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原配嬌妻
文博文跪在地上,這幾日流言紛紛,他身為男子尚且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周淳玉乃冰清玉潔的小姐如何承受得住外邊的流言蜚語,不由得憶起當日周淳玉不與他一道時的決絕,她或許早就料到會有今日的一番情景了,然而,當時她說出那三個字時,複雜的目光下隱藏的情緒他好似明白了,再努力也求不到的感情無非是場鏡花水月罷了。
久久沒等到文博武回答,寧氏嚴肅著臉又說了一遍,沉聲道,「你二弟能有今時的造化全靠你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的那幾句,眼看著要奔出個前程了,怎麼能在這時候功虧於潰。」
文博文抬眸欲反駁,對上寧氏惱怒的眼神,乖順地閉上了嘴,側目打量著文博武,這個家裡,唯一不受拘束的便是文博武了,為人陰沉,冷了性子,寧氏和文太夫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文博武漫不經心地整著金絲勾邊的衣袖,細長的睫毛掩飾住了他眼底的情緒,聲音波瀾不驚道,「母親承認二弟有今天是我在皇上跟前走動的結果,那我也有能耐讓皇上不計較二弟這次的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狹義之舉,娶周家小姐乃光明正大之由,皇上非但不會因此輕視了二弟!反而會覺得二弟敢作敢當,張弛有度,對將軍府也極有利。」
寧氏緊擰著眉,文太夫人板著臉,極為不悅,文博武將兩人的神情看在眼裡,起身,上前拍了拍文博文肩膀,「以後家裡就靠你和周家小姐了,早些成親,祖母和母親也早些抱上孫子,你看看年紀與你差不多的,誰不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再拖下去,何時祖母能等到曾孫?」
文博武一番話總算說到了關鍵上,文太夫人這些日子得了風寒,身子反反覆覆不見好轉,否則文博文也不會出京尋藥,她心下細細比較,寧家中還沒說親的小姐最大的也才十四歲,十六歲成親的話,還要兩年,成親後最快有孩子也要一年,她的身子熬不熬得過也不好說,而文家的姐兒更小,成親等得更久,孩子更是下猴年馬月的事了,心裡邊一計較,就躺不住了,不過,對周家的小姐她還是十分不滿意,將軍府的地位無論如何都不該讓那種小姐進府。
文博武拉起文博文,又扔出一句話,「周家小姐才華橫溢,得到過太子賞識,若非受了丁家牽連,周家的門檻怕是要被上門提親的人踩破了……」
文太夫人不喜文博武說話的語氣,倒像是文博文配不上周小姐似的,不悅道,「再多的人也比不上博文一根手拇指,博文上門,周家人還能同意其他人不成……」話還沒說完,文博文咚的聲跪在了地上,「謝祖母成全。」
文太夫人一怔,反應過來,竟是上了文博武的當,氣惱不已,正欲補救兩句,文博武已朝門外揮手,「去請大將軍回來,就說二少爺的親事太夫人同意了,周家小姐賢德淑良,德才兼備,正好他在宮裡,讓他問問欽天監尋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吧。」
小廝嗖的聲跑得沒了影,太夫人頭一回不顧規矩,大聲喊道,「回來,給我回來,范娘,快將他給我追回來。」文貴出了名的狗腿子,又在軍營練過幾年,哪是上了年紀的范娘能追上的?
文太夫人氣得滿臉通紅,沉穩如寧氏,瞪著文博武的目光也難掩氣惱,文博武不為所動,孝順地蹲在太夫人床前,「祖母是不是高興?周小姐年紀不小了,兩家商量一下,半年後成親,等上個一年半就有曾孫抱了,多好?」
文太夫人哪裡不知曉他的意思,只希望文貴不是大嘴巴,別鬧得人盡皆知就行。
文貴回來的時候,文太夫人特意問他,文貴躬著身子,畢恭畢敬道,「奴才並未到處亂說,皇上召見將軍商量事,奴才讓宮裡的太監代為轉達,太監不是多嘴之人。」
文太夫人嘴角抽了抽,宮裡的宮女太監最是能捕風捉影,何況,這件事還有跡可循,果真,文戰嵩從宮裡回來問起文博文的親事順便提起了皇上,「皇上也誇讚周家小姐品性大方,博武有福氣,看來,周家小姐卻是是個好的。」
文太夫人一噎,皇上都知道了,她若說不的話就該是她的不是了,咬著牙,讓寧氏上門和周大夫人商量,明顯不想管這事,寧氏回屋後朝文戰嵩抱怨文博武老奸巨猾,文戰嵩難得沒順著她的話說,而是一臉凝重,自己說了半晌的話周邊人一聲不吭,寧氏更來氣了,「想什麼呢,和你說話也沒個反應,當時就不該讓博武去軍營,以前起碼還有博武,現在博武都跟著他有樣學樣,我說的話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文戰嵩轉去屏風內換衣衫,看著妻子不滿的臉,嘆了口氣,「今日皇上找我說了許久的話,兵部和禁衛軍對城外的五萬將士的開銷已有諸多抱怨,上奏讓皇上收回兵權,這時候,博文的親事差點何嘗不是好事?周家老太爺退下去後,下邊的人並沒有多大的建樹,和他們說親,兵部和禁衛軍的摺子皇上也還能壓一壓。」
朝堂風雲變幻,文戰嵩幾十年屹立不倒不止是在戰場上的功績,還有敏銳力,皇上一番話說得含糊,他卻從中聽出另一層意思,與其說是兵部和禁衛軍不滿還是皇上自己心中有了忌憚,其中不好說,文家若是不知收斂,爬得越高摔得便會越慘。
寧氏不知還有這事,暗自嘀咕了兩句,文戰嵩失笑,「既是博文自己存了心思,那更該同意了,門當戶對雖重要,和自己心意的才是最好,明日你去周府的時候讓二弟妹三弟妹也陪著吧,周家老太爺雖不在朝堂了,六部中,他的門生卻有極大的號召力,我們越重視,她們也越有臉面。」
寧氏心裡不太樂意,太夫人將這件事吩咐給她便是自己應下得不痛快,眼不見心不煩,可她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她避開不了,遲疑地點頭應下,夫妻兩邊說話邊去外間用膳。
寧氏親自登門,余氏心裡樂翻了天,尤其回京後周淳玉一直鬱鬱寡歡,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她以為周淳玉是氣餒了,被外邊人中傷後一蹶不振,如今,將軍府的人來提親,可算給足了周府臉面,加之,將軍府的三位夫人都來了,裝扮隆重,帶的禮也十分體面,走的時候兩府交換了庚帖,余氏喜不自勝,去周淳玉院子裡,喜滋滋地將這事說了,勸道,「這件事我和你祖母也沒和你商量就直接應下了你也別怪娘,你年紀不小了,放眼京城,能比將軍府條件好的不多,加之,文夫人態度親近溫和,想來也是十分看重你,這親事多少人都羨慕不來,你也別挑剔了。」
周淳玉神情一直楞楞的,余氏說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文夫人替文二少爺來說親?」
余氏見她好似才回過神來,嘆息道,「是啊,文夫人滿臉喜悅想必也是極喜歡你的,商量好了,五日後就上門提親,半年後成親,你看,寧夫人念著你不小了,故意將親事提前,以後你進了將軍府多多幫她分憂才是。」
寧氏說話溫婉大方,進退有度,不愧是世家長女,余氏承認許多地方她都比不上寧氏,周淳玉能嫁去將軍府,是她在南山寺許的願實現了,一時之間,余氏眼眶微紅,拉著周淳玉的手,哽咽道,「我和你祖母說了,待你和文家二少爺的親事定下,我和她去南山寺還願,佛祖庇佑你,是你的福氣,以後,京里的閒言碎語總算都過去了。」
周淳玉說不上心裡的情緒,高興是肯定的,可是她心裡充斥著不安,文博文心裡中意的是沈月淺,得知兩人的親事後會不會大發雷霆,甚至上門惡意羞辱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余氏以為她高興過頭了,掖了掖眼角,高興道,「你的嫁妝單子是早就準備好的,沒想到最後是將軍府,你祖母的意思是再添些進去,別讓將軍府覺得寒磣了。」
文家大少爺成親後便會出去開府自立門戶,寧氏下邊就兩個兒子,待文太夫人一死,分了家,偌大的將軍府家業便全是她和文博文的,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親事落到周淳玉頭上,真是上輩子積的福祉,這輩子全換回來了。
&有沒有問過文家二少爺的意思?」周淳玉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問出那句話,不得時心中千瘡百孔,得到了,心口又仿佛堵著一根刺,她或許真的是不懂得滿足之人吧。
余氏沒有多想,「婚姻自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依著文夫人的情緒,文家二少爺只怕也是滿心歡喜的,好了,你好好休息調養調養,我和你祖母還有話說。」
周淳玉心中酸楚,他怎麼會願意,只怕是有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吧,叫來丫鬟給她梳洗,她要去一趟辰屏侯府,她愛慕文博文不假,可若沈月淺也中意文博文的話,她不想棒打鴛鴦,最後,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文家和周家的親事傳得很快,周淳玉到的時候,玲瓏正站在沈月淺身後,一五一十地轉述著外邊的傳言,「說文家乃百年世家,名聲看得極重,二少爺救了表小姐,英雄救美,哪會讓旁人說三道四壞了表小姐閨譽,文家提親也在情理之中,還有人說表小姐其實早已用法子迷惑了文二少爺,前兩年在南山寺的時候,文二少爺也常去寺里!說不定那時候有了私情……」
周淳玉聽到玲瓏打聽來的話心下複雜,咳嗽兩聲,試圖打破裡邊的談話,果然,正趴在窗欞上摘花盞里枯萎葉子的沈月淺轉過神來,滿臉喜悅,「表姐來了?快進屋,聽玲瓏說得再繪聲繪色都沒問你這個當事人明白。」
沈月淺上前挽著周淳玉手臂,眉梢愉悅,「表姐快說說,文家二少爺和你,真的要定親了?」
見她臉上的笑出自真心,周淳玉倒不知如何先開口了,在床下的榿木椅子上坐下,雙手交握在膝蓋上,主動說起她和丁薇起爭執一事,「我和丁薇在莊子裡起爭執不與你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丁家大少爺和孫家的親事你也清楚,最近,丁家不太平,丁輝駿害得孫思梨小產了,孫思梨氣不過,質問他是不是心裡有人,丁輝駿沒有否認,孫思梨鬧著要和離,說丁家欺人太甚,懷疑丁輝駿和我有些什麼,我和丁家大少爺許久未曾見面更別說來往了,丁太夫人最是要面子,將這件事壓了下來,安撫孫思妍別回孫家,會給她一個交代,讓丁薇來求我,意思是讓我找孫思梨澄清我和丁家大少爺的關係,丁薇知道我兩關係好,本是想讓你勸勸我的,誰知你傷了腿,行動不便她才主動找我說起這件事了,我沒答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行的端做的正不需要向別人澄清什麼,丁薇哭了一會兒,她人不笨怎會不明白我的意思,怕是覺得沒臉見我,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沈月淺不知道丁家發生了這麼多事,心裡也為丁薇難受,換作她,站在丁薇的角度也不知道怎麼做的,一方面是朋友,一方面是親人,真的沒法做出選擇。
&姐不必與我說這些,你做的極好,若是真找孫思梨澄清,只怕會更惹她懷疑,兩人已是陌路,無需再牽扯同一個話題里,你是擔心傷了丁薇?」
周淳玉搖頭,握著玲瓏滿上的茶,目光落在懸浮的茶葉泡上,蹙眉道,「我細細想過了,丁家大少爺和孫思梨同床異夢兩人心裡都不痛快,幸得我與丁家大少爺沒有情意,否則,痛苦的便是我們三個人,我和文家二少爺的事你也知道了,可能是看過了丁少爺和孫思梨的事,我害怕,我與文二少爺也是那樣的結局,淺姐兒……」周淳玉頓了頓,認真嚴肅地看著沈月淺,聲音低沉,「如果我是孫思梨,得知自己丈夫心裡住著人,且兩人皆有情意,我寧肯成全他們,整日以淚洗面不若放手離開,起碼,至少有兩個人得到了幸福,你說是不?」
沈月淺被她眼裡的凝重嚇著了,認真思忖了許久,周淳玉的心咚咚跳得厲害,她暗示得如何明顯了,沈月淺一定懂她的意思,她不知曉將來會不會後悔今日的行徑,這一刻,她是真心想要成全她們。
&姐,其實你不必惶恐不安,丁家大少爺為人不夠穩重,當初那件事雖然他想挽回,可有許多法子,他選了最衝動無用的一個,文家和丁家不同,我覺得,這件事若非文二少爺點頭,文夫人是不會上門的,文家看重門第,並非只為了名聲。」重要的是,如果她是文太夫人,有千萬種方法阻止外邊的流言蜚語,以文家的手段,不會任由流言越傳越甚,沒有阻止,怕是文家早已認定了這門親事。
沈月淺沒有聽話周淳玉的弦外之音,只以為她是覺得文家門第高,擔心配不上文博文,安慰她道,「文家太夫人向來和善,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你進了文家就知道她再好相處不過了。」
沈月淺以為依著文家的身份,文太夫人常肅穆著臉,說話冷生冷氣不帶一絲感情,可在法林寺的相處才知道,原來,身份越高,待人處事越溫和,面上的情緒卻是慈祥。
周淳玉一怔,滿臉不可置信,手情不自禁地縮了縮,杯子裡的茶溢了出來,燙得她手背通紅,是啊,文博文如果不願意的話,誰敢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沈月淺一語驚醒夢中人,然而,這樣她愈發不明白了,文博文對沈月淺的關心不是假的,怎麼又同意娶她了?
這個疑問一直困擾她,直到文家的人上門提親了,她心裡都疑惑不解。
文家和周家的親事定在明年三月,這件事毫無疑問在京里鬧得滿城風雨,之前還有些許同情周淳玉的,如今都轉了風向,罵周淳玉使了手段勾引了文博文,長得妖嬈嫵媚,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當然,這些話多是京中閨閣中女子所說,是傳不出來的。
周淳玉去莊子上偶遇太子幾位皇子,一詩博得所有人點頭稱讚的事也不脛而走,之後,皇上稱讚周淳玉德才兼備的事又傳了出來,那些酸言酸語的聲音漸漸消寂,轉而說起了周淳玉好命,這種年齡的女子還能峰迴路轉嫁去大將軍府,說不定藏了什麼法子,周家的帖子也多了起來,余氏不想被人覺得攀上將軍府了就孤高自傲看不起人,許多宴會都去了,然而,大多皆是問她打聽可有去南山寺燒香,可有在屏風邊放了盆桃花,又或是府里供奉著菩薩,總之,大家都覺得文家看上周淳玉,覺得是神靈作怪。
周淳玉專心在家裡繡嫁妝,外邊的事情她不清楚,沈月淺因為和周淳玉走得近,少不得收了牽連,沒法子,她以病為由推了所有的帖子,整日在家研究鋪子的脂粉,許久沒有得到文博武的消息,收到他來信說是要去南山寺住一陣子,沈月淺雖然疑惑,可沒有多問,回復了四個字,「一路保重。」
文博武不甘心的翻著信紙,確實只有這個四個字,他好笑,虧他為他們的將來東奔西跑做足了戲,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絲毫不在意,收起信紙,往外交代了兩句,拿過屏風上的大衣系上闊步而出。
&會二少爺若是過來就說我睡了,要是太夫人和大夫人,不必多說,只說我心意已決,去南山寺的事不會改變。」他聲音冷冷的,文貴卻聽出了絲算計,將軍府的大少爺要出家當和尚,這種事,只怕只有太夫人和夫人相信了,不過,她們相信就已經夠了。
文貴心裡暗自嘀咕,明日出家當和尚,今日闖女子閨閣是為何?開葷後再看破紅塵,心靜如水?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不過也只敢在心裡嘀咕兩句,面上舔著笑臉,「奴才知道了,大少爺要不要給小姐送兩盆花房的花過去?」
花是打獵的時候在山裡發現的,文博武摘回來讓花匠養活後再培育些出來,現下已有不少了。
文博武頓足,思考片刻,看了眼天色,「行,讓文全抱去門口。」說完,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