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從心所欲 第一三零章 做個了斷

    次日早上謝暉有拍攝工作，所以凌晨四點，在鬧鐘響起的第一聲，謝暉就從單人床上爬了起來，四周還是一片漆黑，窗外連一絲光亮都看不見，除了月光就只有一閃一閃的幾顆小星星。

    謝暉見一旁病床上的陸明佑睡得正香，於是刻意的放輕了動作下了床，借著手機屏幕的光亮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本想就在房間裡的衛生間洗漱的，想著不能吵醒那一大兩小，只好輕手輕腳的從衛生間裡拿了牙刷毛巾去了外面。

    剛一出門，守在門口的夏秉傑就驚醒了。

    謝暉非常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吵醒你了。」

    夏秉傑倒是立刻清醒了，看著謝暉手裡拿著的東西，也是關心的問：「這麼早就要出去嗎？」

    「恩。」謝暉點頭說，「今天要拍的戲份有點多。」

    夏秉傑也瞭然，拍電影遠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那麼好玩，一個鏡頭換幾個角度拍個好幾遍，還要求演員每次都得演出一樣得感覺來，確實是非常考驗人。

    想到這裡夏秉傑也不好耽誤，趕緊退了一步，讓謝暉走了出來。

    在公共衛生間洗漱完畢的謝暉輕手輕腳的回到了房間，卻不料看到燈亮了，心想該不會是把那兩個小孩子給吵醒了吧，心裡一慌，腳步也加快了，走到裡面一看，是陸明佑已經醒了，半靠在床上，守株待兔一般等著他進門。

    「馬上就要出去？」陸明佑倒是也沒問，依著謝暉的性子，若不是為了工作，斷然是不可能這麼早就起床的。

    「恩，今天拍完，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所以要早點開拍，早點結束才好。」謝暉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都放回了衛生間，走到了陸明佑的病床邊，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是謝暉每天的習慣，因為醫生說燒傷容易感染，加上現在又是炎熱的夏末，所以謝暉特別在意陸明佑的康復狀況，就算是知道現在醫術這麼發達，就算是真的感染髮燒，也要不了姓名，只不過謝暉一想到陸明佑又要添幾分痛苦，就怎麼也不想去冒險了。

    陸明佑絲毫不覺得謝暉在做無意義的事情，反而非常享受著謝暉對自己的體貼照顧，唯一不滿的一點就是心疼謝暉這樣醫院片場兩頭跑，只想趕快好起來，好歹也能去片場陪陪他，省得他這樣兩頭牽掛著。

    「趕緊去吧，讓司機開車慢點，你在車上再睡一會兒。」陸明佑溫柔的叮嚀著。

    這些事情謝暉自然是深諳其道，於是笑著說：「知道的。」

    兩個人膩歪了半天，謝暉終於是出了門。

    五年前兩個人都沒有如此難捨難分，偏是經歷了這樣一系列的事情之後，都變得患得患失，格外珍惜這份感情，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到對方面前。

    最近這幾天陪著謝暉去片場的人是陸明佑讓夏秉傑安排的人，昨天就已經跟司機和助理說好了今天開工的時間，所以等謝暉帶著口罩和帽子下到停車場的時候，司機老張已經閃著應急燈在等候了。

    臨時助理小李為謝暉拉開了車門。

    「抱歉，讓你們陪著我起這麼早了。」坐上車之後，謝暉趕緊道歉。

    小李是個細心的男孩子，經過這麼多天也知道了謝暉的性子，於是就代表老張說：「這不就是我們的工作嗎，有什麼好抱歉的。」說著小李從包里取出了保溫杯，說，「來，紅豆薏米水。」

    謝暉接過來一口氣喝完，起得太早沒什麼胃口，但胃裡空著還是不舒服，謝暉可不想又把胃病給惹起來，趕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跟小李說：「我躺一下，到了叫我。」

    「好。」小李趕緊拿出一個空調毯給謝暉蓋上，以免他著涼。

    自從葉涵突然失蹤之後，陸明佑像是驚弓之鳥一般，也大大的增加了對謝暉的保護力度，不過明面上還是看不出來，謝暉知道也沒說什麼，畢竟是特殊時期，陸明佑的擔心謝暉還是理解的，既然這麼做他才會安心，那麼謝暉也就由得他這麼做了。

    不過今天在《破山劍》的片場，除了同樣拍攝的幾個演員之外，謝暉還見到了周起。

    對於周起的出現，謝暉心裡是很驚訝的，畢竟這麼長一段時間來，謝暉都沒有見過周起了，謝暉也猜測過原因。

    一方面應該是因為宥天內部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周起也顧不上自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跟陸明佑的關係。

    「今天得空，來陪陪你。」周起站在謝暉面前說。

    謝暉笑著聳聳肩，說：「辛苦了。」

    小李見謝暉的表情並沒有什麼不妥，而且之前也有人跟他介紹過寫謝暉身邊的這些人，即便是不知道周起跟陸明佑之間的糾葛，但畢竟也是陸明佑身邊的人，經過這段時間來的陪伴，小李也算是了解謝暉為人的人，雖然隱約覺得氣氛有些僵硬，但還是立刻就很有禮貌的跟周起打了個招呼。

    周圍沒了其他人，周起也放鬆了一些，對謝暉說：「今天得空，我來陪你。」

    謝暉知道他這話，半分真半分假，蕭颺現在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周起無論如何都應該是走不開的，僅有後半句恐怕是真的。

    只不過周起作為經紀人主管，以及臨時藝人統籌，怕也是一堆公事纏身。

    謝暉瞥見周起手裡提著一個筆記本，心下也瞭然，果然是周起，想做的事情沒有他做不到的。

    一整天的拍攝下來，謝暉也已經累到不行了。

    自從出過一次爆炸事故之後，整個《破山劍》劇組都繃緊了弦，做事又快又穩，拍攝起來各部門都協調配合，一組鏡頭，只要演員不ng，倒是可以很快就拍完。

    這對於劇組和導演楚風勛來說，算得上是件好事。

    謝暉卸了妝出來，已經是快接近11點了，帶著一身疲倦的謝暉，已經連話都不想說了，邁著步子往車那裡走。

    剛走出化妝師，就看到周起站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在等自己。

    謝暉也料想到周起應該是有事情要問，他能忍這麼久才來問，倒也是出乎了謝暉意料的事情，想來應該是蕭颺這邊剛好絆住了周起的緣故吧。

    周起回過頭看到謝暉的那個表情，也知道他已經清楚自己今日來的目的。

    怎麼說也是十多年的合作夥伴，雖然說不上是親密無間，但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一定的默契，有時候僅僅是一個眼神，就已經明了了對方的想法。

    既然已經知曉，謝暉也就懶得再拐彎遮掩，反正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力氣跟周起周旋。

    謝暉走到周起面前，笑著說：「想問什麼，就問吧。」

    周起看著謝暉，手中握著提包的手忍不住收緊了幾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將自己藏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還是……決定是他了嗎？」

    「決定了。」謝暉依舊笑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多麼涼爽一般愜意。

    周起覺得像是有人拿著火把在自己心裡燒一樣，疼痛又憋悶，好多話想問，好多事想說，想問謝暉值得嗎？

    那個說不要你就不要你的人值得你回頭嗎？

    拋棄你了五年，回來就擾亂你生活的人，值得你再次信任嗎？

    要是他再一次不要你該怎麼辦？

    這些話周起在心裡咆哮了無數遍，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謝暉見周起的表情非常難看，心裡也是過意不去，之前沒有察覺到周起對自己的感情，確實是自己大意了，一直以為只是跟蕭颺一樣的朋友之情對自己好，雖說在察覺之後已經儘量的跟周起拉開了距離，但謝暉知道已經太遲了，恐怕自己在這些年之中，有意或無意的對周起的依賴，已經讓他誤會了不少，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錯。

    但眼下周起並沒有明說出這層意思，所以謝暉不能開口直說：周起，你不要喜歡我了。

    不僅會讓周起沒有台階下，也會徹底毀了多年的情誼。

    最後，謝暉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周起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周起。」謝暉開口叫住了他，見周起面色凝重的轉回頭，謝暉也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我跟蕭颺已經商量好了，這部戲之後，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休假，所以……」

    「我知道，你不再需要我了。」周起略顯落寞的說著。

    謝暉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了半天，只能帶著萬分歉意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周起聽了沒有回話，只是深深的凝視了謝暉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了。

    謝暉知道這事自己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可事到如今，反省也已經沒用了，失去了周起這個朋友卻是讓謝暉覺得遺憾又難受，但如果自己猶豫不決，才更是對不起他。

    這個了斷，遲早是要做的。

    只不過，自己似乎用了很糟糕的方法。

    謝暉回想剛剛周起看自己的那個眼神，有生氣、有心碎、有憤恨，各種情緒夾雜其中，謝暉即便不問，也知道這次怕是真的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可是謝暉固然難受，但一想到陸明佑，就覺得沒所謂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能兩全的呢？

    該放手的時候就應該轉身離開，拖著拽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人不能這麼貪心。

    謝暉忽然很想陸明佑，這時候非常想像十年前那樣，受了委屈只管撲進他懷裡，一股腦的將不開心的事情倒給他聽，然後就什麼都好了。

    「回去吧。」想定之後的謝暉終於上了車，現在只想快點見到陸明佑。

    謝暉也很清楚，他一定在等著自己。

    就如同自己想念他一般，他一定也在想念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