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捉妖忍法帖 第四十五章 英雄遲暮

    長安鬼市，木仙宮。

    勁節十八公慵懶的斜靠在鎏金躺椅上，別看這長安鬼市陰氣沖天，可是這木仙宮中卻是隱隱有陽光投入，不知用了何等建造手段，竟然能讓這木仙宮在被妖氣遮蔽了天日的鬼市之中能夠看得見久違的日光。

    勁節十八公右手輕輕捻著一串枯骨女頸骨所制的念珠，雙目微微閉合，儼然是一派老態龍鍾之像，休養生息之態。

    勁節十八公乃是長安鬼市的掌門人，此等身份的人手中把玩的玩物自然也不是凡品。

    所謂枯骨女乃是那一生被人欺辱、蹂躪的女子，憤恨而死後化為厲鬼向人索命，因為只剩下一身骨頭，所以，會用人皮偽裝自己，乃是至陰之物，可是勁節十八公手中卻足足有一百零八顆枯骨女頸骨所製成的手串，縱然念珠手串陰氣沖天勁節十八公也是巋然不動。

    念珠手串被勁節十八公盤的表面發亮，一層晶瑩剔透的包漿附著於上，滔天的陰氣卻沒有半點被消磨的跡象，著實令人嘖嘖稱奇。

    一百零八顆枯骨女頸骨在發晶金絲上排列成串，雖然形態各異，但是卻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陣法，表面隱隱有淡黑色的氣息流轉，幾息之間便能流轉一個周天，雖不知這氣息是何物，但是能夠感受的出來其中隱藏的龐大能量。

    突然，原本慵懶的勁節十八公驟然皺起眉頭，捻著念珠的手倏然停滯，那根堅硬如鐵的發晶金絲突然斷裂，一百零八顆枯骨女頸骨散落在地，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勁節十八公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退室外面的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孤直公快步走到退室門口，抬手輕扣門楣，低聲說道：「十八公，出事了。」

    一股柔和的法力作用在退室的門上，孤直公面前的門無風自動，緩緩打開，好似在迎接孤直公一般。

    孤直公則早已習慣了這種景象，悶著頭走進退室，表情顯然有些不對勁，說不上不開心，也說不上開心，乍看之下那叫一個糾結。

    「十八公，出事了。」孤直公走到勁節十八公那張鎏金躺椅前，對勁節十八公作揖說道。

    勁節十八公稍稍坐直了一下身子，將手中那半截發晶金絲信手扔到一旁，對孤直公說道：「我已經知道了。」

    孤直公似乎對這個回答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一般，沒有做聲，直到這時，孤直公才看到散落滿地的枯骨女頸骨念珠。

    勁節十八公緩緩垂下雙腿，長袍稍稍晃動，隱約露出長袍下面的那一雙乾枯的雙腳。

    「十八公，您」孤直公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勁節十八公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站起來過了，想不到竟然因為今天的事情站了起來，著實讓孤直公吃了一驚。

    勁節十八公沒有理會孤直公的驚訝，顫顫巍巍地走到退室唯一的那一扇小窗戶前，負手而立，看著窗外長安鬼市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想不到，九靈元聖這老傢伙竟然早我一步去了。」

    孤直公靜靜的站在勁節十八公的身後，這個時候孤直公只消待在勁節十八公身旁就好，無需多言，十八公想說的，他自己會說。

    「九靈元聖還有什麼遺孤嗎？」勁節十八公在窗口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看向孤直公。

    孤直公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竹節山七獅全部戰死，內丹都沒有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勁節十八公的笑聲中分明摻雜著些許的淒涼，聽上去讓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勁節十八公轉過頭，面向窗子外面的鬼市，喃喃道，「老東西，我們五個老傢伙爭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先我一步去了，可惜我也老了，老龍也老了，都爭不動了」

    孤直公跟隨勁節十八公也已經有幾百年了，可是卻從來沒有見勁節十八公如此表露過自己的情緒，在孤直公的眼中，勁節十八公就是個寵辱不驚的淡然老者，當初哪怕是長安鬼市面臨上界的強壓，幾欲崩離，勁節十八公也是淡定到都沒有皺一下眉頭，可是卻不想因為九靈元聖之死，讓勁節十八公有些英雄遲暮的淒涼。

    勁節十八公轉過頭，輕輕一抬手，地上的那一百零八顆枯骨女頸骨被勁節十八公的法力托起，緩緩落於勁節十八公身旁的托盤之中。

    做完這些事情，勁節十八公自己一個人挪動著腳步，顫顫巍巍的往鎏金躺椅的方向走去。

    勁節十八公的背影遠比之前要蕭瑟的多，看上去似乎只消一陣微風就能將勁節十八公吹倒一般。

    孤直公見狀想要上前攙扶，可是卻被勁節十八公給擺手拒絕了。

    「十八公」

    勁節十八公自己一個人一步一步的挪回了鎏金躺椅，緩緩的坐了下來，回到了先前慵懶的樣子，但是表情卻略顯哀傷，看樣子九靈元聖的死對於這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還是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十八公，我們難道不去給九靈元聖報仇嗎？」孤直公見勁節十八公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自己一個人坐回到鎏金躺椅，不禁問道，「以我們長安鬼市現在的實力，我們替九靈元聖報仇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孤直公沒想到，勁節十八公聽了孤直公的這一番話，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鬼市的原則是什麼來著？」

    「呃一分錢一分貨，絕不做人情買賣。」孤直公對於鬼市的這一行事原則相當熟悉，可是剛說出口他就明白勁節十八公什麼意思了。

    勁節十八公這是在告訴他，鬼市的資源是用來做生意的，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規矩。

    「可是」

    勁節十八公搖了搖頭，沒讓孤直公繼續說下去：「我已經老了，報仇這種東西已經不適合我了，替我給九靈元聖上炷香吧。」說著，勁節十八公輕輕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複雜。

    孤直公也不好堅持什麼，只得答應了一聲，轉身想要往外面走。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鬼使卻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十八公，孤直公，急報！」鬼使顧不得禮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慌什麼，火燎枝葉了？」孤直公見鬼使著急忙慌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厲聲訓斥道。

    鬼使連忙搖搖頭，來不及解釋，直接將手中的這一封鬼蠟封口的信箋遞上前去，說道：「您看看就知道了！」

    只見鬼使手中的信箋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陰陽海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