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喘了好一會兒,終於順過氣來,緊緊抓著蘇三老爺的手,眼睛卻盯著蘇長英,道:「老大,你打算如何處置申氏?」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眼看著兩個兒子從兄弟變仇人,所以申氏必須嚴懲,但怎麼個嚴懲法,卻要斟酌,畢竟,有蘇伯勤在,這就是申氏天然的護身符,伯府世子,絕對不能有被休離的母親,更不能有打殘侄女這樣的惡名的母親。一旦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不說蘇伯勤和蘇承芳以後難說親,就是蘇元芳,指不定都得教婆家給休回來。
蘇三老爺聽到這話,便也抬起頭,看著蘇長英。
蘇長英這兩日也是水熬火煎的,其實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他惱怒得不行,是對申氏吼過要休了她,結果申氏冷笑一聲,道:「行啊,你休吧,到時候我把你休我的理由往外頭一說,整個伯府都別想落著好。」
往小了說,這是伯府家務事,哪個高門大宅里沒點陰私醜事,手上有血案的當家主母多了去,只是大多遮著掩著,不被人知罷了,申氏就是幹得不夠聰明,她是明火執杖下的手,要是她聰明點,暗裡給蘇含芳下毒,就算別人都猜是她乾的,沒有證據都不能當面指責她。
可要說申氏不聰明,卻又不完全是,她再蠢,也不會蠢到不知道明火執杖打殘蘇含芳的後果,她就是故意的,就是吃定了蘇長英不敢拿她怎麼樣,因為這事情,往大了說是就蘇長英這個伯爺治家不嚴,消息傳出去,被人捅到朝堂上,蘇長英這官位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說了,因為治家不嚴而被罷官的官員,也不是一個兩個,早有前例在,他蘇長英何能例外,事情一旦捅出去,他的前程就完了。
多年的夫妻,申氏太了解蘇長英了,兄弟之情再重要,都重要不過他的仕途前程。無論她做了什麼惡,蘇長英也得死命的壓下去,三房這虧吃定了。她只恨,太夫人那老不死的來得太快,沒能當場把蘇含芳給打死。但打殘也夠她出一口惡氣的,一輩子受活罪,再沒有比這更令她痛快的。
「母親,兒子……」蘇長英慚愧的低下頭,不敢與太夫人對視,更無法面對蘇三老爺的目光。
蘇三老爺的眼神漸漸暗了下去,手縮在袖中,緊緊捏成拳,道:「母親,看在侄兒侄女的份上,這件事……就這樣罷了吧。」
太夫人聽得心如絞痛,身體發抖,顫聲道:「老三,娘知道你一向是個好的……這件事,真真是苦了你……」
蘇三老爺紅了眼眶,衣袖一撩,又跪了下來,用力磕了一個頭,道:「母親,恕兒子不孝,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大嫂再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今日,兒子便請母親做主,把三房……分出去吧!」
以後,三房就獨自過日子,與伯府、與申氏老死不相往來,這是蘇三老爺身為人子、人弟、人夫、人父唯一能做的。
「老三,你你你……」
太夫人瞪大的眼睛,身體一陣抽搐,然後就厥了過去,驚得蘇長英和蘇三老爺齊齊撲上前,一陣手忙腳亂,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喚,才終於將太夫人喚醒。
「老大啊,這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你真要逼得他不能在府中立足嗎?」
太夫人醒來後,抓著蘇長英捶胸痛哭。她的兒子,這是被逼到什麼地步了啊,在親娘還活著的時候,寧可背上不孝之名也要跟伯府分家。
蘇長英痛苦的道:「母親,為了伯府的顏面,為了我蘇家,兒子也是沒有辦法。」說著,他又看向蘇三老爺,「三弟,你也心疼心疼為兄,承姐兒出事的時候,我可曾為難過你半分?分家的事,不要再提,你若實在不想與申氏同住一個屋檐下,我將她送到莊子關起來,以後這伯府的家,讓三弟妹來當,三弟,就算是為兄求你了,咱們是兄弟,是親兄弟啊。」
蘇三老爺不發一語,蘇長英提到了蘇承芳,他這心裡的愧疚湧上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伯府,如今他是留不能留,走不能走,怎麼辦呢?
半晌,蘇三老爺終於低下頭,道:「母親,您拿個主意吧,兒子……都聽您的。」
蘇長英立刻又撲到床榻上,苦求道:「母親,承姐兒那樣子,咱們不能雪上加霜啊。還有伯勤,他在外頭行走,也是要臉的,申氏是他的生母,申氏壞了名聲,他該怎麼見人?」
太夫人緊閉著嘴,也不說話了。蘇長英掐准了她的死穴,蘇伯勤是她最疼愛的孫輩,也是承重孫,這麼些年來,兒輩們在官場上不高不低的混著,已經差不多是到頭了,伯府要振興,希望就在孫輩身上,雖說太夫人孫子也不少,但真正稱得上她親孫子的,就只有長房的兩個,而嫡出的便只有蘇伯勤一個。太夫人恨毒了申氏,不止一次的想要做主讓蘇長英休了她,但都是為了蘇伯勤而打消了念頭。
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過了許久,太夫人才終於又顫聲道:「你、你……要發誓,一輩子善待三房,要盡心盡力……養含姐兒到老……申氏就送到……送到西山的莊子上,教人看住了,此生此世,不許她再踏入伯府半步。」
蘇含芳被打殘,這輩子是沒指望能嫁出去了,只能一輩子靠伯府養著。
蘇長英含淚道:「是,兒子發誓,善待三房,養含姐兒一輩子,母親,您放心,申氏這樣的惡婦,縱然您不提,兒子也不想再見她……先送她到莊子上,等承姐兒的身子養好了,兒子立刻尋摸人把她嫁出去,還有勤哥兒的婚事,也不遠了,等大禮一辦完,兒子就讓申氏病逝在莊子上。」
蘇三老爺死死抿著唇,他知道,大哥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件事,便拍板定案,到此為止了。
如果事情真的到此為止,那倒真算是一件幸事,至少,伯府面子保住了,至於里子,那就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咽。但這世上的事兒,從來都是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蘇長英的話,被申氏知道了。
這母子三人說話,雖說是把下人都遣了出去,但總防不住有人聽牆角兒啊,誰也不知道申氏早就買通了太夫人院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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