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張佳輝就有一個夢想:懲惡揚善、除暴安良,當一名光榮的警察。
十七歲的時候,他終於考入警隊,成為一名軍裝警員。工作四年後,他申請做一名便衣。因為只有便衣才能辦案才有開槍的權利,他認為這才是真正的警察。但是上司以人手不足為由不放他調走,年輕氣盛的張佳輝一怒辭職,當起無業游民。
他的一個老同學剛剛應聘到「聯合映畫」做事,起初是想把張佳輝介紹進來做幕後,恰好聽說公司籌備的新戲缺一個年輕警察的角色,就臨時起意向唐朋推薦外形不錯的張佳輝。
「無業青年」張佳輝從沒想過自己會進入影視圈,更沒想過一進來就能得到一個有台詞有戲份的配角。
所以當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製片人只是看了自己幾眼就答應下來的時候,他有些發懵。
不是說娛樂圈新人很難獲得機會麼?不是說想要上位男人得奉承那些有錢的富婆拉來投資,女孩子甚至陪著笑臉爬上導演製片人的床?
怎麼臨到自己卻這麼容易就得到一個角色?
上帝作證,我只是想討一碗飯吃,演不演戲真的無所謂……
唐朋自然不會知道張佳輝心裡的想法,在他看來既然這小子來了,自然不會讓他走掉,沒有演藝經驗完全不是問題,培養個幾年就是影帝的有力競爭者。
「聯合映畫」也和其它各行各業的公司一樣,想要在香港電影圈殺出一條血路,人才儲備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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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演醫生的吳振宇,私家偵探小黑的劉卿雲,黃秋聲,尚未確定的飾演警察的任達樺,以及任達樺跟班的張佳輝。
重要的角色尚缺托賓·貝爾飾演的那個晚期癌症患者「豎鋸」,以及醫生的妻子。
醫生的妻子還好說,但是「豎鋸」這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卻是整個影片的靈魂,原作托賓·貝爾僅僅露面的幾次就讓人覺得這個眼神詭異表情古怪的傢伙身上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適合的人選,唐朋就拿著劇本去找穆敦芾。穆敦芾在香港電影圈混跡多年,想來會有一些好的建議。
來到銀都公司的時候,不僅關錦朋恰好就在穆敦芾的辦公室,張蔓玉正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手指間夾著一隻香菸吞雲吐霧,唐朋從未想像一個女人抽菸的時候會這麼姿態優雅迷人。
「阿朋,怎麼樣,演員差不多都定下了吧?」
唐朋一進來穆敦芾就從座位上站起來,親熱中透著一股恭敬。
自從看了《電鋸驚魂》劇本的那時候起,穆敦芾就覺得整個人都瞬間升華了一個檔次。
原來血腥暴力的恐怖片還可以這麼拍!
即拍的懸疑,又拍的藝術。
而能寫出這樣一個劇本的唐朋,在他眼裡也瞬間等同於牛頓愛因斯坦達芬奇一類天才。
假以時日,唐朋必然會打到一個讓自己仰望的高度。
所以他潛意識裡早已不把唐朋當成晚輩或者僅僅是老闆,而是有著光明前途的絕世天才。
關錦朋和唐朋之間很熟悉,就開玩笑:「唐大老闆春風得意,新公司必將日進斗金威震香江,這麼快就不把我們這些老傢伙放在眼裡,連頓酒都不請?」
唐朋拍拍口袋作兩抽清風狀:「請客可以,不過我請客,你付錢……」
「噗——」
正抽菸的張蔓玉笑出聲。
關錦朋也笑:「你小子真夠無賴的……」
穆敦芾知道唐朋這時候過來一定有事,也不避諱關錦朋在場,直接就問:「有事?」
唐朋點點頭:「以前琢磨過幾個演員飾演『豎鋸』這個角色,不過現在想想好像都不太合適,就跑過來看看您有沒有好的建議,剛好關叔叔也在,有合適的推薦一下……」
關錦朋擺擺手:「別叫叔叔,都叫老了,雖然和你父親母親是同事,但咱們還是各交各的,就叫關哥吧。」
唐朋自然從善如流。
穆敦芾和關錦朋談事情,張蔓玉正閒得無聊,就拽著唐朋的衣襟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伸手把他的劇本搶過來:「這是你寫的?據說你寫劇本很厲害啊,給姐姐欣賞下……」
信手翻看起來。
穆敦芾皺著眉毛想了想:「何家駒怎樣?」
唐朋想了想,腦海里立時浮現《監獄風雲》裡那個兇惡的「大屯」。曾被稱為「香港四大惡人」之首。
「凶是很兇,缺少了那麼一份邪氣……」
唐朋否決。
穆敦芾仔細想想,承認唐朋說的沒錯。
關錦朋插話:「我覺得石堅不錯……」
「石堅?」
唐朋覺得這人挺合適。
當年石堅獲邀請拍攝《黃飛鴻傳》。於第一部黃飛鴻系列影片《鞭風滅燭》中飾演黃飛鴻對頭人的角色,由於石堅盡顯戲中反派本色自此奠定「奸人堅」地位。而在其首二十年的電影生涯中,石堅多數被委以擔當反派角色。當中最經典的除了《黃飛鴻》中的奸人堅外,於《如來神掌》中的天殘腳、《方世玉》的對頭人角色更是膾炙人口。其讓人不寒而慄的招牌邪笑聲更經常為後來電影中不少演員所仿效。
而唐朋對其印象最深的卻是83版《射鵰英雄傳》裡一人飾演兩角的裘千丈和裘千仞。
穆敦芾說:「可是我聽說堅叔正在徐可的劇組拍《英雄本色》第三部,檔期怕錯不開……」
「只是個小配角而已,一兩天就拍完了。」
穆敦芾這才點點頭:「老傢伙脾氣蠻古怪,我儘快去找他談談吧。」
唐朋自然同意。
角色敲定,關錦朋就問唐朋:「這部戲的劇本我也看了,感覺好多伏線都沒有交代清楚,是不是打算接著拍續集?」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是有些擔憂的。
香港電影有一個最大的弊病,那就是對於版權的保護嚴重不足,甚至可以忽略為零。
一部好電影拍出來,不僅僅錄影帶光盤盜版泛濫,就連許多小電影公司也一哄而上,稍作改編便拉起劇組跟風開拍。這種小電影公司往往資金實力非常薄弱,拍出的片子質量可想而知。可是粗製濫造也有一樣好處,那就是成本低廉,又或者稍微出點血請一個略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一樣大賺特賺。
好不容易冒出的一部好電影,就這樣被拍爛拍廢掉。
《英雄本色》一出世即驚世駭俗狂掃票房,全香港跟拍的作品沒有三十也有二十……
唐朋的這個《電鋸驚魂》確實不錯,拍出來票房應該不會太差,可惜本身這部戲就是小成本,翻拍起來更是容易。
可以想見,一旦這部電影上映成績理想,跟拍的作品必定聞風而至。
所以在關錦朋看來,就只是全力拍好這一部就行了,沒必要做續集的打算,風險太大。
唐朋卻很是自信:「關哥是擔心粗製濫造的跟拍會毀掉這部戲的口碑?沒關係,盡可以讓他們試試。」
關錦朋自認為對於香港電影的熟悉程度遠比唐朋透徹,不過年青人有才華驕傲一點也不是壞事,或許經受一些挫折更能有益於成長吧。
關錦朋的目光不經意的偏轉到一旁恬靜的看著劇本的張蔓玉身上,想到了爾東昇,那個才華四溢卻堅決放棄演藝事業轉型做導演的傢伙……
張蔓玉並沒有留意到關錦朋看著自己的目光,她完全沉浸在劇本所構架的故事裡……
驀然,張蔓玉抬起頭,並不大的眼眸里波光流轉,盯著唐朋。
「我想演醫生妻子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