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和繩子被找來,系在一棵大樹上,李旬幫著將姑娘們一個個從峭壁上往下房,當最後一個姑娘被放下來後,李旬才順著繩子一點點滑下來。
峭壁下是一片沙灘,旁邊還有一塊很大的巨石,姑娘們從巨石後面拖出一條船,竟是出乎凌小柔意料之外的大,坐下十幾個人還很有富餘,只是瞧著就很不結實的木質船身在凌小柔看來安全性很難保證了。
可這時候李旬也管不了那些,帶領姑娘們費力地將小船推下海,在凌小柔的憂心忡忡中,揮動船槳,小船便迎著海浪順著岸邊的山壁前行。
下了半夜的雨也停了,凌小柔儘量讓自己坐在船心,免得被在大海中沉沉浮浮的船晃到海水裡,可就是這樣,不時拍打過來的海浪也將她的外衣打濕,更別說那些坐的靠外的姑娘們。
可姑娘們沒一個抱怨的,每個人嘴裡說的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忐忑,也不知李旬給她們畫了怎樣的一個大餅,竟然讓她們連住了幾輩人的家都能拋開。
船行了一夜竟有驚無險地依然在海浪中漂泊,姑娘們分成兩批輪換著划船,李旬不時用手沾了海水拍臉,臉上濕了又干,幹了又濕,已經掛起一層白色的鹽末子,李旬卻完全顧不上,實在是熱的難受。
而且因一些原因,他的坐姿也很奇怪,看凌小柔的眼神都帶了幾分邪氣,為免尷尬,李旬沒話找話,「小柔兒,你說這天怎麼突然就熱了起來?你都不熱嗎?」
晨光中,李旬那張臉紅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再配上一臉的鹽粒子,模樣實在很難讓人恭維。
凌小柔心虛地嗯了幾聲,也不好跟皇上說天不熱,是皇上的火太大。
李旬偶爾摸摸自己的額頭就會略帶驚恐地嚷嚷自己發燒了,凌小柔很乾脆地挪挪身子,儘量遠離李旬。
而這時眾人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之間只顧著要離開村子,誰也沒想過要準備食物,按兩天兩夜的船程,他們難道要一直餓著肚子?
在大山里轉了幾天,李旬可真是餓怕了,更何況除了食物之外,他們連淡水都忘了準備,沒有食物還好說,若是連水都沒有,她們真不知能不能堅持到岸,更別說還有個已經扯著嗓子喊渴的李旬。
凌小柔也著急了,怎麼著也不能讓皇上渴死啊。
走了半日,船便過了有山壁的路段,瞧著面前幾乎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凌小柔深深地覺得她之前被那些她認為是淳樸的村里人給騙了。
是誰告訴她一直延著山壁走就能見到碼頭的?看徒然就像被切斷的山壁,凌小柔不知是該轉個方向繼續順著山壁走,還是划著船在大海中繼續前行。
姑娘們似乎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結果,甚至有人提議將船再劃回去,至少回到村子裡的路還算容易找。
可難得逃出來,李旬和凌小柔說什麼也不願再回去,可船就這樣停在海上,也不是個事兒。
最後還是李旬下了決定,繼續沿著山壁前行,之前他和凌小柔是在大山里走到村子的,他很清楚山的另一邊不是海,只要順著山壁走,就一定能見著陸地,說不定就能看到村里人說的碼頭。
而且山壁上不時有植物生長,采一些下來也能充飢解渴,於是,船再次劃了起來,但在飄搖的大海之中,船的速度真稱不上快,費力地劃了兩個時辰,似乎還能看到山壁盡頭的轉彎處。
而最讓人尷尬的事情也來了,趕了這麼久,即使是沒水沒吃可人總是需要方便的,此時船上有李旬這麼個男人在,姑娘們忍的實在受不住,便求助地看向同樣忍的很辛苦的凌小柔。
凌小柔也無奈,這種事總是避免不了,即使尷尬也不能不解決了。
將嘴裡叨了根草嚼的很有興致的李旬拉到船尾,也不好說的太明白,凌小柔相信皇上也不會真不懂,乾脆地拿了一件衣服將他的頭蒙上,姑娘們都看著,她也不好叫皇上,只是道:「不許偷看,不許偷聽。」
李旬覺得凌小柔再次侮辱了他的人格,想要反駁兩句,卻也明白這些姑娘們的尷尬,很輕地『嗯』了聲。
船上原本有兩個陶罐,是出海時裝淡水的,只是長時間不用裡面的水已經幹了,這時便被做為恭桶來用了,姑娘們一個個排著隊方便,哪怕是臉已經比火大李旬還紅,但誰也沒有因為害羞再難為自己。
終於,姑娘們都輕鬆了,個個神輕氣爽地遠離做為恭桶的陶罐,即使陶罐已經被清洗過,也沒誰願意挨的那麼近。
凌小柔也將李旬頭頂的衣服拿下來,姑娘們看李旬的眼神都明顯帶著不好意思,就是閱女無數的皇上也從沒有人在他面前方便,之前蒙著頭,因海浪聲也沒被他聽到多少古怪的聲音,可那感覺實在不太好,而且一些味道還是很難忽略的。
李旬伸了伸腰,站起身,見不時有姑娘偷偷來看他,李旬也怪羞澀的,對背對著他的凌小柔道:「小柔兒,不許偷看!」
凌小柔背後一僵,想要頂回去,可想到李旬說的不許偷看的是什麼,愣是忍著要轉回身的衝動,『呸』了一口,「哪個要偷看你了?也不怕長針眼!」
姑娘們看凌小柔似乎連脖子都紅了,紛紛奇怪了:不是夫婦嗎?還怕看?
有人想看看兩人的神色,可一回頭看到李旬在解褲子,嚇的趕忙捂著臉不敢再亂看,人家夫婦之間都不能亂看,她們更不可以看了,誰知道外面男女之間是怎樣的情形,萬一禮教那般森嚴,她們真看到什麼還不被人說成輕浮?往後怎麼能嫁個好男人?
李旬解決完後,躺回船板上直哼哼,過了這麼久他也不像之前那麼燥熱,只是嗓子裡更渴的難受,就是吃了不少凌小柔一路在峭壁上采的樹葉也沒好多少。
姑娘們雖然奇怪凌小柔和李旬之間的氣氛不像夫妻,在這時候也不好多問,只是默默地盯著李旬看,越看越覺得李旬長得真挺好。
結果等到了晚上,當船再次劃到山壁的盡頭,看著又是一個直直的轉角,這回李旬也不敢說再順著山壁繼續劃下去,就是他笨也能合計過來,再劃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劃到之前山洞的背面。
可不劃沿著山壁走,還能順著大海往前劃?那樣若是找不到人,他們連山壁上能吃的樹葉都采不到了。
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結果,猛一抬頭就看到海面上似乎有燈光,在夜色里倒是很顯眼,倒像是過路的船支。
李旬一咬牙,指燈光亮起處道:「朝那劃!」
於是,生怕船支行得太快,姑娘們可是使足的力氣划船,幸好那船也是奔著這邊行來,沒多久就被李旬等人的船給追上了。
或許是那邊船上的人也看到他們這隻船,還停下來等了片刻,直到小船追上大船,船上才有人喊話。
李旬也扯著嗓子喊出想要搭船的意願,雙方談妥價錢後,很快,船上便拋下一根粗繩,將小船上的人一個接一個提了上去。
終於站在寬厚的甲板上,凌小柔才算鬆了口氣,再讓她在安全沒有保證的小船上飄搖,她真要瘋掉了。
這是一艘商船,船主人姓何,人稱何老大,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因長年在海上風吹日曬,臉膛黝黑黝黑的,但不時閃過精光的雙眸讓人不難看出這是個精明的商人,之前也是他與李旬談好,以一百兩人的船價將他們送上最近的碼頭。
「真看不出來,兄弟你艷福不淺啊。」從李旬等人上船,何老大的一雙眼睛就盯著包括凌小柔在內的姑娘們看個不停,李旬心裡很不痛快,雖然這些女人沒一個是他的,可到底是他護著的,竟然敢當著他的面盯著他護著的女人,還盯的肆無忌憚,讓李旬心裡很不爽。
可畢竟在人家的船上,又是在茫茫大海之中,惹得何老大不高興,把他們丟下海也不好說。
同何老大打了幾個哈哈,李旬便問起何老大這船是要開往哪裡,何老大也沒什麼好瞞的,當聽他說了船是要開去薊城,不單了李旬,凌小柔也面露驚喜,只要到了薊城,還愁找不到賀樓遠,還愁回不了家嗎?
好在何老大只是盯著女人們看了幾眼,也沒有出格的舉動,便讓人給送來吃的和淡水,當然,這些乾糧和淡水又另算了十兩銀子,。
姑娘們不知道一百一十兩銀子是怎樣的概念,皇上卻不會不知道,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命不只值一百一十兩,他還是被黑心的何老大給氣到了。
不過,此時他也沒法硬氣地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他身上是一文錢都沒有,何老大說多少就是多少,只要上了岸,他還真不怕何老大敢追著他討銀子。
就算皇上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凌小柔好歹也是寧遠王府的人吧?在薊城誰不知道寧遠王可是比他這個皇帝還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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