏乏至此會一覺無夢,不想夢得比平日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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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明四年十一月,北部的西秦國和巴爾國開戰。不久之後西秦向蒼月求援,來使便是容千槿。明帝朝廷議事,聽聞容連旭欣然同意,便有了他率軍前往西秦。
容千槿在蒼月皇室不算外人,就連於真都叫她小嬸嬸。容千槿來了蒼月,住得自然不是驛館,而是榮王府。王府里里外外她都輕車熟路,上上下下對她敬她如主母。
顧夕暖覺得自己甚是煞風景,便趁著容千槿和容連旭還在路上,叫了蘇哲平翻牆而出。
有了上一次逃跑失敗經驗,沒有萬全之策她不會輕易去觸容連旭眉頭。翻牆而出之後,又翻牆進了肖府,肖揚眼珠子差點沒有瞪出來。
「千金,我不敢收留你。你趕緊走,我沒見過你。」話音未落便把書房門一關,順帶連燈都滅了。顧夕暖瞠目結舌,蘇哲平搖搖摺扇笑不可抑。
顧夕暖狠狠剜他一眼,上前輕扣房門,「肖揚哥哥,我時常聽子雯提起,你是蒼月最優雅俊逸的男子。」
手勢比好三二一,房門啪得一聲從內打開。肖揚緩步而出,嘴角勾起一縷若有似乎的笑容,一副明顯想知曉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哦,她何時與你說的?」為了不顯突兀,還在前方帶路,悠悠道了句,「跟我來。」
顧夕暖斂眸一笑,彎成了一道月牙,蘇哲平差點沒笑抽在一旁。顧夕暖狠掐他胳膊,所謂打蛇打七寸,對肖揚就要說陳子雯。然後陳子雯說什麼都不重要,他喜歡聽陳子雯說什麼才重要。
可在諸如肖揚這般狐狸面前,顧夕暖這點小聰明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再加上蘇哲平的騷包頭腦也無濟於事。肖揚想聽的聽完了,酒也灌得差不多了,遣了人去尋容連旭,還不忘把自己灌醉已示立場。
所以稍晚容連旭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此番光景。
蘇哲平揣著個酒壺倚樹而坐,月色之下仰頭思忖。見到他來,也不甚關心,從樹上一躍而下,抖抖衣袖便走。
肖揚已趴在茶几上睡得昏天黑地,一旁顧夕暖好不到哪裡去。手撐著下巴,嘴裡哼著不知何種調調的樂曲。
「為何在此喝酒?」容連旭俯身,眼眸微微帶著笑意,點點柔意從眼眸流出。因著被人凌空抱起,顧夕暖微微睜眼,慵懶一瞥便又垂眸言道,「想起些事,就有些不開心。」
他似是一怔,並未有多的舉動,下顎貼緊她的額頭,輕柔道了聲,「說來聽聽。」
本以為是容千槿的事,不想醉意之下卻是幾分懊惱好笑。
顧夕暖從這裡的菜不合口味,還不如吃快餐舒服開始,醉暈暈地絮叨了一路。他忍俊不禁,若菜不習慣,我來給你做廚子如何?
娛樂設施落後,每天閒得發慌,連個電視和網絡都沒有。他唇滿笑意,日後尋一世外桃源,我撫琴,你學吹笛可好?
我想回家。唯獨這句言簡意賅,他替她掖好被角。薄唇輕貼上她的額頭,鼻息間皆是她誘人的發香。家在何處?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彼時顧夕暖悠悠睜眼,秋水瀲灩下笑顏盡融。他略微失神,任她素手輕撫他的臉頰,剪影下怦然心動。兀覺一翻燥熱,臉頰隱隱滾燙,雙眸的灼熱似是再難掩飾,「你無需介懷千槿,其實她……」
她已是醉意上頭,垂眸而寐。他只得斂了輕嘆,伸手綰過她耳發,她舒服得蹭蹭。待得他起身,方才聽她喃喃一語,「絕塵,我想回家……」
容連旭驟然駐足,眸中的柔和呆滯在一處,倏忽間僅剩深邃幽黯。如同她先前鮮有的傾慕,此刻想來份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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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的時候已是晌午,夢做得太長,隱約有些恍惚。正好子尋來敲門,帶了些吃食,正和她意。
子尋去了趟酒樓,趁著等飯菜的功夫聽人談及近來的一些大事。
譬如先太子李子易過世後沒有再行冊封,長風一直是四子奪嫡的亂局。前幾日皇帝突然病重,各方勢力皆不安穩,或有動亂。局勢一觸即發,百姓人人自危。其中,四皇子便喚做李瑾。
顧夕暖轉眸,李瑾恐怕便是洛瑾了。皇帝病重,路上埋伏,死一人便是少一人,這皇位從來是墊著森森白骨上來的。李瑾的性格沉穩有餘,魄力不減,更能沉得下心周遊列國,拜會名人政要,絕對是皇位強有力的競爭者。
凡事皆是禍福相依,長風動亂倒是她去尋燕韓寶藏的最好時機。這天時委實來得出乎意料了些,此時若能以一方財富支持李瑾上位得他信任,倒是為日後嬴得一翻好棋。去玉倫山的事情,斷然不能再拖了。
還有一件息息相關的大事,北部的蒼月和巴爾開戰了,率軍的便是榮親王。顧夕暖微楞,如此,眼前的這人還真不是容連旭?
子尋淺笑頷首,「人方才醒了,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顧夕暖舉起筷煮,眉間似是輕鬆不少,「不急,先吃過飯再說。有沒有問他是誰?」
趁著就飯的功夫,子尋娓娓道來。人家叫方同遠,長風封城人士,正是在昨日投宿客棧的廚子。因為看不慣那幾個富家走狗的惡性,衝動扮了回好人,結果落得此種下場。
顧夕暖咽了口飯,要英雄救美也要看看勢力是吧,這NPC……
子尋繼續言道,他也去客棧打聽過了確有此人,只是客棧是斷然不敢再用了。方同遠早年喪妻,如今是孤家寡人,鬧出了這檔子事,客棧老闆不追究,可估計在封城也待不下去了。
顧夕暖嗆了口湯,她還果真坑人不淺。
「我們需快些去成州,但留他一人在封城委實不道義。若是他傷勢可以上馬車,便捎帶他一程去成州,屆時留些銀兩給他,便散了吧。子尋覺得可好?」顧夕暖停箸,長得太像容連旭,她看得心裡發毛,早些分道揚鑣的好。
子尋果然無甚異議,只隨意應了聲好。
君子遠庖廚,顧夕暖不覺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一點,太晚了,沒有審稿,先發了。
明日捉蟲潤色,嘻嘻。
許邵宜最近人氣很高哦,難道是商人的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