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一躍而起,拉過被褥,蓋住身體,警惕地道:「你什麼時候來的?」順便望了一眼大開的窗戶,烈焰盟的人怎麼都這麼沒禮貌啊,不走正門喜歡跳窗。
「國主讓我送來這個。並叮囑,只許自己吃,不准送別人。」說完,頭也沒回,跳窗而去。
清塵呆呆地看著桌上所放盒子,感覺這情形怎麼這麼熟悉。她及笄那晚,也有一個黑衣人送來了一個盒子——玄冰盒,也留下了幾句莫名其妙之語。清塵甩甩頭,嘆口氣,繼續睡。繞了這麼一大圈,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一覺睡醒已是午後,小桃已將明鏡閣的所有賬冊搬到了東跨院,見清塵醒來,喜滋滋地道:「小姐,這幾年明鏡閣生意好得不得了,賬上收入已有……」
清塵打斷小桃的話,道:「先不要跟我說這些了,待會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店裡看看,還有作坊。」
「小姐要出門嗎?但是……」
「我要去一趟清涼寺,其他事情稍後再說。」說著,從箱中翻出一套男裝,將自己打扮停當,悠悠出門而去。也不知瞭然大師傅怎麼樣了。
她走出將軍府,穿過東門大街,偶爾路過醉仙樓,要了一隻照燒雞,晃出城門,至人煙稀少處,遂展開迷蹤步,一晃便到了山腳,抬頭望望,清涼寺隱在繚繞的雲霧之中。看著熱氣騰騰的燒雞,只得再次加快腳步,往山上而去。到了寺門口,小沙彌竟然不在,門倒是開著。安清塵熟門熟路地往瞭然廂房而去。
還未走到門口,就聽瞭然大和尚在屋裡嚷嚷:「小兔崽子,居然去吃醉仙樓的燒雞,滾進來,背戒律!」
清塵好笑地推門而入:「師傅,是徒兒!」
瞭然一見清塵,臉上表情欣喜,在見到她手上的照燒雞,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但嘴上說出來的卻是:「阿彌陀佛,葷腥之物怎可如我清涼寺!」
清塵內心暗笑,但面上不得不一本正經,配合一下大和尚的演技:「師傅,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更何況這雞死都死了,若是沒人吃,它豈不是白死。師傅菩薩心腸將它吃了,也好讓它死得其所,無所遺憾!」
瞭然一聽,雙手合十,嘆道:「徒兒果然慈悲,看來對世間一切有了新的認識。所言倒也有理,那為師就將此雞超度了吧!」
清塵肚中已是笑翻,但手中動作絲毫不慢,她將燒雞恭恭敬敬地遞到瞭然手中,道:「師傅請用。」
瞭然接過燒雞,吃的津津有味,吃著吃著,奇怪地看了清塵一眼,道:「徒兒近日紅鸞星動,是不是好事將近啊?」
「啊?好事?」清塵莫名。「似乎沒什麼好事啊。」
瞭然笑著搖頭道:「世人往往多自欺欺人,可誰知,命中注定之事,又豈是逃能逃得了的。」
清塵來時還是興致勃勃,但下山之時卻憂心忡忡,大和尚說「紅鸞星動」,難道是說周筱,應該沒這麼快吧。
等她回到府中,已是華燈初上,府里似乎頗為熱鬧,但又不像。人人面上都喜氣洋洋,但行動上卻比平日更為謹慎。見她進門,就有人匆匆去報告了老管家。不一會,老管家就將清塵截下了,說是老爺讓小姐去書房,有貴客。
貴客?能讓安府奉為貴客的,如今的大周,恐怕只有一人,就是周筱。他不會真的動作如此之快吧。
清塵推門進書房之時,周筱正要起身,安明夏拜送。周筱一把將他扶起,道:「國丈不必多禮,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清塵正想閃人,卻不想被眼尖的周筱發現,故意冷著一張臉道:「塵兒,既然來了就送送朕吧。」
清塵無奈地現身,道:「周筱,你來我家什麼事?」
周筱一瞪眼,教她無人之時喚他名諱,她倒好!
清塵一看周筱眼色,撓撓頭道:「父親不是外人。」
「原來塵兒已經知道朕此行的目的了,國丈已經答應朕與塵兒的婚事,自然不是外人。」
「什麼?」清塵吃驚,他父親怎麼這麼容易就把她賣了。清塵看了一眼安明夏。安明夏忙道:「皇上今日親自上門提親,乃是我安府無尚的榮耀,自然,這事還要塵兒答應才行。」言下之意就是:他是皇上,為父也沒有辦法,你自己去解決吧。
清塵翻翻白眼,對於如此開明的父親也是無可奈何。
「塵兒,送朕出去吧。」周筱說完就率先出門。清塵只得跟上。
一路上,丫鬟小廝都邊向他們行禮,邊暗暗偷笑。想當初,皇上還是庸王的時候,就抱著她家小姐在安府晃了一大圈,她們早就想到會有今日的,如今皇上親自上門來安府提親,這是多大的恩寵的,連他們這些下人走出去都忒有面子。
「塵兒昨日在華陽殿中,已經答應朕,說讓朕與國丈好好商量,現如今,國丈已經應允,塵兒該不會反悔吧。」
清塵鬱悶,但想想覺得周筱也算是託付終生的良人,她當初使計出逃,他都沒有隻字片言的責備,可見並非心胸狹隘之人,可能,她對他還是有那麼點心動的吧,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的身份。但若是真的回不了原來的世界,那她總還是得繼續生活下去,結婚生子是人生必經之路。
「我答應。」清塵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