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說完仰天長嘆一聲,臉上說不盡的落寞與無奈。
而寧采臣聽完心情也是異常沉重,原先生活在道法不顯的時代,便聽過佛道之爭,不過因為當時生活環境的原因,也感受不到其中的殘酷。
此番身臨其境,這才發現竟然如此殘酷與卑劣。前幾天,寧采臣還在疑惑,為何這方世界,道法顯聖,又有天庭與佛門居中管理,為何還會妖孽橫生。
現在想來,卻是自己太過天真,不是天庭與佛門沒有能力,而是各方勢力傾軋,其中利益縱橫交錯,那些神佛聖人們都只顧著謀篇布局,誰又會在乎小小屁-民的生死。
一念至此,寧采臣突然感覺自己心中好似一團熱火,隨時都有可能將這諸天神佛化去。
就在寧采臣怒火將要爆發之時,藏匿於神識之中的混元真經突然跳了出來,接著寧采臣就感到自己的紫府被一抹清涼所包裹,原來暴怒的心情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不過,寧采臣心中的那股憤怒並沒有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的強烈,只是在混元真經的幫助下被壓的更深了而已。
感受著混元真經傳來的陣陣意念,寧采臣心中默默點了點頭道:「謝謝你,二胖,我知道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這諸天神佛,所以要儘量隱忍,不然恐怕不僅什麼都做不了,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或許是感受道寧采臣所說的話,混元真經竟然聽懂似的動了動。
見此,寧采臣心中暗自慶幸道:「不愧是先天靈寶級別的,竟然可以幫助主人驅除心魔。」
寧采臣知道,若是剛才繼續發展下去,這道執念恐怕就會成為擋在自己修行路上的心魔。
邊上王博只是凡人一個,見寧采臣先是暴怒,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只以為寧采臣是養氣功夫極好。
因而心中對寧采臣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再一想到眼下朝廷奸佞當道,卻正是急需寧采臣這種智勇雙全的熱血男兒挺身而出的時候。
於是便開口問道:「之前我聽家兄說,采臣已經過了童子試,有了秀才身份。眼下秋闈將至,卻不知采臣有沒有打算參加本屆鄉試。」
聽到王博詢問自己是否打算鄉試,寧采臣心中突然一動,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突然躍至腦海。
「對啊,我手上有混元真經,同樣可以封神。既然天庭與佛門不在乎世人的死活,那不如我自己建立一個神府,同樣可以庇護世人。」
這個念頭一起,如同發了芽的野草一般,就再也遏制不住,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
「況且根據先前推算,還有一些凡塵因果未了,正好可以借著建立神府的機會與這些因果做個了斷。」
一念至此,寧采臣感覺自己的修為竟然又進了幾分,離點亮天燈也只差一步。
沒想到解開心結也會令修為進步,一時間,寧采臣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抬頭一看,見王博正一臉希冀的看著自己。
於是臉色一正,開口答道:「多謝縣尊大人關心,采臣這幾天正好在為秋闈準備。」
聽到寧采臣決定要去參加秋闈,王博頓時喜上眉梢,一掃剛才的抑鬱之色道:「既然采臣決定參加今年秋闈,本府相信采臣一定會取得一個好的名次。」
「那采臣就借縣尊吉言。」
「吉言算不上,不過希望采臣若是高中,不要忘了今日之志。」王博此時也收起臉上笑容,一臉鄭重的叮囑道。
「采臣決不忘今日之志,若來日高中,定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寧采臣說著,抬眼看了看,三十餘里外的東山神母祠。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
王博卻是沒有發現寧采臣這個小動作,聽完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兩人說完沒多久,立碑的時辰便到了,王博沖寧采臣等人行了一禮,然後起身上前,開始宣讀碑文。
「縣郡之有城隍廟,尤古之封國必建社也。其祀為上古,而城隍建曹郡者,稽諸州乘祀典……。」
在王博宣讀碑文的時候,寧采臣抽出一部分神識附在神像之上。
在進入神像的剎那,寧采臣眼前突然一變,一個寬敞的官衙頓時出現在寧采臣面前,卻是新的蘭溪城隍的法界。
比起之前的法界竟大了幾倍還多。
此時的法界當中除了審理魂魄的正殿之外,還多了幾間供鬼差休息的寢室。
寧采臣在法界當中轉了幾圈之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到正殿上方的城隍神位之上。
然而讓寧采臣沒想到的是,當自己坐上神位的剎那,突然一股人道氣運從上而下,直落到自己頭上。
在接觸人道氣運的瞬間,寧采臣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下一刻,寧采臣便知道了這股人道氣運竟是因為王博題的那篇碑文所得,在人道氣運的加持下,寧采臣突然感到自己剛剛進一步的修為竟然再次開始鬆動起來。
而且隨著王博口中的碑文讀的越多,人道氣運源源不斷的落下,很快寧采臣的修為就到了一個臨界點。
下一刻,寧采臣那原本黑乎乎一片的紫府突然亮了起來,竟是寧采臣的天燈被點亮,隨著天燈被點亮,原本寄居在寧采臣內乾坤的地命二燈如同被什麼東西吸引一般,突然衝出內乾坤,直入到紫府當中。
地命二燈沖入紫府之後,沒有絲毫停頓,瞬間便撞到一起,接著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寧采臣魂魄深處傳出,貫穿整個身體。
在這股能量貫穿身體的瞬間,寧采臣發現自己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好像在緩緩的蛻變。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這種銳變終於緩緩結束,隨著身體蛻變結束,寧采臣紫府撞在一起的三燈也終於也有了結果,原本充滿能量的三燈,此刻竟然化作了一個小光人,若是仔細瞧的話,便會發覺,這個小光人竟然跟寧采臣長得一模一樣。
此刻小光人雙腿盤坐在紫府當中,頭頂一本刻著天宮地府的玉書不斷旋轉,玉書之外,又有一層黃色玄文將小光人包在其中,顯得格外神秘。
某一刻,小光人突然雙眼睜開,雙眼之中竟然是一對不斷在轉動的陰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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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光人睜眼的剎那,陰界冥土,羅酆山上酆都城城主大殿中,一名身穿黑白龍紋冕服,頭頂十二冠冕的男子突然雙眼睜開,輕聲低吟道:「師傅,柳兒聽您法令,自您走後,便開始封山,至今已過去一個量劫,期間哪怕佛道兩門在這陰土開府建衙都不曾有一次出手,終是等到您回來了。」
說完,右手一揮,手中竟然出現了自封神之戰後便消失的五方五色旗。
說來也怪,這五方五色旗的主人具是三界的頂尖高手,但封神一役後竟莫名的被人奪取了法寶,到頭來連盜寶之人的人影都沒找到,誰曾想,這五方五色旗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東南西北中,五方鬼帝,速來酆都報到,敕。」說完右手猛地一楊,五方五色旗瞬間化作五色光影,朝著陰界冥土五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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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龍山城隍廟前,王博已經讀完碑文,回頭一看,卻見寧采臣還趴在原地,趕緊上前將其扶起,誰知剛一近身,突然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下意識的王博停住了腳步,好在這時寧采臣已經自己爬了起來,這才免了王博的尷尬。
見寧采臣起身,王博頓了一下,向前微微挪了一步,誰知剛才的臭味竟然又沒了,這讓王博覺得異常奇怪。
不過此時寧采臣已經走上前來,王博來不及多想,只將剛才聞到的臭味當成了自己的幻覺。
「采臣,碑已立完,縣中還有要事,我就不在此多呆,得先回縣衙,若是采臣也要回家的話,我可稍你一段。」王博上前輕聲問道。
「多謝縣尊好意,只是在下家宅就在蘭溪城外,離這二龍山並不是太遠,而且我還想在此多停留一段時間,所以就不能與縣尊一起同行了,請縣尊莫怪。」
「既然采臣還要多呆一會兒,那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一拍身上塵土,起身朝著山下走去。大約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叮囑道:「采臣此番回去,定不要忘了複習功課,秋闈若是高中,我便在府中設宴為你慶祝。」
說完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王信道:「還有信兒,四叔記得你今年也要參加秋闈吧。」
「正是。」王信連忙點頭應道。
「恩,那你也要好好努力,等你跟采臣一起高中後,我就在府中設宴為你們慶祝。」
王信聽完,悄悄看了寧采臣一眼,然後點頭應道:「信定當全力而為。」
王博聽後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王老爺見四弟已走,與寧采臣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帶著王信也隨即離開。
其他看熱鬧的山民在王老爺之後也陸續離開。
很快整個二龍山就剩下張直與寧采臣兩人。
見周圍已經沒人,張直這才開口問道:「師傅,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你問吧?」寧采臣雙眼盯著面前的城隍神像說道。
「之前我們不是已經將那二龍山鬼王已經絞殺了麼,那為什麼還要重修這座城隍廟。」
張直剛剛問完,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下一刻便出現在一個衙門的正殿當中。
張直望著眼前這座陌生的大殿,心中滿是驚訝,剛要開口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時?
便聽到寧采臣輕聲說道:「陰界的城隍法城。」
下一刻,張直的嘴長得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