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詞字閣http://m.cizige.com
葉須歡還在睡夢中就聽到外面一直在吵個不停,醒來之後還聽到趙玄魚在提醒別人:「大家動靜稍微小一點,我老公還在睡覺。」
今天是趙玄魚生日,她要在家裡辦一個生日派對,據說邀請了各界名流,這個時候應該在布置派對現場。
有錢人的派對、飯局或者說聚會,葉須歡以前也參加過不少,對其中的社交生態有自己的觀察和理解。
其中有一條規則相對通用:負責帶動派對氛圍的dj,以及派對中用到的食品、酒水都要是同類別中最貴的,不是最貴的就不要。
趙玄魚辦的這次派對,顯然也是遵循的這個邏輯。
說到這個,葉須歡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的這個妻子了。
一方面,她作為時尚領域的掌舵者,衣食住行全是奢侈向,別的不說,家裡用的東西,像毛巾、毛毯、拖鞋、沙發不是她自己公司的品牌,就是lv、prada、或chanel,衣服、包包和化妝品更不用說。
至於車子,是一輛樸實的保時捷。
除此之外,她對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老公也極為捨得,該花錢的地方從來不含糊,此時擺在床頭柜上的那塊勞力士就是明證。
但另一方面,葉須歡又覺得趙玄魚並不是一個熱衷鋪張浪費的人,甚至感覺她對奢侈品的熱愛都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強烈。
純粹是工作和社交需求。
真實的趙玄魚,更像是一個有著自己內心小世界的單純女孩。
葉須歡有這種想法,絕不是屁股決定腦袋,或先入為主,更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而是在和她的接觸過程中,從她的言談舉止中做出的判斷。
還有直覺。
搞藝術創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迷信直覺。
葉須歡就認定趙玄魚和外面那些愛慕虛榮的妖艷賤貨不一樣。
用他熟悉的一句話來說,她對錢,沒有興趣。
若非如此,她也沒必要想方設法、拐彎抹角地勸自己重拾導演夢,還一力要投資自己拍戲。
葉須歡可以確定,她對自己並沒有男女之愛,之所以向自己約稿、和自己一起坐在陽台上欣賞夜景、聊天,就是為了鼓勵自己重新振作。
這是什麼精神?這是何等情懷?
一個充滿合作性質的契約婚姻,何必做到這個地步?
唯一的結論就是:趙玄魚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他人的人,一個擁有一顆金子般心靈的人!
無論如何,葉須歡也不能讓這樣的人失望!
想到這裡,葉須歡掀被起床,刷牙洗漱,換上帥氣西裝,再把頭髮梳成名導模樣。
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趙玄魚請的專業的派對策劃團隊正在布置房間。
看著那位精明幹練的負責人指揮若定、調度有序,葉須歡做導演的願望越發強烈了。
等派對結束,就把新寫的劇本給趙玄魚看看吧。
「起來了?」
趙玄魚走過來,看著西裝革履的葉須歡,明顯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嗯。」葉須歡點點頭,隨即抱歉道:「都沒為你準備生日禮物。」
主要是不知道準備什麼,這樣不尷不尬的關係,似乎買什麼禮物都不合適。
「你那首在1998年暑假看望遠鏡的詩就是生日禮物啊。」
葉須歡笑,道:「晚上派對的時候,為你唱首歌。」
「好的啊。」
白天就在這種忙忙碌碌中匆匆而過,到下午六點左右,客人陸陸續續趕來。
趙玄魚已換上生日禮服,長裙曳地,珠光寶氣,濃妝淡抹總相宜。
這一刻,她曾驚艷四座的名模氣場盡顯無疑。
葉須歡站在她旁邊,和她一起招呼客人。
「趙總生日快樂!」
「謝謝!」
「玄魚生日快樂!」
「同樂同樂。」
「魚姐生日快樂!」
「玩得開心點。」
「親愛的生日快樂!你今天真的美翻了啊啊啊!」
「你也美!」
……
一時間,各路俊男靚女齊聚。
精心布置的紅色主題派對現場,頓時熱鬧起來。
各類高級香水散發出的香氣瀰漫滿屋。
客人來回穿梭間,手腕名表搖擺,禮服裙角飛揚。
那邊幾位紳士手持酒杯高談闊論,這邊一群淑女圍一起淺笑低語。
葉須歡看著眾人,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如夢似幻,好像自己只是個局外人。
實際上,不知道大家有心還是無意,今天來的客人好像的確沒幾個搭理自己的。
自己雖也一身名牌打扮,但被眾人冷落站在一邊,如小丑、如嘍囉。
這就是真實的名利場。
位低莫入眾,言輕莫勸人。
葉須歡也不去找他人攀談,兀自走到一旁,倒了一杯酒,靜靜地觀察全場。
這時,他看到一位高大帥氣的年輕男士,在幾個男男女女的簇擁下,走到趙玄魚身旁,紳士地伸出右手,道:「美麗的趙玄魚小姐,可否賞臉跳一支舞?」
葉須歡認識此人,紀雲庭,東海紀氏集團太子爺。
今晚他從出場開始到現在,儼然是全場第二焦點,頗有一種眾星捧月的氣勢。
此時他主動向趙玄魚邀舞,其他人都是一臉要起鬨的表情。
不等趙玄魚回應,突然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啊不好意思,這第一隻舞,當然是由我來陪我媳婦跳,紀公子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葉須歡上前握住趙玄魚的手,無視眾人七上八下的目光,拉著她去一旁跳舞。
紀雲庭瀟灑地收回手,臉上表情迅速變幻,最後不失風度地笑了笑,道:「哦,忘了趙總還有一個老公這件事了。」
一句調侃把大家都逗得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在這些人的圈子裡,「趙玄魚的老公」算是一個經典梗了。
「謝謝你替我解圍。」趙玄魚在葉須歡耳邊輕聲說道。
「應該的。」
葉須歡對趙玄魚的感覺自然也談不上愛情,剛剛之所以阻止紀雲庭,純粹是一種替這個世界的葉須歡抱不平的本能。
一舞跳罷。
幾個姑娘走過來跟趙玄魚說話,突然問道:「親愛的,你這次生日,你老公給你送了什麼禮物?」
趙玄魚自然而然地轉頭看向葉須歡,半嗔半撒嬌道:「老公,我讓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你到底準備了沒有?準備好的話,現在就上台唱給我聽。」
葉須歡默契一笑,道:「時刻準備著。」
說著,轉身上台。
對一個導演來說,面對這種場面表演,屬實小菜一碟。
正在台上忙碌的西虹市第一dj,看到葉須歡上台,立即用他那獨特的聲音叫道:「ladiesandgentlemen,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今晚女主角的愛人、銀花獎最佳導演提名者葉須歡登台表演!」
這聲提醒,刷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葉須歡身上。
葉須歡已經抱好吉他,站在麥克風前,神態從容道:「首先還是感謝大家撥冗前來慶賀內人生日,我在這裡唱首歌送給大家,希望大家喜歡。」
說著,輕輕撥了幾下吉他,突然就厚著嗓子唱了起來:
我曾經問個不休
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
葉須歡這一嗓子多少有些突然,特別是以如此高亢的聲音嘶吼而出,還是嚇了不少人一大跳。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噢~~~~~你何時跟我走
噢~~~~~你何時跟我走
……
大家還沒來及嘲笑或點評,葉須歡繼續往後唱著,而當他唱到這裡的時候,那些想嘲笑的人已經不太好開口了。
這歌……有點怪。
曲子是北方民歌的路子,歌詞偏口語化,但這麼一結合,又用這種直抒胸臆的方式唱出來,有種奇特的、直抵人心的力量。
再把歌詞內容和葉須歡的身份處境聯繫起來,更有種別樣的意味在裡面。
這歌詞唱得豈非就是葉須歡本人的心聲?
腳下的地在走
身邊的水在流
告訴你我等了很久
告訴你我最後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雙手
你這就跟我走
……
這時你的手在顫抖
這時你的淚在流
莫非你是在告訴我
你愛我一無所有
……
坦白的陳述,隱含痛苦的吶喊,在這歌聲中得到充分的展現,如果用心去聽,似乎還能聽出一絲無所不在的怒氣和無力感。
噢~~~~~你這就跟我走
噢~~~~~你這就跟我走
……
這一刻,場內所有人都看著台上的葉須歡,在這首音樂激起的共鳴之下,大家表情變得相當複雜。
其實人葉須歡,也沒做錯什麼啊。
雖然說事業上一直被妻子蓋一頭,但這些年,人認認真真做自己的電影,追求自己的夢想,真不是那種騙吃騙喝的小白臉。
人群的角落裡,一個皮膚白皙、留著短髮的混血姑娘側頭問身旁的同伴:「鯉姐,《雨巷》就是他寫的?」
「嗯。」
「有意思。」那混血姑娘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台上的葉須歡,不知在想什麼。
人群居中的地方,趙玄魚看著葉須歡的眼神,同樣是微微妙妙。
她突然發現,不做導演之後,自己這個老公會的東西,還挺多。
「謝謝。」
葉須歡笑著謝場:「再次祝趙玄魚女神生日快樂!」
啪啪啪……
角落有人鼓掌,繼而全場響起熱烈掌聲。
葉須歡從台下下來,朝趙玄魚走去,路過紀雲庭時,後者湊到他耳旁低聲說了句:「吃碗軟飯,要用上十八般武藝,辛不辛苦?」
葉須歡也面帶笑意地湊到他耳邊道:「老子這是軟飯硬吃,你咬我。」
說著,兩人友好地互拍了下肩膀,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