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在心裡突然生起一絲警兆,大喊一聲跳了起來,瘋狂大叫道:「快跑,跑!」一邊喊,一邊奮力向前跑去,幾發子彈從他身邊掠過,和他一起殿後的隊友剛剛跳起來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全//本//小//說//網//王翔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對方的戰術素質高得令人仰視,絕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向膠著戰場投放航彈,除非指揮員想要把敵人和自己人一起殺死,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枚航彈是jing確制導的。
王翔沒空去想jing確制導的航彈有沒有研究成功,當然更不可能知道現在天上這枚航彈還是實驗室製品,現在全中國就兩枚,要不是為了取得實戰數據,還捨不得扔他腦袋上呢。不過估計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榮幸的感覺,他這會正在玩命的跑。後面綴上來的突擊隊員們已經接到了航彈攻擊的通知,這會也在找隱蔽,居然沒人有空向王翔開槍。剛才還很熱鬧的戰場突然沉寂了下來。
天空中呈自由落體的航彈突然頓了一下,彈體上的導向雷達接收到了來自地面的指引信號,開啟尾部的火箭推進器,五百公斤的彈體在空中滑過一道弧形,突然加速向地面俯衝。
王翔恐懼的聽到空中傳來的嘯叫聲,突然想起在軍中受訓時教官的告誡,大叫:「空襲,不要臥倒,找隱蔽。」但是在失去了無線電通訊的情況下,能聽到他的話的人實在太少了,很多人發現了來自空中的威脅,按照平時訓練時的要求臥倒在地上。還有一些人則根本沒有發現出了什麼事,就在茫然的尋找突然不見了的同伴的時候,航彈一頭撞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冠上。
王翔筆直的貼著一棵大樹站著,密集的鋼珠彈在他身邊飛過,把他的兩名同伴撕成碎片。王翔能感覺到自己背靠的大樹也在彈雨中顫抖,他甚至能感到有穿透了樹幹的鋼珠撞在他背後的輕型防彈衣上,好在穿過質地緊密的樹幹後,鋼珠的動能已經大大衰減,並沒有能給王翔造成實質xing的傷害。
暴雨般的鋼珠來得快去得也快,王翔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分秒必爭,所以立刻轉身,準備繼續逃命,但是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槍聲,一發子彈從身後擊中了他剛才藏身的大樹,有人懶洋洋的說道:「不許動,繳槍不殺。」
王翔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步炮協同是野戰部隊的基本功,沒想到這些人空地協同也做得如此好。他慢慢轉過身去,看到面前站著兩個人。一個人頭戴全封閉頭盔,身穿套著重型防彈衣的叢林mi彩,手持一支九五式突擊步槍,身上掛著全套的作戰裝具,就差背個背包了。另一個人則只披了一件mi彩服,看不出裡面有沒有套防彈衣,從衣服滕起的樣子上看來,裡面最多有一件防彈背心,這個人也沒有戴頭盔,手裡也端著一支九五式,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個人。
王翔看著兩個人持槍站立的位置和姿勢,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苦笑著扔掉手裡的槍,慢慢抬起右手,lu出在剛才轉身時摘下的手雷,向兩個人示意自己的拇指位置。他看不到那個戴頭盔的人的表情,但是卻明顯看到了另一個人眼中嘲nong的眼神,接著,那個戴頭盔的人手中的槍就響了,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向後撞倒在地,已經按下壓發引擎的手雷在落地的瞬間爆炸了。
葉知秋慢慢從樹後閃了出來,走到王翔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旁,低聲說:「可惜了,是個好兵。」
另一個人一面在頭盔面板上查詢附近的生命標記,一面漫不經心的回答:「好兵就應該死在戰場上。」
葉知秋沒有單兵裝具,當然不能像那個人一樣方便的確認附近有沒有敵人,一面端槍警戒,一面問道:「你怎麼出來的?老頭子終於把你要出來了?」
「老頭子沒那麼大本事,是你那個朋友把我要出來的。」那個人的口氣充滿了嘲諷:「自已人總沒有外來的和尚說話管用。」
葉知秋吸了口氣:「丁飛羽把你要出來的?你現在是他的人了?」
「是。」那人笑了笑:「解放軍不肯要我這種屠殺平民的儈子手,就算是為了掩護戰友也不行,我只能去作傭兵。」他停了一下,又說:「家裡的事他們都告訴我了,我還偷偷回家看了一眼,謝謝你們了。」
葉知秋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自己的這位戰友做傭兵會不會比蹲軍事監獄更好,看著身邊開始出現的突擊隊員和傭兵,知道戰鬥已經結束了,他也沒心情打掃戰場,只好換了個話題問:「出來多久了,還習慣嗎?」
那人嘆了口氣,垂下槍,找了棵樹靠上去:「咱們當兵的,有仗打就行,有什麼習不習慣的。」他指了指王翔的屍體:「這小子身手不錯,估計也是特字號出身,還不是過不了正常人的生活。」說完這些,他大概是覺得話題太沉重了,笑了笑說:「我剛出來的時候,就給送到科西嘉島上去了,那個教官牛叉哄哄的說要參加一個月的訓練,希望我能完成全部的訓練科目。」他取下頭盔,lu出一張清秀的面容來:「你猜我最後用了多久?」
「肯定不到一個月。」葉知秋笑了笑,他倒不是取巧,李善手下的傭兵怎麼做戰他也看了幾回了,除了裝備讓他羨慕之外,單兵素質和他的戰友們還有差距。能被放在丁飛羽身邊的肯定都是挑出來的jing英,普通傭兵是什麼水平還真不好猜。
那人笑了一下,才說:「我當時看那老外的牛叉樣,就想yin他一道,假裝說想先看看作訓大綱,丫大概看我比較順眼,真給我拿了一份表格,大概是想嚇唬嚇唬我。我看完之後就有底了,當時跟他說現在就想試試,那小子下巴差點掉地上。後來他一個勁問我是不是中國王牌特種部隊的,我就跟他說像我這樣的,中國一划拉一大把,運氣好的進王牌了,運氣不好的就像我這樣,哪哪不要,只好出國hun口飯吃。」
葉知秋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指著他說:「你小子還這麼貧。」
「沒辦法,改不了了。」那人笑了笑說:「完事我又huā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學電子設備和戰場測繪,順便飛了一下f16a,也沒覺著怎麼先進,聽說這邊有行動,就給調過來了。」
葉知秋聽到這裡,想起自己以後可能要在辦公室里過下半輩子,再也聞不到戰場的硝煙味,不禁嘆了口氣,正想再說點什麼,通訊器里已經傳出集合的聲音。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雖然知道這次之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也只是互相點了點頭,並肩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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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飛羽從林肯車上走了下來,臉上的淤青已經消退了,但是仔細看,還能看出來他的兩隻眼睛不一樣大,那是一側臉上還有些腫造成的。
葉知秋去了省城,所以陪在丁飛羽身邊的是李善,他對丁飛羽可沒有葉知秋那麼客氣,打量著遠處的灣流公務機問:「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
丁飛羽想試著笑一下,卻沒笑出來,只好差開話題:「那個記者怎麼樣了?」
「很勇敢的nv孩子。」李善對水若柔的評價倒是很高:「可惜經驗太少。她到省城剛一開始聯繫那幾起車禍的家人,就被那邊發現了,為了搶他出來,葉知秋手下有人受了傷。」
「這麼厲害?」丁飛羽愣了一下,因為丁飛羽不準備等葉知秋完成任務再離開,所以傭兵們都留在成水,葉知秋帶的人都是總參的人,暗中救人居然還會受傷。
李善撇了撇嘴:「那邊動用了省城的警察,葉知秋他們說這些警察不知情,結果他們不敢下殺手,人家可敢開槍。」
丁飛羽點了點頭,總參的人和他的傭兵最大的差別就是對自己生命的態度,傭兵們當然是自己優先,總參的兵身上的責任太多,保護這個保護那個,就是沒人要他們保護自己,甚至有人提出當兵就是應該犧牲的,也算人民軍隊的一個特點。
李善繼續說道:「那個記者的幾個朋友倒是ting聰明,化裝坐火車來的省城,可惜還是沒瞞過人家。葉知秋的人下手晚了些,那個叫笑青天的名記居然搶了輛汽車逃跑,葉知秋的手下只好開車替他去撞追兵,又傷了兩個。給他當兵真夠倒楣的。」
「結果怎麼樣?」丁飛羽皺起眉頭看著機場跑道邊站著的一群人,希望結束這次談話。
「還行,之後那邊就沒什麼強有力的動作了,倒是採訪的過程中有點麻煩,大多數被採訪人根本不相信他們,就算相信他們是好心也不相信他們的報道能發出去。有人還質問他們當初求告無mén的時候記者幹什麼去了。」
這個倒是丁飛羽早就想到的,他搖頭低聲說:「當官員們遇到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的時候,他們其實什麼都不敢做,從這一點上來說,盧老二和王翔更像男人。倒是那些老百姓,我本來以為接受了這麼多年的文化衝擊,他們會學會反抗,看來麻木比反抗更容易。這是劣幣理論。」
李善不知道什麼是劣幣理論,搖頭說:「起碼還有水若柔、笑青天這些人。」
丁飛羽哼了一聲:「人都是會墮落的,向下總比向上容易。」他指了指向他們走過來的人群:「這裡不是軍事禁區嗎?他們是什麼人?」
「德惠峰和張升宇,說是來送你的,衛兵就讓他們進來了,必竟一個是市委書記一個是市長,駐軍也得給點面子。」
「德惠峰?」丁飛羽皺起了眉:「他怎麼來了?不應該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啊。」
「也許是來探風聲的。」李善無所謂的說:「要不要見他?」
「算了。」丁飛羽擺了擺手:「讓我們看看官員們的骨氣吧。」他加快了腳步,向德惠峰和張升宇迎了過去。德惠峰迴頭吩咐了一句,讓跟著他們的人留在原地,這才和張升宇一起走了過來。
三個人站到了一起,張升宇習慣xing的等德惠峰先和丁飛羽握手,誰知道德惠峰並沒有伸手的意思,他看著丁飛羽說:「你終於想走了。」
「是啊。」丁飛羽聳了聳肩:「給你們添麻煩了。」
德惠峰淡淡的笑了笑:「你的確給我添了很多麻煩。」
丁飛羽深深的看著他,想了一下才問:「你都知道了?」他看到德惠峰的表情,慢慢的問道:「為什麼?你是這裡的一把手,為什麼這麼做?」
德惠峰哼了一聲:「你知道成水有多窮?」他看了看站在一邊對他們的對話莫名其妙的張升宇:「我們的張市長上任以來最愁的是什麼?是錢。做什麼都得用錢,想發展更需要錢,可成水最缺什麼?也是錢。」
「所以你就勾結盧老二製毒?」丁飛羽嘲諷的看著他:「用大米提煉神經素,你還真找到了一個人才,可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產業就算再發達也帶動不了經濟。」
「最少農民種的大米有地方賣。」德惠峰恨恨的說:「你知道前幾年成水的農村是什麼樣?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可是種糧食要靠天吃飯,天時不好,糧食欠產,總算豐收了,米價又跌了。可是不管農民有沒有錢,農業稅要jiāo,各級政fu的攤派也要jiāo。我可以嚴查下面的luàn收費,可是那些村官鄉官吃什么喝什麼?國家自己的財政都不富裕,每年那麼點財政補粘能幹什麼?有幾年的時候,農村根本沒人願意種地,種得多賠得多,種得少賠得少。要不是我給他們找到大米的銷路,成水比現在還窮。」
丁飛羽看著有些ji動的德惠峰,嘆了口氣:「這就是你的理由?」
「犧牲的總是少數人。你以為發展是不需要犧牲的嗎?」德惠峰嘲諷的看著丁飛羽:「從上到下,很多人都已經認識到這個問題,不然你以為輪得到你這樣的人回來主持公道?」
「我沒有主持公道。」丁飛羽搖了搖頭:「還記得劉晶嗎?他不是個好人,卻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盧老二為了毒品生產,從各地拐騙十幾歲的男孩給他幹活,這些小孩聽話,接受能力又強,反正毒品生產也不用出力。拐騙來的小孩又不用發工資,人死了往山溝里一扔,倒是個好主意。可惜他沒留神拐了前刑警隊長鄭愛民親戚家的一個孩子,鄭愛民是老刑警,居然查到了鶴翔,盧老二派人幹掉了他,到現在都找不到屍體。劉晶接任後,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所以一直暗中調查。他是武警部隊出身,身手比鄭愛民強得多,居然查到了一些東西,知道成水高層有人參與這件事,所以偷偷聯繫李森,因為李森是省里空降下來的,嫌疑最小。可是李森出於對黨的信任,又匯報給了你,你找人去殺劉晶,卻被重傷的劉晶逃了。他知道只有我能救他,所以一直逃到了我家附近,被我的人截住了。也就是那以後,我的人才會對我家附近加強戒備,盧老二的人突襲我家才沒成功。」
德惠峰低頭想了一會,才輕輕搖了搖頭:「這是天意,非戰之過。」
丁飛羽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耳機,說道:「我的人告訴我,你口袋裡有一支槍,他讓我提醒你,如果你掏槍的話,就不用接受雙規了。」
德惠峰愣了一下,問:「你怎麼知道?」
「遠距shè線掃描。」丁飛羽笑道:「劑量不大,就是定位有點麻煩,還好不算太難。」
德惠峰嘆了口氣,獨自轉身向外走去。張升宇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背影,半天才問:「你們說的是真的?」
丁飛羽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低頭從他身邊走過,遠遠看到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孩站在灣流的舷梯下。
丁飛羽快步走了過去,低頭看著那個臉sè蒼白的小孩,笑著說:「你還好嗎?」
「我很好,媽媽死了。」小孩抬起頭,帽子下的頭上,看不到一根頭髮。
丁飛羽點了點頭:「你媽媽最希望你的病能治好,所以才托那位大姐姐到成水來找我,你願意跟哥哥到國外去嗎?」
小孩子點了點,黑如點漆的眼睛望著丁飛羽:「我媽媽為了給我治病才會累死,你會不會累死。」
丁飛羽慢慢蹲下身子,扶住小孩子柔弱的雙肩,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哥哥很強壯,所以不會被累死。」
「我會很聽話的。就像聽媽媽的話那樣。」小孩子認真的對他說。
丁飛羽溫柔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站起來向面前的范賢說:「你怎麼來了?」
「陸天宏太嫩了,讓你耍得團團轉。所以上面想明白了,派我來送你。」
「看起來總參的人才也不多。」
「不是我們的人才不多,是你太狡猾。」范賢微笑著看著丁飛羽:「成飛去不成了,我很遺憾。」
「我也是。」丁飛羽的臉上看不出絲毫遺憾的樣子:「出了那麼大的事,那個人要是還能見我就太不明智了,這個我能理解。」他頓了一下說道:「顧向東怎麼樣了?」
「很不好。」范賢攤了攤手:「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不過估計他要有幾年苦日子過了。」
「把他給我,上海弗雷需要一個負責人。」
范賢搖了搖頭:「這個恐怕不容易,他參加的軍事項目太多了,去外企身份太敏感。」
丁飛羽點了點頭,突然說道:「涵道漿。」
「什麼?」即使鎮定如范賢也lu出了驚駭的神情:「你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想要涵道漿嗎?我用這個換他。」
范賢很認真的想了想:「他值得嗎?」
「這世界從來不缺少天才,他有大多數天才沒有的品質。」丁飛羽微笑著回答。
范賢嘆了口氣:「我看這買賣做得。」
「少聽點郭德綱的相聲吧,你又不想上chun晚。」丁飛羽俯身抱起小孩:「再見吧,希望還能再見。」
范賢笑著點了點頭,伸手和丁飛羽握了一下,轉身離開。
丁飛羽抱著小孩登上舷梯,看到機艙mén口站著一個中年nvxing黑人,不禁愣了一下,說:「你怎麼來了,難怪范賢要在飛機下面等我。」
nv黑人笑著伸出手來:「總統聽說你要回去,非常高興,讓我代表他來歡迎你。」
丁飛羽伸手和她握了一下,淡淡的說道:「謝謝。」
「總統讓我轉告你,歡迎你回國。」
丁飛羽嘲諷的笑了一下:「他歡迎的不是我。」說著,抱著小nv孩從她的身邊走過,回頭吩咐:「起飛吧。」
(全書完)
/本來想寫後記的,但是寫到這裡,突然覺得有沒有後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書終於完本了,沒有留下太大的破綻。我一直認為,一個作者應該用他的作品說話,讓讀者從他的作品中找到問題的答案,所以不喜歡寫額外的解釋,請大家見諒。
最後,感謝所有一直支持我的讀者朋友們,感謝你們的支持,再見!/
/附:青yu案·元夕
宋·辛棄疾
東風夜放huā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yu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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