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涵扔了晚餐回來,見蕭颺的保鏢和助理還守在門口沒有走,知道蕭颺也還在裡面跟謝暉聊天。
回想了一下,葉涵還是覺得剛剛房間裡的氛圍太尷尬了,現在的他不想進去。
再說蕭颺本來已經那麼忙,還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專程來一趟看謝暉,除了兩人本來關係就不錯之外,一定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自己現在要是進去說不定就打擾了,而且已經找了藉口出來,還要進去添亂的話就真是太不識時務了。
於是葉涵左右看了看,與白天那麼人聲鼎沸的氛圍不同,晚上的醫院顯得格外安靜,葉涵往旁邊走了幾步,發現轉角邊上有排凳子可以坐,而且一轉頭就能看見謝暉病房門口的狀況,心想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乾脆坐著等到蕭颺走了,再回去吧。
剛坐下沒多久,葉涵就聽見了一些聲響,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人,突然一個東西丟到了自己身上,葉涵被嚇得一下從凳子上竄了起來。
「喂,這裡!」
葉涵聽著這微弱的聲音了看了過去,又被嚇了一跳,黝黑的樓梯間有一雙眼睛。
大晚上的在醫院裡看到這樣的情形,十有□□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撞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畢竟醫院也算是靈異故事的高發地點了,此時葉涵腦子裡飛快的過了各種想法,反正借屍還魂這種事情都給自己遇上了,再遇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算不上奇怪了!
「是我!」
黑暗中的那人往過道上走了半步,借著過道上的路燈,葉涵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陸……陸總?」葉涵認出了這人是zena的亞太區執行總裁,陸明佑。
而在一旁的保鏢也察覺到了葉涵這邊似乎出了一點狀況,便有一個往這邊走了兩步,邊走邊問:「葉先生,出什麼事了嗎?」
陸明佑聽見聲音趕緊又退回了黝黑的樓梯間,藏了起來。
葉涵趕緊說:「沒事,我忘記買水了,我下去買瓶可樂!」
那保鏢點了點頭,又退了回去,繼續守在門口。
葉涵瞥見保鏢沒有跟過來,左右看看沒有人,才一個快步,走到了黝黑的樓梯間。
「陸先生,你……」
「保鏢守著不讓進,我不想鬧事給他惹麻煩,告訴我謝暉現在怎麼樣了?」
借著旁邊過道的燈光,葉涵看見了陸明佑皺著眉頭焦急的表情,雖然心裡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是葉涵還是淡定的說:「陸總放心,謝暉現在的情況很好。醫生說差不多十天半個月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陸明佑的表情略微舒緩了一些,「那我就放心了。」
「天不早了,陸總早點回去休息吧,」葉涵看見了陸明佑下巴上冒出來的鬍渣,這兩天應該是為了什麼沒有休息好吧,「我等下回去會告訴謝暉,陸總來看過他了。」
「別,別告訴他。」陸明佑趕緊說,想了想覺得語氣有些太著急,於是正色的說,「不要告訴他我來過。」
葉涵看著他鄭重的表情,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等到陸明佑悄悄的離開,葉涵坐在轉角的凳子那裡發呆,很明顯,陸明佑和謝暉是舊識,而且陸明佑非常關心謝暉,從他三番兩次想方設法或打聽或送花或探視,想要知道謝暉的消息就能看得出來,堂堂國際公司的亞洲區執行總裁大半夜跑到醫院,躲在黑暗的樓梯間不敢出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就為了只問一句話,這已經是非常不對勁了。
而謝暉的態度就更加明顯,一聽到跟陸明佑相關的人事物就變得非常不耐煩,甚至是厭煩。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緣由,但是葉涵敢肯定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不一樣的關係。
不過這些都不關自己的事,自己有更需要去留心的事情,葉涵想起了早上在電梯間外遇上的齊緦,又忍不住背後一涼。
為什麼齊緦會去宥天?他去宥天是去幹什麼的?為了見蕭颺,還是別的原因?
一堆的疑惑在葉涵的腦子裡盤旋,他現在想找到這時候的林尹,帶著他逃走,但是這時候的他在哪裡,他一點都想不出來。那段灰暗而又絕望的日子裡,東躲西藏的他根本不記得時間,不記得年月,更不記得自己在哪裡,只記得每一天都努力的藏起來,躲過去,活下去。
在聽謝暉用虛弱的語氣,斷斷續續的簡單講了事情的原因之後,蕭颺笑了。
「是不是人啊你,葉涵擔心得要死,你居然還笑得出來,」謝暉白了他一眼,說,「說放在心上是真的嗎?騙人的吧!」
蕭颺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問謝暉:「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是傻吧!」這種情人眼裡出西施的人才會問出來的蠢問題,謝暉才懶得回答,「就這麼點小事也值得擔心?」
「他是擔心給你招黑!」蕭颺收起了笑容,「沒見標題上掛的你名字?」說完看了看手錶,說,「跑哪兒去了,扔個垃圾要扔這麼久?」
謝暉笑了,說:「明顯是在哪個地方躲著呢。」
「躲著幹嘛?」蕭颺不解。
「當然是躲你啊,」謝暉笑得更開心了,「說不定是以為你大晚上來看我,是因為……」
蕭颺略一思索就明白謝暉的意思了,立馬站起了身,說:「走了。」
「見色忘友!」謝暉笑著打趣。
聽見這話蕭颺也沒回頭,直接開門出去了。
在門關上之後,謝暉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他望向窗外,沒有半點星光,只有烏雲密布的夜空,能有一個人放在心上,如同在無光的夜幕中點綴一顆明月,瀰漫在心上的白月光,即使微弱,也能照亮心底一切的迷茫與彷徨。
曾經,他心底也有那麼一束光……
從保鏢口中得知葉涵扔了垃圾又下樓買了水,回來之後,好像一直坐在轉角的椅子那裡發呆。
蕭颺轉頭看了一眼,抬手示意保鏢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朝轉角走了過去,看見了坐在凳子邊上,雙目無焦正在走神的葉涵,便走到了他面前。
葉涵發現有人靠近,一抬頭,就看見了蕭颺的臉,在醫院明亮的路燈映照下,蕭颺臉上的線條顯得特別乾淨,整張臉好看得讓人沉迷,也讓他有些恍惚。
「你買的水呢?」
「什麼?」葉涵剛回過神,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謝暉左右看了看他,說:「他們說你下樓買水了,水呢?」
葉涵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撒的謊,趕緊說:「沒找著小賣部,就先回來。」
「恩,」謝暉點了點頭,說:「最近這幾天你就別亂跑,有什麼要的就讓門口的保鏢去買。」
「你……知道了?」葉涵看著他問。
謝暉看到葉涵低下了頭,心裡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腦袋,說:「小事而已,不用擔心。」
葉涵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謝暉還沒收回的手,就自然的從他腦袋上落到了他的臉上。
兩個人顯然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有四五秒的時間裡,兩個人都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先回過神來的人是葉涵,因為他發現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似乎灼熱得發燙,讓他整個臉的溫度都上升了,趕緊站了起來,說:「我先回去了,蕭總慢走。」然後逃也似的,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回去。
蕭颺等他跑進去關上門,才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那種感覺似乎還遺留在掌心裡,溫暖而又安心。
葉涵略有些慌張的充進房間關上門,把謝暉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被鬼追了?」要不是因為身體狀況不允許,謝暉都想起來開門看看外面是有什麼洪水猛獸,能把葉涵嚇成這樣。
葉涵也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激了,於是趕緊說:「沒事,沒事。」
這樣子哪裡像是沒事?謝暉想了想剛剛出去找葉涵的蕭颺,別的不說,現在葉涵這麼反常,一定跟蕭颺脫不了關係!
葉涵避開了謝暉玩味的眼神,背著身去看剛剛蕭颺放在桌上的食物。
打開袋子才發現裡面是個保溫袋,拉開保溫袋發現裡面居然是壽司和刺身,而且旁邊還放著冰袋保險。
「是什麼吃的?」謝暉明明吃不到,卻很饞,偏偏要問到底。
葉涵還在愣神,被謝暉這麼一問,就看了看袋子裡的筷子和餐巾紙上的logo,便說道:「淺草居的日料。」
「居然是這家!這家的北極貝最好吃了!」謝暉在床上憤恨的說,「等我出院就去吃十份八份吃到飽!」
葉涵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笑容僵在了臉上,拿起筷子仔細的看了看包裝上的logo,又看了看食盒裡的壽司。
為什麼?
是有哪裡不對?
為什麼他記得在那份他背得滾瓜爛熟的蕭颺資料里,分明寫過,蕭颺最討厭的就是日料,最討厭的就是淺草居的日料。
可為什麼他又買了來,專程給自己吃,這其中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