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沉的休眠中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愣頭青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白色的房間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的,下一秒,席捲全身的劇痛讓愣頭青意識到他所在的地方絕對不是天堂,那就是人間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幾乎是下意識地,愣頭青動了動手腳,想要確認自己的完好的,腦海里迅速的湧入了昏迷過去時的圖像,自己的小隊長突然發狂,不但襲擊了自己的隊員,還是刀刀斃命,如果不是他碰巧轉過頭,恐怕他會是三個人中第一個失去生命的。
愣頭青到現在都感激自己對小隊長狗腿的行為,要不是處處以那個女人為主心骨,他是絕對不會回頭的,而就是這個一個回頭,救了他。
愣頭青在心裡還抱有一些希望,那三個人里,哪怕是背叛的女小組長,他也希望至少能救回來一個,這樣想著,愣頭青再也躺不住了,他想要用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雖然困難,但他必須說,說點什麼,而就在這個時候,金屬的磕碰聲傳入了愣頭青的耳中,而他雙手手腕上的異樣也讓他稍稍清醒了幾分。
有些不敢置信的把手腕舉到自己的眼前,清晰的看到了金屬色的控制手環,這種手環有一定的長度限制,能夠讓人在一定範圍內自由活動,但也僅限這個範圍而已。
「怎麼會,不是!」愣頭青慌了起來,他被鎖住了,是因為他有嫌疑?不,這是誤會,他們必須得明白,這些都是誤會!
愣頭青原本想用捶打來發泄自己的的驚恐,但作為專業人士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是多麼的浪費時間和精力的,說不定還會讓監視他的人嘲諷他,不行,絕對不行。
恢復了冷靜的愣頭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到自己肺部的真實疼痛,他稍稍用力,抬起了自己的背脊,按住了床頭的呼叫鈴。
站在監控屏幕前的指揮官在三秒前才趕到,並沒有看到愣頭青剛醒時的表現,此時看到他這樣冷靜的模樣,心中對他的懷疑越發濃重起來,而站在他身邊待命的醫生護士都沒有動彈,仿佛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小小醫療器械上。
「去吧。」看到愣頭青按了兩次呼叫鈴之後,指揮官開口,醫生立刻帶著護士兩個人一前一後轉身,出了監控室進了重症監護室。
「檢查。」
醫生進去之後並沒有搭理愣頭青,吩咐護士做事情的時候語氣也很冷淡,護士忙碌的開始查看愣頭青身上的各項數據指征,記錄,反饋,然後走到醫生身邊低語了幾句,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愣頭青。
愣頭青看著兩個演戲演的不亦樂乎的人,心越發的往下沉了,這是什麼意思,是這些人真的不信任他了對不對,連這麼拙劣的演技都能放出來,他雖然進這個隊伍是新人,但是他不是真的新人啊,在進入這隻隊伍之前,他也是小團隊裡的精英啊。
愣頭青捏緊了拳頭,告訴自己要冷靜,仔細想想這種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啊,如果他是指揮官,不是也要抱持著懷疑一切的態度來面對重大事件的嫌疑人嗎?哪怕他同時還是倖存者。
愣頭青算是平復了自己的憤憤不平,在他調整好了自己的態度之後,那邊的醫生和護士仿佛也達成了共識,走到了他的床邊。
「雖然你現在清醒了,但還是處於危險期,所以需要你繼續在監護室里被觀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在五天之後可以離開這個房間。」醫生猶如機械化般的將診斷結果說完,然後等待著愣頭青的反應。
「好的,謝謝。」愣頭青完全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都沒命了。」
「這是我們的職責,現在要給你掛三瓶藥水,如果掛藥水的過程中有什麼不舒服,按呼叫鈴我就過來了。」醫生說完了就是護士說話,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每一句話都是套路,讓人抓不到把柄卻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愣頭青已經打定了主意,自然不願意跟兩個試探者消耗下去,故意讓臉上露出疲憊的狀態,反試探他們到底準備做到什麼程度才走。
怎麼樣也沒有辦法激發對方的怒氣,醫生和護士心裡有些沒底,相互交換了一個神色,到底他們的專業是在醫療上而不是在心理戰上,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退意之後,就準備離開房間。
「我是忠誠的。」雖然一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愣頭青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憋出了這樣一句話,原本以為會無功而返的醫生和護士,立刻鬆懈了表情,轉過頭來。
愣頭青輕輕抬頭,整個人已經沒有剛剛醒來時的那種激動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金屬的鏈條噹啷作響,愣頭青咳嗽了一聲,被險險擦傷的肺部也在隱隱作痛,但他的聲音還是沉悶的響了起來:「我們坐的車子駛入停車場的時候,一切都還跟平常一樣,因為我的錯誤導致這次任務失敗,大家都在車子裡反省,其他隊員對於沒有提醒我的這件事情非常的後悔,而我對於自己的警惕性不夠這件事情,也非常的懊悔。」
隨著愣頭青不緊不慢的語調,所有人的面前仿佛都出現了一副直觀的畫面:一輛改裝過的專用車裡,四人小組之間的氣氛並不太好,小隊長的臉色一直沉著,另外兩個男人壓住了自己的脾氣,一點一點的給愣頭青分析著,愣頭青一邊點頭一邊反省,把自己沒有做到的點都記錄在腦海里,告訴自己下一次絕對不能犯這個錯。
也許是因為三名隊員互幫互助共同承擔責任的態度感染了小隊長,小隊長的臉色好了許多,三名隊員剛剛還懸起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又說了兩點之後,大家都停了下來,彼此對視的時候,都感到了對方的口乾舌燥。
「拿去吧。」
小隊長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伸手遞過來兩瓶水。
「謝謝隊長。」
「隊長謝謝。」
愣頭青剛剛被教育完,知道自己的言行多有不妥當的地方,所以並沒有上前,另外兩名男人湊了上來,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福的笑容,雖然剛剛任務失敗了被退貨,但是因為小隊長表現了原諒的態度,他們的情緒都平復了許多,直到有什麼異樣的刺痛感從兩個人的脖頸處蔓延開來,兩個人才一手拿礦泉水瓶子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可能是剛剛昂起頭喝水的時候漏了水?不約而同抹脖子的時候能感覺到手指尖的濕潤,兩個大男人相互嘲笑的互相瞪了一眼,卻在自己的視線里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景象,同伴的脖子上竟然有一條紅色的線,在對方自己磋磨的情況下,竟然蔓延開來,是血,割斷喉管的血。
張了張嘴巴,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不出話來,恐懼和驚嚇湧上大腦和小腦,中樞神經立刻向心臟發出了緊急的命令,心臟彈跳的速度迅速提升,兩個人的身體直接軟了下去,礦泉水瓶子紛紛滾落,在地板上打了個旋兒。
「怎麼會……」愣頭青傻了一眼,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只看到兩個人往前湊了湊,轉頭的時候衣服前襟上一片鮮血,然後就倒了下去,愣頭青的腦子裡雖然還沒有理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的本能卻救兩人他一命,在匕首兇狠的向愣頭青的胸口扎過來的時候,愣頭青抬起了剛剛才抓到手裡的武器格擋,對方想要一刀刺穿他心臟的打算沒能成功,卻在愣頭青的左肺開了一刀口子。
「接下來,我們就是互毆了。」
自己是新加入的男人,小隊長老資歷的女性,兩個人各有優劣勢,所以才能拼個勢均力敵,而且因為是這輛車子的掌控者反水了,不放倒小隊長就想要聯繫外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愣頭青也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就是用盡了全力去反抗,保住自己的命。
「我能活下來,只能說是運氣好,所以接下來要承受的一切,我都會承受的。」愣頭青秒速的事情更多的是想傳達給兩名醫務工作者身後的人,說了這麼久他的肺部已經痛到了極致,但他不說不甘心,於是當他終於暢快的說完整件事情之時,胸口的疼痛已經火辣到了極致,嘴角也湧上了甜腥的鮮血味道。
剛剛還在等待指示的兩名醫務工作者現在忍不住,慌忙搶步上來,一個掀開被子開始處理,另外一個立刻準備起縫合用具。
愣頭青笑了起來,明明笑一聲肺部就痛一下,動靜越大鮮血就越往外涌,醫生剛剛才準備打麻藥的,被愣頭青激起了脾氣,用力壓住了愣頭青顫動的肩膀:「不要亂動!想死嗎?」
愣頭青停止了掙扎,空茫的眼神落在了屋頂上,當醫生剛剛在炸裂的傷口上重新訂下第一針時,他才在疼痛種緩緩的開口:「死了是不是更好一些,至少不會這樣被懷疑下去。」
鮮血順著愣頭青的嘴角滑落,主治醫生已經懶得理會愣頭青了,反倒是一旁的小護士忙不迭的上前來幫愣頭青擦嘴角,臉上也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你別亂動呀,胡說八道什麼啊?」
愣頭青卻不再回應了,就抬著頭看著天花板,仿佛是萬念俱灰一般。
看著監控器里的愣頭青,指揮官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還不能完全排斥愣頭青的嫌疑,但至少他現在所有的表情都是一個身家清白的人經歷了劫後餘生之後的正常表現,不排除演的,但看的到底有些安慰。
「繼續給我盯著他。」
這就是不能解除嫌疑的意思,不知道何時站在指揮官身後待命的副官忍了忍,沒有忍住:「長官,那是您的小兒子。」
「那又怎麼樣?」指揮官冷著臉,淡淡的看著跟隨自己超過二十年的副官,「如果現在不監控他,那麼轉天被監控的就是我和你了!對於自己的關係者,只有更加的嚴厲才能為他們做更多。」
副官無話可說,只能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盯著他的。」
「我要回去向上匯報,這個總部雖然還有些小雜魚小蝦米,但至少主體是在我們的掌控中的,別讓其他人動他,也別讓他自己動他自己。」指揮官交代完者這一句,轉頭就往門外走,副官下意識的追了一步之後,還是停住了。
執行命令吧,這是他的職責。
哪怕心裡再不舒服,副官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留在了原地。
這邊事情暫時告了一段路,另一邊周瀚琪也帶著照雨上了車,跟著他們一起上車的還有京城的兩名安保人員,接機的車子是周家自己的車自己的人,原本按照家住的命令是應該擋下京城的人,給自家三少爺三少夫人一個私人的空間,結果京城的人不干,畢竟身上有一定的品級,而且三少爺自己也表示不介意,才讓這個寬敞的車廂里坐下了四個人。
飛機飛行的時間其實並不長,車子裡坐著兩個並不熟悉的人,照雨也不想多廢話,就側著頭靠在周瀚琪的胳膊上,周瀚琪一手拿著文件在翻看,照雨有些不滿,戳了戳周瀚琪的胳膊:「別看了,眼睛要不好了。」
「嗯,馬上。」
周瀚琪點點頭,說馬上就是馬上,放下手裡的文件,在最末尾簽了兩個字,合上了文件,將照雨寵溺的摟在了懷裡,兩個人偶爾低語一句,非常享受現在的時刻。
坐在周瀚琪和照雨對面的兩名安保人員表情冷淡,仿佛根本沒有看到眼前的這場秀恩愛,不過他們內心是什麼狀況就很難說了,畢竟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曾經見證了那個年輕女孩子的身手,絕對是一點都不弱於他們這些人的。
氣氛詭異間,車子已經抵達了目的地,一片仿歐式的建築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