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顧冰挽著東辰離的胳膊出現在機場。
四周全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顧冰從他們的口中依稀聽到什麼她跟誰誰交往的消息。
還有說什麼跨國金融集團二把手。
她納悶的看著東辰離,「他們不會是在說我跟你交往吧?」
東辰離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男人的五官尤其的深刻,碧藍色的眼眸里盛滿是冰冷。
他是東辰離最得力的助手——伊恩。
他注意到東辰離的視線,頷首說道:「從主子住院開始就一直有狗仔隊跟拍,屬下以為您和顧小姐本來就是情侶就沒想著……」
顧冰聽到這裡臉上染上霞紅,她這個當事人怎麼都不知道她跟東辰離是情侶?
東辰離頓住腳步,冷聲喝道:「混賬!」
伊恩單膝下跪,卑微的說道:「屬下知錯!」
顧冰看著周圍所有投遞過來的視線,趕忙扯著東辰離的衣角說道:「算了,沒什麼的。」
反正她現在也沒想著找男朋友談戀愛之類的,拉著東辰離當擋箭牌也不錯。
再者說了,她本來就跟靳墨辰說她跟東辰離在一起了。
就算他看到……也沒什麼影響。
頂多讓他的心死的更加透徹一點。
他們兩個反正已經沒可能了。
東辰離聽她這麼說,睨了眼跪在地上的男人,「要不是顧小姐為你說情,你死一百次都不夠。」
伊恩從地上起來,對著顧冰感激的說道:「多謝顧小姐。」
顧冰優雅的淺笑著點了下頭。
就在她準備挽著東辰離抬腳離開的時候,人群里又傳來騷動。
她順著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看去。
儘管他的周圍有太多人將他包圍住,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的存在。
他就像個鑽石般閃閃發亮,她很想忽視,可是女人麼都喜歡鑽石。
她在看見他的時候除了心痛,卻有著淡淡的甜。
起碼她和他同活在一片天空下,她還能時不時看到他的身影。
這就夠了不是嗎?
就在她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靳墨辰不經意的朝著她看了過來。
她的視線就像是被嵌在了他的身上似的。
儘管離的很遠,儘管他們之間有很多來來往往的行人。
但兩個人的視線就像是被絞在了一起似的,怎麼都分不開。
東辰離注意到了靳墨辰的存在。
容千雪也注意到了顧冰的存在。
她在一瞬間的怔愣後,臉上堆滿了笑意。
她無視掉顧冰的存在,緊緊的挽住靳墨辰的手臂,「墨辰哥,快走吧,今天可是乾媽的生日,說好了一起吃午飯的,要是遲到了乾媽又要不高興了。」
顧冰就這樣看著那個女人挽著他幸福的走開。
她的臉上滿是笑意,他儘管不喜歡可也不再反抗。
顧冰的唇角淺淺的勾起,這樣不是最好麼?
有了新歡很快就能把她這個舊愛忘掉了。
她一個人承受這份痛苦就夠了。
東辰離緊箍著她的腰肢,她的視線一直刻在她心愛的男人身上。
直到她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身影,她才收回了視線。
她剛走了兩步,感覺到臉上濕濕涼涼的。
她抬手擦了下,才發現手上全是淚珠。
她胡亂的擦了下,繼而笑看著東辰離說道:「今年要去我家過年嗎?」
東辰離看著她眼角的淚水,眼眸里閃過一瞬間的狠厲後,他勾著唇角,「好啊,你們家過年有什麼特別的嗎?」
顧冰想了下,「就很平常的,貼對聯,包餃子,放煙花,看春節聯歡晚會。」
東辰離有多希望每年過年都能像這樣平平常常的,可是他每年過年要麼在飛機上,要麼在加班,要麼在參加年會,就算是跟家裡人吃飯也是吃的豪華晚餐,他寧願吃的是行雅若包給他的一碗熱騰騰的餃子。
顧冰歪頭看向他,「東辰先生是看不上我們這平凡人家的過年方式麼?」
東辰離笑著說道:「怎麼會?我還蠻期待的。」
顧冰明媚的笑著,「到時候把東辰煜和東辰逸也叫上,今年我媽說把楚歌和鄭馨也請上呢,你把他倆也叫上,剛好可以一起熱鬧熱鬧。」
東辰離在聽到行雅若要叫楚歌和鄭馨的時候,眼眸慌亂的閃了幾下。
顧冰感覺到他的沉默,便解釋說道:「我媽啊把楚歌認作乾兒子了,所以啊……」
說話的時候兩個人剛好來到車旁,伊恩率先幫他們把車門打開,等他們坐進去後就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東辰離聽到乾兒子三個字,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顧冰本來還想繼續說,但看著他陰沉的表情,還是乖乖的閉了嘴。
伊恩感覺到兩人的沉默,才開口問道:「主子,我們先去哪裡?」
東辰離淡漠的開口:「玉泉小區。」
顧冰聽著他冷冰冰的口氣,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他。
她將視線落在車窗外的時候,腦海里全都是剛才她和靳墨辰遇見的那一幕。
她不想想,卻根本控制不住。
想著想著眼淚就忍不住要往下掉。
東辰離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見歪著頭偏著頭視線落在窗外的女人。
看著她絕美的側臉,以及那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沾染的淚珠,他沒來由的煩亂。
這個身為她妹妹的女人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摯愛。
這份充滿禁忌的愛他知道是不會被世人所原諒的。
所以他隱瞞著所有人,用哥哥的身份守護著她。
他不知道這份愛是從什麼時候變質的。
是第一眼看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的時候。
還是她奶聲奶氣的叫哥哥的時候。
還是她七歲那年因為打雷閃電嚇得躲在他被窩裡哭的時候。
還是她十三歲來初潮的時候抱著染紅的床單嚇得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
還是看到楚歌的鍥而不捨,他開始瘋狂嫉妒的時候。
還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但是那份愛就像是與生俱來似的,已經深切的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還好如今的她是顧冰,如今的他是東辰離。
他不用在在乎那所謂的禁忌的愛。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
所以,
他故意讓伊恩將他和她交往的消息泄漏了出去。
如果這段愛會惹怒上天,他寧願自己在死後墮入地獄。
無論將會面臨怎樣的痛苦,他都願一力承擔。
這個女人,他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得到!
顧冰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道灼熱的視線來自於誰。
她經常會有種幻覺,她覺得他就是她的哥哥。
可是,他矢口否認,她也只能將信將疑。
她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夏末。
更何況……
他喜歡她!
那種強烈的喜歡是不需要任何的語言表達,就能讓她深切感受到的喜歡。
每每他看向她時,那眼眸里濃濃的愛戀都讓她感覺到慌亂。
這就是她最看不懂的地方,明明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是夏末。
但她的哥哥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那種超出兄妹之情的強烈的愛戀之情!
所以她只能堅定的以為他不是夏末。
就在兩人的思緒都翻飛到了天際的時候,車輛穩穩的停了下來。
伊恩率先從車上下來將車門打開。
東辰離下來以後就側著身子邀請顧冰下車。
顧冰的手落入他掌心的時候,他的大手將她溫暖的包裹住。
行雅若知道她要回來早早就在門口等著。
這次她離家真的蠻久的。
她一眼看到行雅若的時候,就掙開東辰離跑了過去。
東辰離的手僵在那裡,半晌後緊緊的攥住。
行雅若看向他的時候,他從未有過的慌亂。
顧冰遠遠的喚他,他應聲走了上去。
行雅若邀請他進去吃飯,還招呼著讓伊恩和司機也進來吃。
東辰離耐不過行雅若的熱情,只好讓他們也進來了。
這頓飯吃的簡直要了伊恩的命,在他的思想里,階級觀念很重。
要他和東辰離同桌吃飯,在他看來是大不敬的行為。
所以,他吃飯的時候就低著頭,猛扒著飯吃完就找了藉口走了。
司機是華人沒有那麼多講究,可他畢竟也只是個司機。
所以也很快的扒完了飯就離開了。
行雅若看在眼裡笑笑也不說什麼。
一頓飯吃過後,行雅若剛準備收拾桌子,顧冰就忙說道:「媽,我來,你看電視去就行了。」
行雅若笑了聲應道:「有個閨女就是好!」
顧冰嘿嘿的笑著。
她收拾桌子的時候,東辰離也幫忙打著下手。
顧冰客氣的說道:「你去跟我媽看電視就行了,我自己能行的。」
東辰離搖著頭,「我先幫你收拾了,再陪……伯母看電視。」
顧冰笑著點頭,「那你把菜收一下,桌子擦一下。」
東辰離點頭,剛準備洗碗就不經意看到了視線落過來的行雅若。
行雅若朝著他笑了下,就趕忙將視線轉移到電視上。
她不知道顧冰為什麼會跟靳墨辰分手。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跟這個叫東辰離的人好了。
明明都跟靳墨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東辰離坐下來沒聊幾句,就找藉口離開了。
他其實很怕面對行雅若。
這可是他的親生母親。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他生怕說多了話會讓她起疑。
所以,他在她面前總是拘謹的厲害。
顧冰將他送到門口寒暄了兩句就準備回房。
冷風嗖嗖的刮著,風不住的往脖子裡鑽,很冷很冷。
東辰離看著她的背影急切的將她叫住,「明天……有個舞會,能跟我一起去嗎?」
顧冰頓住腳步,轉過來的時候淺笑著,「好啊,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東辰離唇角勾起醉人的弧度,「好了,快進去吧。」
顧冰點頭,「路上小心,晚安。」
東辰離盯著她的背影,「晚安」兩個字輕若蚊蟻。
顧冰剛進房間,冰涼的身子就被暖暖的熱氣包裹住,這一刻的感覺舒服極了。
行雅若笑著喚她過去,顧冰坐在她的旁邊挽住她手臂的同時枕靠在她的肩膀上。
行雅若摸了下她小小的腦袋,順著她頭髮的時候,聲音輕的就好似一縷青煙,「一轉眼,媽都老了。」
顧冰依舊枕在她的肩膀上,她笑著說道:「媽,你怎麼也學會感慨了?」
行雅若輕笑了聲,「本來就是事實嘛。」
顧冰直起身來的時候,收緊了挽住她的手臂,「媽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十八歲。」
行雅若點了下她的鼻尖,「就你嘴甜。」
顧冰嘿嘿的笑著,行雅若抱著她的小手,「你跟墨辰是怎麼回事?前面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他就要娶那個容千雪,你還……」
顧冰眼眸里閃爍著淚光,她在低下頭的時候眼淚啪嗒一下掉落了下來,她趕忙擦了下眼角,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笑著說道:「媽,我跟他已經結束了,況且……東辰他對我挺好的。」
行雅若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笑盈盈的模樣,「晚安,別什麼事情就知道自己抗,媽也可以和你一起分擔的。」
顧冰握住他的手笑著說道:「媽,我跟墨辰不合適,不合適麼,分就分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麼。」
行雅若看著她臉上嫣然的笑意,「你這孩子倒是狠心,墨辰都沒說攔著你點?」
顧冰倒在她肩膀上的時候眼淚嘩啦啦的流淌著,她卻笑著說道:「媽,他一個大男人哎,難不成還死纏爛打賴著我不成?」
行雅若聽著她的笑聲,看了眼她烏黑的發頂,輕笑著說道:「也是。」
顧冰緊緊的咬著唇,很想要將眼淚給逼回去,然而不管她怎麼做就是沒辦法。
行雅若突然就看見她起身,顧冰故意伸了下攬腰,「好累哦,媽,我去睡覺嘍。」
行雅若忙應聲道:「嗯嗯,快去吧。」
顧冰將臥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刻,就靠在門板上往下滑動著。
眼淚如洪水般開始決堤。
她環抱住膝蓋的時候,腦袋低下來抵在胳膊上。
似珍珠般的眼淚啪嗒,啪嗒的砸落在她的腿上。
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里全都是靳墨辰的身影。
她甩了甩頭,耳邊卻響起他溫柔的呢喃:「冰兒,我愛你。」
那一聲聲的冰兒,一聲聲的我愛你。
像是巨石般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
她生怕會被行雅若聽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嗚咽的聲音還是被生生的逼了出來。
豆大的眼淚從她的手背上滾落下來砸在地上。
……
次日晚上。
顧冰穿著純白無暇的禮服外面搭配著昂貴的皮草外套披肩。
看起來既高貴又典雅。
她那傾城的臉上綻放著比煙花還要絢爛的笑容。
她的唇瓣上塗抹著粉紅色的唇彩,水水嫩嫩的就像是可口的冰淇淋,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自從她挽著東辰離進入會場後,所有的女人都禁不住對著她竊竊私語。
她就像是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到似的,挽著東辰離笑對著所有人。
面前的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看見顧冰第一眼的時候都同樣流露出驚艷的表情。
於是,幾個人就開始朝著東辰離諂媚道:「顧小姐可真是華城裡不可多得的美人啊,東辰兄你可真是好福氣。」
「哪裡是華城啊?就算是在整個華夏也找不出比顧小姐還要美的女子了。」
「是啊是啊。」
「顧小姐和東辰兄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
顧冰聽著他們扒拉扒拉的一人一句說個沒完,就在她的視線落在門口處的時候,恰巧就看見了剛剛從外面走進來的靳墨辰,他的身邊同樣站著那個名為容千雪的女人。
她慌亂的收回視線,每次看到靳墨辰她的心就疼的厲害,也慌的厲害。
她生怕她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停留的久了,會控制不住的衝上去將他擁抱住。
東辰離本來還跟那些人附和幾句,直到感覺到顧冰神情里的異樣,他連附和都懶得附和了。
那幾個人看著他的樣子,哪裡還敢打擾啊,都各自找了理由散開。
等那些人走掉之後,顧冰就從他的臂彎里掙開。
東辰離的手略有些僵硬,眼眸里除了溫柔更多的是肅殺。
顧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只淡淡的說了句,「對不起。」
東辰離握住她瘦弱的小臂,「我會讓你慢慢接受我的。」
顧冰抬眸看著他,「東辰……」
東辰離桃花眼裡盪開的漣漪繾倦著無盡的溫柔,「別急著拒絕,我給你時間考慮。」
她在這雙眼眸里看見了自己略顯得慘白的臉,「……好。」
東辰離聽到她答應,臉上不由得流露出燦然的笑意。
顧冰看著他此刻的笑容,只覺得無比的刺目。
她剛準備移開視線,就聽見身後傳來冷冽而熟悉的嗓音,「聽說東辰兄最近有意在華城裡開拓市場?」
顧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渾身不由得僵住。
她不用回頭就能知道他此刻的臉色肯定很差,又或者差到了極點。
她緊攥住自己的衣角,強迫自己的眼淚不會掉下來。
她現在僅僅是聽到他的聲音都忍不住想哭。
靳墨辰這個人就像是鴉片一樣,她吸食了太多,早就戒不掉了。
更何況此時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就像是混合著鴉片似的。
她連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會連他呼吸過的空氣都上癮。
東辰離聽聞,淺勾著唇,「的確是有這個意向,而且……我這人一向喜歡走捷徑。」
靳墨辰冷笑,「我這個踏腳石可不像其他的那般圓潤光滑,東辰兄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
東辰離涼涼笑著,「那我們拭目以待了,靳董!」
他把那個靳董咬的很重,眼眸里也在這一刻迸出刺目的寒光來。
靳墨辰緊抿著唇看著被他攬住腰肢的女人。
他看著她此刻的乖巧模樣,心裡的火氣噌噌的冒著。
他以為她的安靜、乖巧和溫柔只屬於他一個人。
可此時她就這樣沉默著讓另一個人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
她不掙扎也不反抗。
時間每划過一秒,他心上被插入的尖刀就狠狠的往裡面推擠一分。
就在顧冰感覺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時候,她看著東辰離軟軟的開口說道:「東辰,你帶我去外面透透氣好不好?這裡面暖氣開的好足,好悶哦。」
她說話的時候,故意貼在他的身上,聲音就像每次和靳墨辰撒嬌時一模一樣。
靳墨辰聽到這裡的時候攬住容千雪腰際的手拼命的收緊,儘管容千雪吃痛的皺眉,可他卻半點感覺都沒有,他的視線就這樣牢牢的將眼前的女人鎖住,她所有撒過的嬌,所有說過的曖昧的情話就像是複讀機一般的在他的耳邊響徹著。
心上的尖刀噗哧一下插進去,然後將他的心臟生生的剜了出來。
他疼的已經忘卻了呼吸。
當顧冰挽著東辰離離開的時候,容千雪將視線收回,落在靳墨辰臉上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怔愣。
她清楚的看見了他眼眸里閃爍著的淚光。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眨了下眼睛卻才發現她看到的的確是事實。
這個在她心目中被奉為神一樣的男人,此刻竟然會是這般模樣!
她的心跳陡然間漏跳了半拍。
她好想說這一切不是真的。
可它的確真真切切的發生在她的眼前。
他竟是愛她愛到了如此地步?
顧冰,她到底憑什麼?!
她緊緊的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顧冰從會場裡走出來的時候,眼淚不自覺的就流淌了下來。
東辰離幫她擦拭著眼角的眼淚,顧冰撲進他的懷裡,手攥著他腰際兩側的衣料,「東辰。」
東辰離伸出去的手僵硬住,繼而緩緩的落在她的後背上,在聽到她哭聲的時候將她抱住。
顧冰嗚咽的哭著,「心好疼,真的好疼。」
東辰離將手臂收緊,將她緊緊的擁住,眼眸里浮現出層層的薄冰。
顧冰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她都沒力氣再哭了。
東辰離將她的身子撐起來,幫她擦眼淚的時候她別過頭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著她胡亂的擦著眼淚,心上像是正在被針扎著。
顧冰抬頭看著他,聲音里滿是鼻音,「東辰,我想自己待會兒好嗎?」
東辰離遲疑了半秒,才開口說道:「就一會兒,外面天涼小心受寒!」
她點頭,視線落在半空中的時候,她看著寥寥的繁星,眼眸里儘是破碎的光,卻也不再流淌。
她輕眨了下眼睛,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水珠。
那雙被洗禮過的眼眸顯得愈發的烏黑髮亮,也更顯得妖嬈和嫵媚。
涼涼的風吹拂在她的身上,雖然很冷卻也將她的心也一併冷卻。
她和靳墨辰註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為什麼她還要這麼犯賤的念念不忘?
她的性格不該是如此的。
現在的她已經讓她感覺到陌生了。
她伸手觸摸上自己的心臟,她尤其會掌控自己的心。
面對行烈就算再厭惡,她也能保持笑意。
現在同樣的,就算再喜歡她也能裝作死心。
想到這裡,她的唇角開始緩緩揚起,她最擅長戴著面具示人了。
就在此時,有人從身後將她抱住。
她本想掙扎,卻在意識到是誰的時候,她竟在一瞬間僵住了動作。
熟悉的氣息和溫暖的懷抱,攪的她剛剛平復好的心情又開始慌亂起來。
她掙扎著,咬牙喊著他,「靳墨……」
靳墨辰沒等她說完就親吻上她的臉頰,很用力的一口,恨不得將她的臉親出一個坑來。
他在鬆開的時候,看著她眼眸里浮起的冰雪,他將她緊緊的箍住,「冰兒,我愛你,你知道的我愛你。」
顧冰咬唇瞪著他,「所以呢?所以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嗎?我說了我移情別戀了,我已經愛上東辰離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我呢?」
靳墨辰掰著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我知道你在騙我,你給我說好嗎?他要挾你什麼了嗎?你們是不是做什麼交易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冰兒,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顧冰聽著他哀求的語氣,在眼淚快要決堤的瞬間,用力的將他掙開!
她笑著說道:「要挾?他要挾我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他要挾的?你以為他是你爸麼?我爸至今都被他關在監獄裡面!連我爸辛苦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公司也被他毀了!你以為我需要要挾麼?靳墨辰,你這麼高高在上,是我顧冰他媽的配不上你!所以,拜託你永遠的滾出我的世界行麼?」
靳墨辰菲薄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顧冰將中指上的戒指取下,遞到他面前的時候,她說道:「這枚戒指我本來還以為就是平常的裝飾品,不知道它會有那麼貴重,剛好……趁這個機會還給你好了。」
靳墨辰抿著唇看著她,「項鍊可以還!戒指可以還!那我的心呢?你打算怎麼還給我?」
顧冰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眼淚瘋狂的在眼眶裡打著轉,她緊咬著唇,才強迫自己能正常出聲,「我大概能說的只有一句對不起。」
她走上前將手中的戒指塞入他的手中,然後看也沒看他就直接哭著跑開。
他的腳步就像是被鉛灌在了原地似的,他很想要追上去,可是他完全沒有力氣抬腳。
容千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還以為顧冰是因為什麼要徹底和靳墨辰決裂的,原來是因為顧凱之啊。
既然如此,那她不介意火上澆油一把。
……
舞會正式開始。
所有人圍繞成一個大的圓圈。
最中間的地方留下來跳舞。
伴隨著悠揚的樂聲響起。
紳士的男人們邀請著自己美麗的女伴跳舞。
優美的華爾茲是上流社會很流行的交誼舞種。
東辰離一手握住她的小手,一手搭在她的腰際。
他漆黑的眼眸里全都是隨著他舞動的女人。
顧冰淺勾著唇角,妖嬈的眼眸里泛著點點的星光。
靳墨辰單手插著口袋,目光的緊緊的鎖住在別的男人懷裡巧笑盈盈的女人。
他想只要他想辦法將顧凱之放出來,她就會回來。
他堅信她說的不愛他的話,一定是在騙他。
就在此刻舞池中央的燈光被滅掉。
靳墨辰在怔愣了半秒後,恍然想起——
這段時間是用來親吻的!
他剛準備衝進去,手腕卻被人拉住。
他轉頭就看見容千雪站在他的面前。
她瞪著他開口說道:「她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手呢?」
靳墨辰將她的手狠狠的甩開,「我的事情你沒資格管!」
容千雪見他準備離開,正準備說話,所有的燈再次亮起。
她下意識的看向舞池中央,那裡卻已經沒有了顧冰和東辰離的身影。
靳墨辰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四處張望著,然而他怎麼都找不到。
現在的他不會想到,這一別,竟然……
而此刻的顧冰正在路上奔跑著。
東辰離剛剛竟然想要親她。
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做出任何越軌的行為。
可今天……
東辰離見她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一路小跑著,他擔心她出事,出聲喊道:「晚安!」
顧冰擦臉的動作頓住,東辰離快步追了上來。
他看著她的背影,開口說道:「晚安,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他等了她兩輩子才敢說。
如今說出來,可真是輕鬆啊。
顧冰還在原地僵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很複雜。
她以為他是夏末。
可種種跡象表明他不是。
她不喜歡他,對待不喜歡的人,她向來比較絕情。
可東辰離為了她才被砍了一斧子。
那白皙的背上那道刺目的疤痕會追隨他一生。
他說的那句:女人是用來保護的。
她每每回想起來都是滿滿的感動。
可她清楚的知道感動不是愛。
但要讓她狠心的說什麼絕情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東辰離從身後將她抱住,「晚安,我想對你好,這輩子我只想對你好,別連讓我愛你的機會都剝奪了好嗎?」
顧冰聽著他深情的表白心亂如麻,她知道自己要不起他的愛。
在想了幾秒鐘後,她握住他的手臂讓自己脫離他的懷抱。
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抬眸看著他說道:「東辰,謝謝你喜歡我,可我……」她頓了頓,「我不能喜歡你,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喜歡你,我的這顆心滿滿裝著的都是靳墨辰……」
她說到靳墨辰三個字的時候,眼淚就啪嗒一聲掉落了下來。
東辰離受夠了看她哭,他每次看著她為靳墨辰哭,他除了心疼更多的就是憤怒。
他的父親殺了他們的父親,她憑什麼還要那麼愛他?
她應該是恨他的,應該滿腔都是對他的恨意!
她怎麼可以愛他!
怎麼可以呢!
東辰離在禁錮著她雙肩的時候,下意識的用力。
那力道恨不能將顧冰的肩膀碾碎在他的掌心。
顧冰疼的剛準備掙扎,東辰離慌忙將她鬆開,「對不起。」
顧冰搖了下頭,「沒事。」
東辰離輕攬著她的腰肢,「走吧,我送你回去。」
*
大年三十。
外面下著鵝毛般的大雪,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外衣。
遠處的天空昏黃的讓人感覺格外的壓抑。
屋內,行雅若、顧冰、楚歌和東辰離正看著春晚吃著餃子。
楚歌藉口說鄭馨感冒了就沒讓她來。
東辰離說東辰煜和東辰逸被父母帶去國外玩了。
於是,本來會覺得今年過年會熱熱鬧鬧的來著,卻不想會這般冷清。
顧冰朝著東辰離笑著說道:「怎麼樣?我媽包的餃子好吃吧?」
東辰離笑著點頭,「特別的好吃……」
楚歌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一聲。
顧冰看著行雅若嘿嘿的笑著。
吃過飯,顧冰和行雅若就忙著收拾碗筷,楚歌和東辰離就出去掃雪去了。
行雅若收拾桌子的時候說道:「我昨天還想著楚歌今天會不會把鄭馨給帶來呢,哎,也不知道那孩子一個人怎麼在家過年。」
顧冰看了下篦子上剩下的餃子,「媽,要不把這些餃子下了,讓楚歌走的時候帶回去吧?」
行雅若點點頭,「行。」
顧冰開火,將這些餃子煮好後,專門拿了保溫桶裝了起來。
行雅若示意了下外面,「你去叫他們兩個進來吧,夜裡估計還要下雪,他們掃也掃不完。」
顧冰脆生生的應道:「好!」
*
楚歌看著正在認真掃雪的男人,「你裝一時可以,你以為你能裝一輩子嗎?」
東辰離直起身來的時候,唇角雖然勾著弧度,但整個人卻顯得格外的冰冷,「我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現在最該考慮的難道不應該是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嗎?」
楚歌怒瞪著他,「就算我得不到晚安,你以為你能嗎?她愛的人是靳墨辰!」
東辰離拍了下肩膀上的雪,「就算她喜歡的是靳墨辰,又怎麼樣呢?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靳墨辰在一起,而我……就算是困也要困住她一輩子,楚歌,你得不到是因為你自己蠢,怨不得別人不是嗎?」
楚歌強自按捺住衝上去將他廢了的衝動,不過也的確是他自己蠢,三年的時間他都追不到她,如果他現在能穿回去,他一定耗盡心機,哪怕是強占她,也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東辰離看向他的時候冷勾著唇角。
楚歌察覺到他的眼眸里的不屑,胸腔里全是怒火,他的眼睛裡不住的噴薄著怒火。
他緊抿著唇,在看到視野里突然出現的身影時,他不著痕跡的淺笑著說道:「夏末,你現在每次站在你媽的面前是不是都特別的難受?明明想喊媽,卻只得喊一聲伯母?為了晚安你倒是絕情,連你的親媽都不要了?你就不怕如果有一天晚安或者乾媽知道你的身份……」
東辰離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你給我閉嘴!」
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不敢想如果夏晚安知道了會怎樣。
他也不敢想如果行雅若知道了會怎樣!
然而,事情的發生總是這樣的出人意料。
顧冰木訥的僵在原地,她淚流滿面的看著眼前的東辰離。
她的腦袋轟的一聲被一道道閃電劈過。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
楚歌喊東辰離夏末?
夏末?
夏末是誰?
夏末是她的哥哥!
東辰離是夏末?!
怎麼可能呢?
她的哥哥會說喜歡她的話?
這像話嗎?
她和他之間發生過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里回放。
她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離,可不小心踢到了扔在腳邊的鐵鍬。
嘭的聲音讓她慌亂的抬著腳跑開。
東辰離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就知道她聽到了什麼。
他除了慌亂更多的就是憤怒,他瞪了眼楚歌,就抬腳追了上去。
楚歌哈哈的笑著,笑著笑著眼眸里就迸射出銳利的光來。
——
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以為你就能得到嗎?
夏末,你毀了我的愛情。
我也要親手毀掉你的愛情!
*
顧冰將自己鎖在臥室里。
她抱住頭,眼淚嘩啦啦的流淌著。
很快就將她素淨的小臉打濕。
哥哥還活著本來該是很開心的事情。
可為什麼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
哥哥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她親耳聽到楚歌說哥哥為了她連媽都不認。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要給她安排這樣的命運?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腦海里不住的浮現出斧頭砍入他後背的那一幕。
耳邊不斷的響起那句:晚安,我喜歡你。
眼淚洶湧的流淌著,讓她除了哭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咚咚的敲門聲,連帶著將她的心都敲碎。
東辰離敲著門說道:「晚安,你開門聽我解釋。」
行雅若看著焦急敲著門的東辰離,「怎麼了?你們兩個吵架了?」
東辰離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點頭。
行雅若幫他敲著門,「晚安,你先把門開開,有什麼事情你們坐下來面對面好好聊聊,沒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
顧冰聽到行雅若的話,眼淚狂肆的開始流淌著。
楚歌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乾媽……」
東辰離一臉防備的瞪著他,楚歌輕輕笑著,「乾媽,他們兩個的事情你就別摻合了,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他唯一能設想到的結局就是他倆做對最最平凡的兄妹。
兄妹兩次字就足以成為東辰離的死穴。
這輩子他都別想得到夏晚安!
東辰離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他會讓他嘗到招惹他的代價是什麼的。
可是,顧冰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該怎麼辦啊?
想到他對她表白過的話。
估計連做回兄妹都成了奢望。
他該怎麼做?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眸里突然布滿了冷光。
他要她這輩子都是他的!
*
東辰離讓人把楚歌的嘴給縫上扔到了精神病醫院。
次日
顧冰盯著兩個腫眼泡從臥室里出來。
行雅若擔憂的走了過來,她握住顧冰沁涼的小手,「晚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顧冰被她一問,眼淚就流了出來,「媽,沒事。」
她的手從行雅若的手心裡抽出來,她擦了眼眼淚就邁過行雅若走進了洗手間。
行雅若嘆了聲氣,只要她說沒事,她怎麼問都肯定沒用。
顧冰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因為一夜沒睡的關係臉十分的憔悴。
她的雙目都是紅腫的,裡面滿是紅血絲。
她很少會化眼妝,今天她不得不化了煙熏妝。
當她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成了平日裡那個光鮮亮麗的女人。
行雅若看著她嘴角揚起的淺淡的笑意,「晚安哪。」
顧冰拍著她的手,笑著說道:「媽,我沒事的,你放心吧,公司有個重要會議要開,我得走了。」
行雅若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看見她進了臥室,三兩分鐘之後就拎著包包離開。
她臨走的時候還笑著朝著她揮手。
行雅若無奈的嘆氣,這個孩子也不知道該說她省心還是該說她死心眼。
顧冰去了公司開了例行會議後,就急著從公司離開了。
她今天說好了要去監獄裡面探視南染月。
就在她準備打車的時候,她接到南染月的電話,說她已經從監獄裡出來了。
——
是夜朗將她給救出來的。
顧冰本想說要去見她,卻聽到了插播的聲音。
她接起電話的時候,就聽見了一個可怕的噩耗。
就在她往一側倒去的時候,她嬌軟的身子被人扶住。
她茫然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哥。」
東辰離在聽到她的這聲呼喚的時候,心不由得狠狠揪痛著。
他抿緊了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顧冰眼淚啪嗒一下就掉落下來,「我爸……在監獄裡面和人鬥毆致死。」
東辰離眼眸微縮,「怎麼會這樣?」
顧冰搖著頭,「我爸怎麼可能會跟人打架呢?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我不相信爸是那種人。」
東辰離攙扶著她的身子,「這件事情我幫你調查。」
顧冰點了下頭,她剛準備推開東辰離就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
*
離落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顧冰,翻了個白眼說道:「憂傷過度導致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東辰離的視線緊緊的鎖住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的說道:「我現在命令你做一件事,只要你辦好了,我就把你從日本調回來。」
離落聽聞眼睛一亮,「什麼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