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香帶著風如沫出了王府,走偏僻的巷子,風如沫身子不方便,茉香還伸手扶一把。雖然風如沫自小在京城長大,但身為大家閨秀出門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即便跟著鬼道子,也不可能往這些偏僻的巷子亂跑,是以風如沫還真看不出來這是要往什麼地方走。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風如沫額上沁出了一層細汗,手扶著肚子,一陣陣的疼痛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卻只能咬牙忍著。此時她落在茉香手裡,即便茉香跟在她身邊多年,然自從發生了那一件事,風如沫已經不可能信任她,更何況此時他們站在對立面,走錯一步,他們母子都死無葬身之地。
茉香跟隨風如沫多年,自然察覺到了風如沫的異樣,一抬頭,對上風如沫帶著懇求的目光,茉香咬著唇,道:「小姐跟我來!」說著攙著風如沫繞過一個拐角,鑽進一個不大的宅子,推門進去,徑直扶著風如沫進了房間,扶風如沫躺下,道:「小姐,茉香只能幫你這麼多了,小姐保重!」說著飛快的閃身離開。
風如沫想說話,卻沒有力氣開口,手伸向茉香,想問她該怎麼辦,卻不等她開口,茉香就已經閃身離開。
空蕩蕩的宅子裡就只有風如沫一個人,此時她大約知道孩子就要出世了。原本產期大約就在這幾天,她也有所準備,然而前世加上今生,她也是頭一回生孩子,恰巧此時身邊沒有一個人,她自然會害怕。只是此刻,即便害怕,她也只能鼓起勇氣面對,相比起在楚河山手裡做人質,此時已經好了千萬倍。
茉香出現的時候,風如沫猜測,這一場宮變已經到了白熱化的時候,然事實上,風如沫還低估了些形勢,因為她的夫君陳子嵐,此時已經在宮中。
宮中的形勢,此時可算是幾方對峙,太子、二皇子、楚河山還有楚鏡雪。有時候風如沫覺得楚河山也挺可悲的,他費心費力弄出那麼多事情,為的就是楚鏡雪能順利繼位,並為他手中的皇權掃清一切障礙,然而,楚鏡雪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大領情。
風如沫叫人查過楚鏡雪的事,對於楚鏡雪不待見楚河山也能理解,畢竟若非楚河山縱容,楚鏡雪的親娘又怎麼會沒了?何況楚河山還趁著梅妃身死之時,除掉了梅妃娘家的勢力。當皇帝的想要收攏權勢遠不是什麼過錯,然而,梅妃屍骨未寒就對人家娘家動手,難免讓人心寒,尤其此人還一面說著愛,一面滅人全家,即便楚鏡雪只是個外孫,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此時的禁宮當中,楚御航和皇后挾持楚河山,楚御輒帶兵口口聲聲要救駕,其實恨不得楚御航殺了楚河山,而楚鏡雪同陳子嵐站在一起,考慮著是救老皇帝一命,還是等著坐收漁利,加上遠遠地帶兵準備支援的楚御穹和風家兄弟,局勢怎一個亂字了得!
楚河山對上楚鏡雪,滿目的哀傷,許久,道:「你,也想父皇死?」
楚鏡雪淡淡一笑,道:「父皇,小時候,你對我說,成大事者,忍常人之不能忍,做常人之不能做,那時我不懂,直到母妃過世時,你滅了梅家滿門,我便懂了。在你心裡,所有的情愛都抵不過一個皇權,包括母妃,包括我。父皇,你可知當初你將我扔在宮中不管,我受盡苦楚,你卻一句『天將降大任』就將我打發了。我險些慘死宮中,幸得姨母照拂,才能活下來,可父皇你呢?」
楚鏡雪臉色清冷,「你以私自帶公主出宮、意圖不軌為由,將姨父流放邊疆,甚至路上派人滅了姨母全家。呵呵,母妃死了,外公舅舅全家也死了,姨母全家也沒了,我還不是儲君,就已經是孤家寡人,父皇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父皇是為你好!」最疼愛的兒子不理解,楚河山也十分惱火,「父皇一生為世家所累,父皇這麼做只是為你鋪平道路,你怎麼就不理解為父的苦心!」
「苦心?」楚鏡雪微嘲,「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命是母妃拼盡全力保下來的,我只知道我生死一線時是姨母救了我的性命,我只知道即便是小孩子也懂得知恩圖報。父皇說世家累國,然世家累世百年,一刀剔除必定傷筋動骨,大齊時時環伺,到時只怕不是累國,而是滅國了!」
楚河山盯著楚鏡雪,「呵呵,好一個滅國。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想要飛了是吧!只是這天下還是朕的天下,你們在如何也翻不出我的手心!」說著,猛的看向陳子嵐道:「風雨燕、風凌翔都在朕手中,風如沫還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也很快就來,你還要向著他們?」
陳子嵐目光一擰,輕哧一聲道:「皇上可真會抓軟肋!」
「殺了楚御航、楚御輒,拿下楚鏡雪,朕保證不會動他們,否則——」楚河山頓下,意思卻十分明顯。
陳子嵐掃過諸人,手一揮,楚御航、楚御輒原本就要處置的,早一點也無妨。陳子嵐帶來的都是青霄衛中的高手,又是有備而來,很快兩人就落入陳子嵐手中,看了楚鏡雪一眼,轉向楚河山,道:「人呢?」
「還有一人。」楚河山喘了口氣,心裡卻越發堅定了除掉青霄王府的心。
陳子嵐搖搖頭,道:「我要先見到人。」
「朕金口玉言,你還懷疑嗎?」
「確實懷疑。」陳子嵐淡淡道,「我要見到人,否則大不了我殺了皇上,再去與他們作陪。」
「你……」楚河山氣結,然而跟兩個兒子折騰了這麼許久,楚河山也是元氣大傷,只得向外面道:「把他們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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