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北-京遠沒有後世那般車水馬龍,但作為北-京的主要商業區之一,王府井還是相當熱鬧的,街道兩邊商店林立,無論白天晚上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而聚香園在王府井也算是一家比較老字號的餐廳,有近十年的歷史了,因為味道好,價格實惠,身受中產階層的喜歡。
晚上六點,王府井聚香園餐廳內,鞏莉和張億謀相對而坐,待點完菜後,張億謀故作輕鬆的問:「今天你去辦理辭職手續廠里的領導有沒有為難你?你可是北京電影廠的台柱,他們肯定不捨得放你離開。」
鞏莉淡淡一笑,說:「為難倒是沒有,不過倒是說了許多挽留的話,後來見我態度堅決,我沒再說什麼了。」
張億謀聞言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落寞的說:「以前沒親身體會不知道,直到這次執導《神話》才知道香港在電影技術、理論和商業化等方面都要遠遠超過大陸,而且差距正在迅速拉大,或許在純文藝片方面大陸還有一些優勢,但是電影的發展趨勢必然是朝著商業化發展,其他的國家早就是這樣了,要想有更多的機會和更大的發展空間,去香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顧先生不是也向你發出邀請嗎,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在香港影壇占據一席之地的。」鞏莉知道香港張億謀完全放棄國內的事業去香港發展幾乎不可能,說白了這事一種思想覺悟的問題。她這句話也就是隨口說說,並不認為張億謀會答應。果然,後者輕輕搖了搖頭。微笑的說:「你說的是沒錯,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只是我這個人的思想太傳統,太古板了,香港又太繁華了,不適合我,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合作倒是不錯。直接去那邊發展我覺得還是算了。」
說到這裡,張億謀沉默了會,突然臉上閃過一絲堅定。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然後便見他伸手握住了鞏莉放在桌子上的手,鞏莉頓時一驚,正想抽手。就聽到了張億謀略顯急促的聲音。
此時張億謀雖不至於心潮澎湃。激動卻是肯定的,在感覺被他握在手掌中的手沒有繼續掙扎後,他定了定神,雙眼看著鞏莉,說:「你再過幾天就要去香港了,以後回大陸的次數恐怕會少很多,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有些話如果我今日不說。我擔心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鞏莉知道張億謀這是打算跟她攤牌,心情頓時複雜萬分。慌忙避開張億謀的眼睛,看著面前的茶杯。
「這麼久了,我對你心思你應該明白,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努力做好你心目中的那個他的。」
張億謀算是一個比較含蓄的人,這樣的表白能從他口中說出,可見他是下了很大決心的,而促使他下這麼大決心的原因除了鞏莉將去香港發展,以後兩人見面機會肯定會比以前更加少之外,更重要的是顧辰的出現給了他強烈的危機感,擔心什麼時候鞏莉就像王組賢等女那樣被顧辰勾去了。
他到今日還有這種想法,肯定是不知道最近在香港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不過這也正常,這個時代不比後世的信息時代,何況大陸施行新聞管制,他想通過普通途徑得知香港的消息確實不容易。
鞏莉覺得自己心裡亂亂的,不知該怎麼回答,拒絕的話說不出口,答應也不是她所想的,雖然她對張億謀沒有心跳的感覺,可好感還是有的,她相信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因為張億謀應該會是一個好男人好丈夫。但她不是,心中對於自己另一半的要求自然水漲船高。用個形象的比喻,如此張億謀就像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看起來似乎是鞏莉對待感情太過優柔寡斷,事實上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貪心不足的表現,既然覺得人家不符合你的要求,就應該明確的跟人家說,而不是模凌兩可的,耽誤人家的時間。
剛好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了,張億謀連忙放開了鞏莉的手,接下來,兩人陷入了一篇長時間的沉默,只是各自吃著東西,只是看兩人的心不在焉的樣子,再美味的東西多半也是食如嚼蠟。
待菜不多都上齊了,張億謀見鞏莉依然沒有表態,不禁苦笑了下,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過我不會放棄的,從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會等你的。」
聽張億謀這麼說,鞏莉倒是生出了跟張億謀說清楚的想法,然後她剛要說話,張億謀已經先她一步開口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認識我這麼久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況且如果我會輕易放棄,這次就不會特地從西安來北京找你了。」說到這裡,他一直緊繃著臉突然露出了一絲釋然,隨即微笑的說:「這些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了,現在說出來反而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
鞏莉如何看不出來張億謀是在強顏歡笑,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卻也沒再說什麼,微微的笑了笑,談起了其他話題……這頓飯吃到了八點多才結束,除了剛開始氣氛有些壓抑外,後面的氣氛還是不錯的,但越是這樣,鞏莉就越有一種愧疚感,因為她分明從張億謀的笑容中看到了一抹難掩的失落,有那麼一刻她都要答應給張億謀一個機會了,不過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走出餐廳後,兩人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慢慢的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這個時候鞏莉卻是發現大陸的一點好了,那就是不用擔心狗仔隊偷拍,就她現在和張億謀這樣肩並肩的在街上散步,如果是在香港,幾乎百分百會被狗仔隊偷拍,接著明天她和張億謀的緋聞就會傳得滿天飛。
萬事有利便有弊,既然她選擇了去香港發展,那她就接受和適應香港的一切,只有這樣香港才會接納她,不然她永遠都只是一個外來者。為此,她去香港的半年多里一直都在用心的學習粵語,語言是溝通的橋樑,無論在什麼地方,語言都是最基本的,不掌握語言,接受、適應根本無從說起。
走了有十多分鐘,直到一輛出租車在他們旁邊的停下,她才停下,朝張億謀說:「有點晚了,我就先回酒店了,我明天就會回香港,你有空的話就多去香港走走,也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張億謀臉上帶著淡淡的失落,點了點頭,說:「路上小心點,記住我的話,我不會放棄的。」
回到酒店,她立刻打了家裡的電話,聽到接電話的聲音,她立刻埋怨道:「媽,你怎麼跟張大哥說我回北京了。」
那頭鞏媽媽顯然愣了下,過了會才不高興的說:「你這丫頭怎麼跟你媽說話的,我就不明白了,藝謀多好的一個男人,事業有成,又有責任心,關鍵是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鞏莉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鞏媽媽接著說:「你從小就獨立好強,什麼事情都要爭第一,到你上大學,我和你爸都沒再管過你什麼,什麼事都是你自己決定,可這次這件事媽必須得管。」
鞏莉以為媽媽又要嘮叨自己和張億謀的事,於是便說:「哎呀,我和張大哥的事你們就別操心……」
「這事和藝謀沒關係。」鞏媽媽打斷了鞏莉的話,沉著聲音說:「昨天你李大爺的日子從香港回來,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和那個顧辰有關係?」不等鞏莉回答,鞏媽媽接著說:「不管有沒有,我和你爸肯定不會同意的,那個顧辰私生活如此放-盪,居然有九個老婆,就算再有錢也配不上我女兒。」
鞏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對於那個多嘴的『李大爺的兒子』很是不爽:「媽,那都是報紙上亂說的,香港的媒體都這樣的,不管是真是假,讀者喜歡什麼他們就報道什麼,所以你們放心好啦。」
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不知道,當務之急是先安撫了媽媽再說,她忽然發現自己打電話回家真的是一個大錯特錯的決定,憑白給自己找不自在:「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洗澡了,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說完,不等鞏媽媽再說話,她已經掛斷了電話,隨後身體往後倒去,雙手大張的躺在了床上,雙眼愣愣的注視著天花板,腦袋裡猶如漿糊般,根本理不出任何頭緒來,不知過了多久,她忍不住大喊一聲:「啊……好煩啊……」下一刻便見她迅速從床上坐起來,面色鄭重的自言自語道:「不管了,一切順其自然好了,再說了,憑什麼就一定好女人圍著男人轉,這樣被男人圍著的感覺也挺好的,我一定要讓所有人看看,女人不靠男人一樣可以活得很精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