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故意落後她們,走得極慢,不一會,夏夫人帶著幾人消失在小道上身形變成了模糊的黑點,黎婉莫名的鬆了口氣,她想改日上門拜訪夏夫人親自與她說說,不是在外邊能威脅到她的地方。
文寧宮在整個後宮以北,到了三宮門再走兩柱香的時辰就到了,三宮門是不允許外邊的丫鬟奴才進入的,黎婉將手中鑲金的請柬遞給守門的太監,轉身吩咐紫蘭了兩句,一個人朝文寧宮走去。
直直的沿著宮牆走,紅褐色的宮牆上覆蓋著皚皚白雪,薄厚不一,不同於二宮門外,這裡的雪都被清掃乾淨了,濕答答的路面才有下過雪的痕跡。
「婉兒!」黎婉聽到有人叫她,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隨即,平靜無瀾的臉上有了一絲厭惡,等人走近了又掩飾了去。
林氏和方氏臉帶倨傲,叫黎婉的是林氏,嘴角咧得都合不上了,眼神四處看,還好,除了高高的宮牆沒有其它景致。
黎婉心底對林氏亂瞄的行徑嗤之以鼻,朝二人點頭示意,轉身大步往前。
林氏和方氏故作姿態學著大戶人家主母走路的姿態蓮花移步,手裡捏著手帕,邯鄲學步的意思劉晉元沒與她們說嗎?
林氏今日打扮得極為隆重,她和方氏沒有誥命,仍穿了一身大紅色服飾,複雜的髮髻間插了左右各五六支金簪到腦後,頭頂還戴了金色的步搖,步搖上的珠花貼著額頭,泛黃的臉塗了厚厚的一層脂粉,眼角深邃的皺紋淺了許多,一雙嘴唇抹得比身上的衣衫還要艷麗,一眼,黎婉想笑,真正的大戶人家見著林氏和方氏侮辱斯文,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林氏和方氏的囂張都是劉晉元在背後支持,黎婉心底對劉晉元的厭惡又多了一分,劉氏讓她不用和林氏走動了,面子上不叫人抓著錯處就好,黎婉想,無論怎麼做,在林氏眼裡都是錯的。
她走得快了,後邊的林氏嘴角就拉了下來,她心裡還嫉恨秦牧隱不肯幫劉晉元忙的事,要不是永平侯老侯爺願意幫劉晉元通關係,她們一家明年兩地相隔了,故而,也不追黎婉了,朝方氏抱怨,「以往還以為婉兒雖潑辣,本性卻不壞,瞧瞧她剛才的神色,和她娘一樣的德行!」
林氏嗓門大,加之周遭又安靜,前邊的黎婉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猜想林氏說的就不是什麼好話,哼了聲,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文寧宮門口站了好幾人,貌似在寒暄,天色灰暗,黎婉看不清眾人的神色,發覺夏夫人也在其中,黎婉停了下來,眼神四下打量,轉去了宮門角落的迴廊,她要是記得不錯,迴廊盡頭連接的是一處亭子,秦牧隱一宿沒回來,此時安排得差不多了,人應該在那兒休息。
她不想被人看見,低著頭,拿帕子捂著半邊臉,片刻就看到了那處亭子,秦牧隱坐在凳子上,雙手撐著太陽穴,走近了,黎婉才看清他一襲深紫色的朝服,領口,衣袖繡有山茶花圖案,如雕刻般的五官稜角分明,抵在太陽穴上的手白皙修長,劍眉下,高挺的鼻樑,薄唇緊抿,閉著眼,貌似睡著了。
他該是累極了,有人走近了也沒發現,黎婉放輕腳步,左腳剛邁進亭子,他就睜開了眼,目光清冷淡漠,一瞬又恢復了平靜。
四目相對,黎婉身子一顫,臉上還氤氳著走過來的潮紅,上前兩步,微微施禮,「侯爺!」
秦牧隱收回了目光,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太陽穴上的手抽回搭在石桌上,目光清冷的落在外邊發白的天,他太累了,打盹竟睡著了。
這時,太陽穴多了兩隻手,不輕不重按著太陽穴,她的手細膩柔軟,指尖帶著暖意,秦牧隱即將出口的話也變成了「今日老夫人沒來?」
「老夫人說宮裡熱鬧了她不習慣……」黎婉回答他的話,手上的力道不減。
秦牧隱知道老夫人喜靜,她不來更多是為了他,悠悠吐出兩個字,「也好!」闔上眼,想著事,這些日子忙,沒時間去靜安院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不知道他是為黎忠卿奔波被皇上奴役的事,在他看來黎忠卿是受了牽連,皇上要徹查的事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阻攔,心底不痛快,要發問長公主沒有證據,只好罰刑部的人監管不力來發泄心中怒氣。
長公主包庇駙馬縱容其行兇,犯了皇上的大忌,加之,皇上與長公主本就不對付,要抓到長公主犯錯的證據,第一個高興的就是皇上了,可是如今,證據都沒了。
不過,他幫黎忠卿求情,在皇上跟前說的是實話,馬上過年了,刑部的事堆在一起收拾爛攤子的還是他,既然如此,不如把黎忠卿叫回刑部有個幫手。
至於長公主,失了皇上的信任,以後,在宮裡,太后也不敢縱著她了。
仁和帝是明君,皇子皇孫犯了錯都會依法處治,何況是本就與仁和帝關係不好的長公主呢!
「待會你遇著長公主,躲著些,她怕是會給你難堪!」秦牧隱思忖一番,還是提醒了黎婉比較好。
太陽穴上的手停了,秦牧隱眉色一動,那雙手又開始慢慢按壓。
「妾身明白了!」黎婉心裡也裝著事,她不知道秦牧隱對劉晉元留京的事知道多少,不過,她不曾幫過劉晉元,不怕他誤會了。
欲言又止,黎婉全身心放在手指上,慢慢揉著,然後順著往下,手落在他的肩頭,他肩膀的肉緊實,黎婉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捏到骨頭,秦牧隱起初不自在,後隨著她去了。
結果,又睡著了、
黎婉不敢停,秦牧隱淺眠,她想他多睡一會,兩隻手看見酸軟無力,黎婉咬咬牙,堅持。
她不會按摩,不過是在家時,黎忠卿忙起來回到家整宿整宿睡不著,劉氏不知從哪兒學了按摩的法子就給她按摩,那時候,黎忠卿總是笑著讚嘆,「玉娘,還好有你不然我就和尚書大人一樣了,尚書大人也是在外忙得回家累得睡不著,眼底的黑眼圈沒有消失過!」
黎婉當時不屑一顧,以為黎忠卿說甜言蜜語逗劉氏開心,在她看來,哪有累了會睡不著的人,可是後來她才清楚黎忠卿他們整理檔案,審問犯人,一忙就是一整天,脖子,肩膀,腰落下了毛病,睡不著是常有的事。
為此,刑部尚書的夫人還找劉氏學過按摩,當時,劉氏把她叫去,讓她坐著,手放在她肩膀上給尚書夫人講解,她好奇得很,就學了一些,沒想到,此時派上用場了。
天已經大亮了,黎婉擔心有丫鬟來,抽回手,然後,立馬秦牧隱就睜開了眼。
黎婉的手垂在兩側,不自主打顫,她左右晃了兩下,見他起身,視線落在她兩側的手上,黎婉頷首,轉移了話題,「侯爺,待會忙完了可要一起回府?」
秦牧隱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果真,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兩人拐過迴廊,遇見宮女們在掃雪,這一處的雪堆積了厚厚的一層,估計是德妃以為沒人來這種地方才讓她們拖到今日來打掃。
黎婉心底還有一件事,「皇上,請柬上說卯時到三宮門,是不是把時辰弄錯了?」
早早的被紫蘭叫醒起來穿衣打扮,黎婉的眼睛腫得不成樣子了,用雞蛋敷了好一會才有所緩解,請柬該是內務府發出來的,冬日天亮得晚,德妃要求的時間太早了。
「皇上命人打造了許多樣式的宮燈,德妃讓你們早些來,也有賞宮燈的意思!」秦牧隱順了順因為坐久了起了褶子的衣衫,與黎婉一起去了文寧宮。
他們去的晚了,宮燈里的火被熄滅了大半,各種款式的宮燈沿著走廊,植株擺放,看得人眼花繚亂,有五角星狀的,有梅花狀的,有碗狀的,還有枝幹狀的,和園裡光潔的枝幹十分映襯,黎婉見著也喜歡,走廊上,有宮女們正踮著腳,手抬著宮燈,掀開燈罩,熄滅裡邊的火,黎婉和秦牧隱到了文寧宮的正殿,裡邊談笑風生,和樂融融,黎婉心虛氣短,不想進去了,秦牧隱頓足,「你進去吧,我還有事忙!」
德妃邀請的是女眷,秦牧隱還要帶人查詢一番梅花園,以防出了什麼岔子,完了要去給皇上復命,之後才能做點其他事。
黎婉點了點頭,想起要檢查妝容,低頭,細細打量衣衫,秦牧隱語聲輕柔,黎婉揮手與他道別,在宮女們的注視下不由得紅了臉。
今日德妃是主人,皇后和她坐在上首,殿裡安置了許多桌子,黎婉垂著頭,儘量減小存在感,在離大門最近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這張桌子離主桌最遠,人很少,黎婉朝兩人笑笑,桌上放了許多精緻的糕點,皆是梅花狀的,看顏色,有桂花味,有玫瑰味,葡萄味……
黎婉下意識往裡一瞅,大家都在聊天,一老婦人握著筷子夾糕點滿嘴不空,格外引人注目,黎婉鄙夷,林氏貪婪愛占小便宜,入宮了這種性子也不改改。
目光移到淺綠色衣衫的方氏身上,她正和旁邊的婦人說著什麼,半是喜悅半是緊張,黎婉猜測方氏估計要開始露出本性了,想得遠了,發現對面一位夫人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她嘴角微微一挑,回以一個笑。
兩人相識一笑,隨即轉開了視線。
黎婉記得秦牧隱的話,避著長公主,她發現,之前與她同桌的婦人貌似也是如此。
黎婉慢悠悠在園裡轉著,她不想遇見林氏和方氏,走到一顆梅花樹下,旁邊安置了石桌石凳,黎婉過去坐下,抬頭看著黃燦燦的梅花,不由得想起秦牧隱送她的梅花,當時,回到侯府,她就在屋裡的床沿安置了兩個花瓶,將秦牧隱摘的臘梅放在床頭,又摘了一株紅色的梅花插在床尾的花瓶里,臘梅已經焉了,秦牧隱說換一株,她捨不得,由著幹掉的枝椏結著發霉的臘梅乾癟的擱在花瓶里。
遠遠見長公主被一群人簇擁著而來,黎婉急忙走到不起眼的地方避著,她要是沒看錯,長公主身邊跟著的其中兩人就是林氏和方氏,滿臉巴結討好的諂媚模樣,尤其林氏臉上厚厚的脂粉掉了一層,深邃的皺紋掛在眼角,不像方氏的婆婆更像是方氏身後伺候的老婆子,黎婉轉去了另一邊,見著永平侯府的二房周氏,正和身側的小姑娘嘀嘀咕咕神情憤懣,黎婉嘴角閃過意味不明的笑,走上前,主動開口,「喬二夫人,沒想著是你們!」
周沁轉身,臉上的惱意微微斂去了些,語氣仍不太好,「什麼事兒?」
黎婉裝作熟絡的模樣,沒回答周沁,而是誇獎了身邊周沁的女兒,周沁身為二房不討喬老夫人喜歡最重要的緣由就是生不出兒子,侯府受歡迎的少爺小姐都是大房世子夫人肚裡出來的,周沁是個明白人,喬二爺膝下有兩個兒子,抱養了一個在身下,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上輩子,溫順了一輩子的喬二夫人慫恿喬二爺分家就是為了長子的親事。
周沁是周家的長女,周家在京里極有聲望,周老爺子已經致仕了,可是在朝堂餘威還在,周沁的大哥做過當今聖上的侍讀,如今官職不高,黎婉卻有印象,之後,他會入內閣,成為內閣最年輕的天子近臣。
周沁比老夫人小几歲,三十五六歲模樣,因為常年被喬老夫人敲打責罰,周沁眉梢間隱露著皺紋,好似有化不開的愁緒,連帶著頭也極少抬起來,一瞧就是個懦弱溫順聽話的主,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生起氣來能把整座府都拆了。
周沁和喬老夫人鬧開的原因很簡單,周家一位小姐到了說親的年齡,老侯爺貌似看出周家會平步青雲,給喬老夫人通了氣,想給喬二少爺說周家的女兒,周沁是喬二少爺的母親又是周家女,回娘家說幾句好話,這門親事就定了。誰知,周沁不答應,她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她膝下親生女兒十歲了,周家三少爺與她差不多年紀,周沁疼愛女兒,擔心女兒以後被欺負,想把女兒嫁進周家,二人青梅竹馬,她大嫂和她關係好,自然對她女兒也會好,周沁和周大夫人已經商量好了,等周三少爺科舉後就上門提親。
為何不直接定下,周沁對喬老夫人性子還是多少了解些,什麼都想攬權她做主,長孫的親事她也是越過世子夫人指了門親,世子夫人不說什麼,心裡不舒坦就是了,她不想和世子夫人一樣,自己生的孩子做主親事的權利都沒有。
周沁膝下就一個女兒,什麼都想給她最好的,要是兒子娶了周家的閨女,周雙雙的親事就黃了,周沁當然不同意,當年她抱養孩子也是喬老夫人的意思,可以說,周沁對喬老夫人怨恨著呢,只不過還沒到她的底線罷了,不過……
黎婉看著周沁旁邊身穿淡粉紗衫的少女,她今年十歲已經看得出以後是個美人胚子了,芙蓉秀臉像極了周沁,雙頰羞紅,清理秀雅,眼珠靈動,俏皮動人,她才是周沁的底線,喬老夫人以為周沁會順從,誰知道卻忤逆了她。
「三小姐長得真好看,和二夫人有得一比呢!」活了兩輩子,黎婉明白說什麼討喜,她的一番話不僅誇獎三小姐是個美人胚子,又變相稱讚周沁長得好看。
果真,周沁的臉緩和了不少,語氣也和煦起來,「侯夫人真會說話,不知你來這有何貴幹?」
黎婉張張嘴,「經過這遇著了打聲招呼,二夫人怎麼不和世子夫人一起」
黎婉是明知故問,喬老夫人喜歡世子夫人,定要帶著她在德妃跟前多露露臉,表姐妹見面,與周沁隔了一層,她剛才分明是抱怨的嘴臉,估計對喬老夫人的怨氣也只敢在私底下說說。
周沁臉色一變,很快就掩飾了去,「德妃娘娘與老夫人有話說,我在一旁像什麼樣子?」隻字不提世子夫人,黎婉猜著情況了,上前一步,走到喬三小姐跟前,又誇讚了一番,像是真心喜歡喬雙雙似的,褪下手裡的鐲子,「按著輩分,我也算是你嫂子了,初次見面,還請你不要認為我小氣了!」
她今日來準備充分了,沒想會這麼快遇著周沁恰巧她身邊跟著喬雙雙,她手上的鐲子質地極好,花費了好一番心思才買來的,剛戴在手上時秦牧隱看了好幾次,她歡喜的晃了晃,誰知道,秦牧隱說這塊玉鐲不如老夫人送的好。
老夫人用的物件大多是老侯爺當年打仗抄別人家得來的,有些充了公,有些自己留下了,全都價值不菲,黎婉被噎了一句,急忙用衣袖將手鐲蓋住,隔日,她就戴上了老夫人送的玉鐲,不過,秦牧隱的目光再不會在她手上停留了。
周沁嘴裡說著不用,待看到玉鐲時,神情一怔,玉鐲質地通透細膩,潤澤透亮,回過神要拒絕時,玉鐲已經戴在了喬雙雙手上,她尷尬的笑道,「讓你破費了,雙雙,還不快謝謝侯夫人?」
黎婉搖頭,這隻玉鐲,她參加完老侯爺的宴會回來吩咐人買的,她記得這隻鐲子深得喬雙雙喜歡,不過那是在三年後,喬大小姐才華在外,喬老夫人心心念念要給她說一門好親事,當時,這隻鐲子是喬雙雙看上的,誰知道被喬大小姐喬菲菲知道了,用了法子買回了手裡。
之所以是買,這隻玉鐲價格高,周沁不當家,喬雙雙買貴的東西自然要和周沁說,周沁沒來得及出手已經被喬老夫人買走送給了喬菲菲,喬菲菲是喬老夫人的寶貝,周沁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咽下去,這件事加上之後二房長子的親事,成了周沁和喬老夫人撕破臉的□□。
黎婉能知道周沁這麼多的事還得謝謝紫晴,劉晉元真的什麼都對紫晴說呢,那時候紫晴沒有爬秦牧隱的床,她什麼都相信她,京里許多人家的陰死都是紫晴打聽得來的。
喬雙雙果真很喜歡,戴在手上晃了好幾下,輕輕諾諾的一句謝謝說得輕柔溫婉,真是像極了周沁。
黎婉不想給周沁錯覺,藉故有事轉身就走了,第一步在周沁跟前賣個臉熟,來日方長,交友的機會還多著,她已經想好下一次要送喬雙雙什麼東西了。
剛走到亭子,就遇見了林氏和方氏,林氏手指著劉氏在說什麼,她嘴角一冷,走上前叫了一聲娘,劉氏微微蹙眉,「你怎麼來了?」
說完了催促黎婉「之前有位夫人找你說要與你說說話,往那邊去了,你找找她吧!」手指著黎婉來時的路,不怪劉氏,她被林氏念叨得頭痛,沒注意黎婉是從哪兒出來的。
林氏正欲說話就聽方氏咦了聲,「剛才婉兒就是從那邊過來的,應該是那位夫人遇著了吧!」
林氏頓時眉毛直豎,皺紋堆里的眼神一眯,聲音尖銳而大聲道,「玉娘,你是不是嫌棄我這個老婆子,連帶著婉兒你都要趕走,晉元的事我拉下臉求了你多少次,你和忠卿怎麼忽悠我,皇上下了聖旨,違背了全家都要殺頭,分明是你和忠卿串通好了嚇唬我老婆子,養大你們不容易,都有自己的心思了。」
黎婉敏感抓住了林氏最後一句,你們都有自己的心思了,難道劉善全在京里鬧了什麼么蛾子出來?
劉氏陪著笑臉,不過臉上的笑很僵,額頭被林氏戳出了一塊紅印,「娘,她爹怎麼會騙您,皇上真是這麼說的,還有,在宮裡說話都注意著些,得罪了貴人就慘了!」
劉氏說的實話,每次她進宮黎忠卿叮囑她最多的就是入了宮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要說話,劉氏也知道她出身低,說話膚淺容易得罪那些貴人,再者,她心底其實不屑與那些貴人攀交情,在她看來,黎忠卿的官職不低了,上門求幫忙的不是沒有人,她何苦要巴巴上前討別人嫌棄?
這些話劉氏誰也沒有說過,就是黎婉也不知道每次宴會劉氏都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喝茶看風景不怎麼和人說話是為什麼,黎忠卿叮囑劉氏多是晚上,黎婉自是聽不到的,她心裡以為劉氏有自知之明,或者別無所求才會如此,畢竟,老夫人對這些宴會不感興趣,當時參加宴會也是為了給秦牧隱相看中意的姑娘,劉氏是嫁女兒,沒有男方家的壓力。
林氏垮著臉,極為生氣道「我老婆子來京里的時間短,為人處事還用不著你來教訓,生了你這麼個女兒,真是造孽哦!」
黎婉越聽臉色越冷,上前挽著劉氏的手臂,聲音壓得極低可是語氣不耐,「外祖當時進京時可不是這般說,都說生了我娘比生舅舅有用多了,怎麼了,用完了人就覺得我娘一無是處,那您當初說的話又算什麼?」
劉氏扯著她手臂讓她別說了,黎婉點到為止,林氏心思多,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娘,我們去那邊坐坐!」
跟劉氏走遠了還聽到後邊林氏裝腔作勢氣得要回去的聲音。
一整天下來,什麼也沒做,黎婉卻覺得比和老夫人下一天棋還累,她和劉氏貌似都不討喜,在宮裡沒遇著可以說話的人。回去時,到了二宮門,遠遠的,黎婉就瞧見了全安的影子,他站在侍衛身側,目光落在外邊的宮門上,身子微微躬著,一看就是在等人,而全平駕著馬車在不遠處候著,身邊已經有好幾位目光投過來了,黎婉垂著頭,心想定時秦牧隱還沒回去,全安在等秦牧隱。
出了宮門,四下搜尋紫蘭的身影,全安走上前,躬身施禮,「夫人,侯爺在車上等著呢!」
黎婉一瞬間面色羞紅,耳根子都紅了,全平已經放了小凳子,黎婉左右看了看,還好,二宮門一位太監上前,扶著她上了車,車裡充斥著濃濃的酒味,秦牧隱就躺在里側的墊子上,眉角緊蹙,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然後又閉上。
黎婉皺著眉,秦牧隱酒量如何她不清楚,光是鼻尖充斥的酒味大概能猜著他喝了多少,黎婉移過去,抬起他的腳,把他的鞋脫了將雙腿抬高放在墊子上,隨後,端著茶几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黎婉湊到鼻尖聞了聞,竹尖茶,有醒酒的功效,該是秦牧隱早叫人準備的,試著叫了兩聲侯爺,他嘴裡輕微的溢出一聲嗯,輕聲低沉,和平日大不相同,果真是醉了。
黎婉坐到一側,手輕輕的拖著他的頭,立馬,他就睜開了眼,黑而亮的眸子還殘留著醉酒的迷茫,黎婉扶他坐起來,拿起茶杯遞到他嘴邊,「侯爺,喝點茶,喝了就好受多了!」
秦牧隱醉酒後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睡覺,到了侯府,天已經黑了,府里掛滿了燈籠,看多了文寧宮各式各樣的宮燈,再看千篇一律的燈籠,黎婉也覺得乏味了。
不過,很快她就沒心思關注那些了,和全安一起把秦牧隱扶下馬車,早晨給秦牧隱按摩過的手像是要斷掉似的,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走了兩步,全平已經趕馬車回來。
「夫人,奴才來吧!」
黎婉鬆了口氣,秦牧隱醉酒後什麼都不管不顧,要是她扶著秦牧隱回到畫閒院。她的手怕真就廢掉了。
黎婉走得快,回到屋裡收拾了一番,才出門,全安與全平滿頭是汗,黎婉過意不去,「你們現回去休息吧,我扶著侯爺回屋!」
內室不是全安全平能進去的地方,二人鬆了手,秦牧隱全部的重量壓在黎婉身上,黎婉腳步不穩,差點往旁邊倒去,側著走了兩步才穩了下來。
把人安置在床上,黎婉先去簡單沐浴了一番,回到屋裡,給秦牧隱換了衣衫,擦拭了臉和腳,她才翻身進去睡下。
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什麼東西濕答答黏著肌膚,秦牧隱睡覺喜歡一室黑暗,黎婉喜歡燃一盞燈,她隨了秦牧隱,剛開始幾晚都睡不著,後來才習慣了。
因此,她惺忪的睜開眼,什麼都看不見,不過,的確有東西啃噬著自己的臉,濃濃的酒味讓她回不過身,不確認的叫了聲,「侯爺?」
可是,沒有回應,呼吸間濃濃的酒味告訴黎婉,是秦牧隱無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隨即,黎婉注意到一雙手在解她的衣衫,毫無章法,她穿的寢衣右下角用繩子繫著,試了兩次都沒有解開,他的手順著衣衫滑進去,然後蓋上了她的柔軟,他的力道大,黎婉不舒服的哼了聲,聲若蚊吟,黎婉自己都不好意思的閉上了眼,身子不自主的一顫。
她想著他,又怕他,黎婉想,還好他醉了,如此,二人就不會難堪了。
黎婉感覺在臉上作亂的唇漸漸移到了她的唇上,她身子一軟,被他舔過的地方酥麻微癢,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的唇間全是酒味,黎婉皺皺眉,不自主伸舌頭想舔一舔,猛然,貝齒被撬開,嗚咽全被他奪了去。
呼吸都亂了,黎婉心跳如麻,在黑暗裡,咚咚跳動的聲響格外刺耳,她鼓足勇氣,伸出手,解了他的中衣,光滑緊緻的肌膚讓她手掌燙得厲害,還好黑,不會被人看去臉上的神情。
直到熟悉的疼痛傳來,黎婉忍不住嚶嚀出聲,可是,聲音立馬被吞咽,黎婉雙手越過腋下抱著他的肩膀,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重的侵入,到了後邊,黎婉意識都模糊了,只能感受有什麼滴落在胸前,唇間過渡的酒也會醉人,這是黎婉最後一瞬間迸發的意識。
隔日一早,黎婉早早的就醒了,全身散了架似的的疼,尤其雙腿,動一下好像就要斷了似的,她用被子捂著頭,總聞到有別於酒味不同的味道,黎婉立馬想明白了是什麼,面紅耳赤的探出頭,小心翼翼的側面瞄了身旁的人一眼,他的手上有淤青,那是昨晚他按著她肩頭被黎婉抓的,他還在睡,面容透著疲倦,好看的眉舒展的揚著,嘴唇上有一兩處血跡,該是被她咬的,她痛,她難受,她無處發泄,只有讓他也疼。
秦牧隱頭痛欲裂,睜開眼,對上一雙欲語還休小鹿亂撞的眼神,有什麼片段慢慢在他腦里組織成了場景。
她柔媚酥骨的肌膚,不大不小的柔軟,小小的兩顆櫻桃,以及會咬人的嘴,他伸手摸了摸嘴唇,果真,有兩處已經結疤了,這時,他才注意到手上全是抓痕,從手背蔓延到了手臂,他動了動肩膀,也有累死的疼痛感。
他不自主的揚了揚嘴角,除了疼痛,還有一種類似於饜足的快感,昨晚,耳邊不高不低的哭泣聲,求饒聲,以及後來她暗啞的控訴,秦牧隱低頭,某處又開始扶搖直上了。
他腦子裡清晰的記得每一處細節,她雙腿攀著他的腰,兩處渾圓摩擦胸口,雙手捶打他的胸膛祈求他快點,慢點,重點,輕點的嚶嚶聲,還有,最後,她咬在他肩頭最後倒床的姿勢,秦牧隱動了動雙腿,蓬勃有力。
忍不住,視線移到雙手捏著被角,嫣紅的臉上還留著昨晚後的餘韻的黎婉身上,秦牧隱心思一動,熟門熟路的撐著身子,欺壓上去。
人事後沒有清洗,秦牧隱是醉了,黎婉是累了,如此坦誠相對,秦牧隱再欺身上前時,黎婉明顯感覺到了變化,她身子一崩,眼底氤氳著水霧,嗓音啞得不像話,「侯爺,痛!」
溫熱的氣息吹在秦牧隱臉上,好似滑過肌膚的紅羽,撩人心弦,全身都流竄出一股酥麻,秦牧隱清冷的臉閃過異樣的情愫,黎婉快要哭了,她都能感覺那一處受傷了,要是再來,肯定就……
黎婉的臉頰燙得厲害,好看的桃花眼因著水霧越發惹人愛憐,黎婉要是知道她現在的神情多麼引人遐想難以自控,以後怕再不會露出此種表情了。
秦牧隱深吸兩口氣控制住心底的燥熱,躺了回去,腦海里是她媚眼如絲,嬌柔入骨的神情,秦牧隱手抓著被子,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前段時間忙得厲害,梅花宴一過,皇上讓他好好休息,有事等過完年再說,皇上才不惑之年,身子骨極好,而朝堂上不斷有摺子上奏說立太子,皇上沒了耐性,過完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想著事,秦牧隱就沒急著起床,而和老夫人約好了要去靜安院的黎婉急了,可是,兩人如今這種模樣,她是不敢起床的,尤其是腿間還殘留著兩人的東西。
又等了一刻鐘,身邊之人還是沒用動靜,黎婉又痛又難受,忍不住推了推秦牧隱,提醒他,「侯爺,天色不早了!」
秦牧隱側過身子,看了眼香案上的沙漏,的確不早了,準備掀開被子的他望了黎婉一眼,伸到外邊的手又放回了被子裡,慢悠悠道,「不急!」
她該是要去靜安院,不知為何,第一次饜足的秦牧隱想逗逗她,看她怎麼辦?
黎婉欲哭無淚,眸子很快起了水霧,她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坐好都困難,秦牧隱見她擰著眉,好像很難受的樣子,也不再逗她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然後,聽到她的驚呼,轉頭,她雙手蒙在眼睛上,臉紅透了,秦牧隱嘴角一勾,故作誤會了她的意思,「你昨晚力氣倒是不小,若是夏日,承王拉著我比賽,被他看見了,怕要被嘲笑好些年了!」
黎婉耳根子都紅了,她剛才根本不是看見了他背上的抓痕,而是,他當著她竟然露出整塊後背,偏白的肌膚,優美的線條蔓延至一處縫隙,光是想想,黎婉就夾.緊了腿,隨即又疼的撕的聲,面容都扭曲了。
秦牧隱看了看好不容易歇了心思胯間,上邊有奶白色的污漬,昨晚他孟浪了,她該傷得不輕,壓下去後,秦牧隱撿起地上的衣衫丟在椅子上,轉去衣櫃隨意拿了一件衣衫,撩起帘子去了外邊,黎婉努力了好幾次才從床上坐起,她想掀開被子看看又擔心秦牧隱進屋,坐著沒動,不一會兒聽到偏房的水聲,秦牧隱折身回來了。
「你先躺著,我去偏房沐浴,待會,紫蘭和紫熏會抬著浴桶進來,叫她們伺候你!」秦牧隱看了她兩眼,又去衣櫃找了一套完整的衣衫,去了偏房。
黎婉臉色羞赧,被紫蘭和紫熏看到她現在的模樣,背後肯定會笑話她,她抓了件床上的衣衫,雙腳踩在地上,起身時有股痛感,不是不能忍受,可是站穩了往前走時,撕扯間的疼痛讓她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她傷得不輕,黎婉的第一直覺。
紫蘭和紫熏進屋後,黎婉還在床前坐著,屋裡的味道重,紫蘭和紫熏沒有經驗,可是,不乏昨晚守門時聽到了裡邊的動靜,夫人哭泣了許久,哭聲中夾雜著其他的情緒,奶娘聽後高興不已,紫蘭就猜著是什麼事了。
將水倒進了浴桶,紫蘭上前給黎婉請安,眉眼裡全是笑意,「夫人,奴婢伺候您沐浴!」
紫熏往浴桶內外放了小梯子,黎婉一步一步走得極慢,每走一步,她臉上就紅一分,上梯子時,黎婉忍不住疼得出聲,還好,紫蘭和紫熏面不改色,黎婉稍微少了尷尬,浴桶里加了花瓣,黎婉坐在裡邊,渾身上下舒服不少。
洗完澡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了,紫蘭和紫熏將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都換了,她收被子時,黎婉眼神落到中間的落紅上邊,羞澀不已,上邊除了一抹紅,還添了零零星星奶白色的污漬,黎婉急忙把頭沉在水底,想起水是她用來洗澡的,說不定水裡還有兩人的味道,探出腦袋,劇烈咳嗽。
紫熏以為黎婉被嗆著了,轉過身,走到黎婉身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黎婉把秦牧隱撓得不輕,但是,秦牧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也不少,紫熏看著青紫的肌膚,又高興又心疼。
出去用飯時,秦牧隱已經坐好了,紫熏扶著她,小步小步走著,秦牧隱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昨晚傷她傷得這麼重,吩咐紫薯撤走了桌上的兩樣吃食,黎婉注意到,是府里廚子弄的泡菜和油條。
秦牧隱推開身側的椅子,黎婉坐下去,感覺又是一陣疼,隨即,一碗雞湯擺在了跟前,黎婉側目。
「喝吧,昨晚累得不輕,好好補補!」
黎婉神情一僵,這是她昨晚吩咐廚子熬了一整晚熬出來的湯,往回也會給秦牧隱熬湯,廚房知道她的要求熬出來只有一碗,昨晚回來後她專門吩咐紫蘭去廚房說一聲別忘了。秦牧隱累得不輕要好好補補,她將碗推到秦牧隱跟前,「侯爺喝吧,我吃包子喝粥就好!」
秦牧隱猛地擱下筷子,丟下一句「我吃飽了!」就去了內室。
黎婉嘆了口氣,將碗拿過來,小口小口喝著,湯里加了人參,天麻,當歸,極其滋補,秦牧隱留給她不用找如此拙劣的藉口,不過,黎婉心情好了,濃稠的雞湯被她喝得乾乾淨淨。
去靜安院已經晚了,還好,外邊沒有下雪,黎婉吩咐把她的大衣拿出來,站在門口,簌簌的北風吹在臉上,黎婉感覺不到涼意,肩上一雙手給她披上了大衣,黎婉扭頭,秦牧隱穿戴整潔,看似也要出門。
「我去靜安院,你好生休息一會,我會和老夫人說明原因!」秦牧隱劍眉微微上挑,冷清的眸子泛著溫暖的光,黎婉情不自禁看得失了神。
秦牧隱也不走,讓她看著,黎婉回過神,嬌羞的移開眼,面色通紅道,「不好吧,說好了要去陪老夫人下棋的!」
老夫人性子好,對她更是沒話說,她要是連著去了兩日,老夫人就會念叨,不同於林氏蠻橫無理的喋喋不休,老夫人的念叨好似春日升起的太陽,暖洋洋的照進了人心底,「你別來得勤了,過年裡,府里要準備年禮,你要是有玩得好的姐妹和大管家說聲,別因著成親就疏遠了,人生在世有一兩個玩得好的朋友不容易!」
老夫人是看她不出去應酬,害怕她在侯府無聊。
黎婉入宮前說好了今日去陪她,順便說說梅花宴的事,這般模樣,走去了,老夫人和江媽媽一下就能看出其中貓膩,想到江媽媽如炬火般的眼神,黎婉心裡發怵。
就這時,秦牧隱已經出了屋子,黎婉抬腳想追就被紫蘭扯住了,「夫人,侯爺也是為了您著想!」
早飯時侯爺吩咐撤走了辛辣的泡菜和油條,怕是希望夫人早日懷上孩子呢。
黎婉回到屋裡,找了一本書,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一字一字看著,晚上,秦牧隱與她講上邊的故事好像已經很熟了,可是,他也是前段時間開始看的這本書。
秦牧隱講過一次了,黎婉一眼能看出其中的意思,不過,其中舉一反三的例子沒有秦牧隱說得通透。
黎婉不知道秦牧隱怎麼和老夫人說的,秦牧隱還沒回來江媽媽就來了,手裡拿著一個白色花紋的瓷瓶,黎婉要起床,被江媽媽阻止了,「夫人,您躺著就好,老奴來是給老夫人送的東西!」說著,把瓷瓶遞給黎婉,黎婉眼露不解。
「侯爺說您受了傷,這是治傷的藥,可惜,玉團找不見了,老夫人說您先將就著用,今日就去收拾鋪子做一個玉團來!」江媽媽少有的和藹著臉,微胖的臉頰盈盈淺笑著。
黎婉糊裡糊塗的接過,人走了才想起問江媽媽傷在那種地方,玉團怎麼用。
秦牧隱回來已經晌午了,黎婉沒有用江媽媽送來的藥膏,躺了一早上,身上的疼痛感緩解了一些,不過還是不舒坦。睜開眼,秦牧隱握著瓷瓶,擰開瓶蓋細細打量著。
黎婉腦袋嗡的聲,迅速起身躲過了瓷瓶,小臉羞紅一片,「江媽媽送來的,我還不知道怎麼用,就沒用!」
她不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根本不知道如何用,她外邊傷著了,裡邊受的傷怕只是會更重。
「不知道?」秦牧隱低低的問了句,黎婉紅著臉點頭。
正逢紫蘭進屋稟告說飯菜備好了,手將帘子掀到一半,秦牧隱就沉下聲來,「先出去,午飯待會再吃!」說完,帘子外的紫蘭一晃,沒人了。
秦牧隱坐在床邊,一手按住黎婉的雙腿,強勢道,「上了藥再出去吃飯!」
黎婉迷糊的一瞬,裙子被他褪下,黎婉蹬了蹬腿,以為他又要胡來,掙扎不已。
「別動,給你上藥!」
秦牧隱伸出小拇指,在瓷瓶里挖了一口,藥膏帶著水晶白,黎婉得知了秦牧隱的意圖,不斷朝後退,秦牧隱伸手,小拇指上抹勻了,才拉過她的身子,半似命令道,「別動,很快就好。」
他的手先是在內壁輕輕擦拭著,黎婉羞憤難當,抱過枕頭蓋在臉上,塗了藥的地方清清涼涼的,黎婉不好受的疊緊的雙腿,腳趾頭摩挲著褥子。
然後,動作停了,她露出兩隻眼,他的手濕漉漉的,又伸進瓷瓶挖了一拇指藥膏,抹勻了,這一次,他拇指上的藥膏極多,黎婉咬著唇,感受到那股清涼的感覺越來越深,然後,她竟然嗚咽出聲,黎婉臉頰燙得厲害,只想秦牧隱抹了藥後趕緊退出來、
誰知,他的手攪動了一圈,然後還在往裡,黎婉禁不住拱起了身子,清明的眸子泛起了層層柔美,不過,專心抹藥的秦牧隱沒看到。
黎婉覺得秦牧隱在捉弄他,分明都抹好了,他還不出來,黎婉臉頰燙得有了薄汗,忍不住催促,「侯爺,好了沒?」
一出聲才驚覺聲若鶯啼,哀轉千回,依稀和昨晚求饒時的聲音差不多,黎婉難受的蹬了秦牧隱兩下,猛地這時,秦牧隱快速抽回了手,帶出了極大的動靜,黎婉起身扯過被子把自己蒙了嚴嚴實實,她真的快哭出來了,「妾身不吃飯了,侯爺去吧!」
黎婉以為這夠羞人的了,等見了江媽媽拿著一隻細小的玉棒,頂尖圓圓的一塊玉團來細細給黎婉說用法時,黎婉恨不得找個地縫藏進去。
還好,秦牧隱在書房,黎婉將東西藏在衣櫃的最下邊,她上過一次藥,再好好休息幾天就痊癒了,要她按照江媽媽的叮囑用那個東西,黎婉寧願恢復得慢些。
秦牧隱還要給黎婉上藥時,黎婉死活不肯了,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問起了秦牧隱府里年禮的事來。
秦牧隱手裡還拿著瓷瓶,黎婉趕緊奪了過來,低著頭,面色羞紅。
「明日我讓管家把單子給你拿來,你看看,如果哪些東西要改,和管家說說,他知道怎麼做!」秦牧隱躺在床上,琢磨著她說得好得差不多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最後,秦牧隱讓她再休息兩天好了,來日方長,不急一時半會,故而,才問黎婉在京里有沒有走得近需要來往的人,把名單給管家,他會備禮。
按理說府里的這種事都是交給主母來做,黎婉停秦牧隱說起這種事侃侃而談,再熟絡不過,她心裡冒出一股難受,上輩子她很快就開始管家了,當然,管家是問老夫人要來的,當時,她想著有了管家的權利,以後防著秦牧隱納人的消息也會快很多,她在備年禮的方面一點也不用心,甚至偷偷改了秦牧隱給承王府的單子。
其中有幾樣稀罕物件,黎婉覺得承王府什麼都不缺,送再好的東西都是浪費,而且,秦牧隱和承王關係好,不會因著一丁點年禮就損了兩人的交情,她把名貴的東西換了幾樣給黎府和劉宅的年禮中。
林氏得了精貴的東西當然高興,專門請人讓去一趟劉宅說要當面感謝她,黎婉虛榮心膨脹,去了,林氏要說的不過是和她看承王府的態度一樣,侯府什麼都不缺,沒必要為著一點年禮壞了兩家人的情分。
今時想來,她腦子真的被驢踢了才會幫著劉家人。
隔日,黎婉看到了送往黎府和劉宅的年禮,黎婉拿起筆,劃掉了其中幾樣,對於黎府的年禮,黎婉很滿意,交給管家,管家神情不變,也沒露出疑惑來,黎婉滿意的點點頭。
臘月二十九這日,夏府的來上門了,說是給老夫人磕頭送年味,黎婉對著夏夫人一雙瞭然的神情,心虛氣短。
而夏夫人帶了夏府的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來,目的是想請老夫人幫忙介紹京里合適的人家,江媽媽來畫閒院說清楚的因由,黎婉抿嘴不語。
她不清楚夏夫人來是真的尋求幫助,還是想報復她。
黎婉換好衣衫,外邊突然下起了大雪,江媽媽等在門口,也被突如其來的大雪驚著了,黎婉走上前,遞給江媽媽一把傘。
江媽媽轉身,朝她一笑,不知為何,黎婉特別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