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去幹嘛?」肖克儉歪著頭很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小兒子。
幹嘛?總不能說,老爸我是不放心你,怕你把事情給辦砸了,才陪著你找機會提點一二吧,這話要是敢說出來,打是不會的,但肯定會被自己的父親看成是要妖怪,畢竟早熟也不是這麼個早熟法兒!肖毅眼珠子一溜兒亂轉之後,突然低下頭來,一邊搓著手,一邊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個,我和薛文月不是同學嘛,自從放假就沒見過,正好今天也去看看她!」
肖克儉恍然,但是對於這種上趕著添亂的想法,他下意識便想拒絕。
開什麼玩笑,老子是去談要緊事,你小子也跟著跑到人家裡,難道是想當著人家父母的面泡人家閨女?不然的話,怎麼這一個暑假也沒見你去看望過哪位同學?
想起曾經見過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自以為看破了兒子心中想法的肖克儉,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陣無力感,也有些頭痛。這小兒子還真不愧是自己的種,年紀小小便開始對漂亮姑娘感興趣,只是也不看看你那副……
想到此處的肖克儉驀然盯著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期盼的肖毅,一時間有些發愣,卻是怎麼也沒法說出「熊樣」兩個字。那一口讓人不忍直視的小黃牙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還有那三道車軸呢?
因為習慣成自然,因為習以為常的燈下黑,肖克儉以前一直覺得自家兒子是個邋遢的小泥猴兒,今兒才發現,套上短袖衫,穿著小馬褲的兒子,竟然已經開始透著股自己當年的帥勁兒,尤其是還多了一對遺傳自他母親的深酒窩,那是怎麼看都可愛。
肖克儉心中若有所動,衝著這憊懶小子今天的乾淨利落勁兒,想來薛家那對夫妻見到也生不起什麼惡感,雖然自己盤算的好,但若是那薛山不配合,自己也只能抓瞎。如果帶上這小子,說不定困擾自己的這件事還會有些意外之喜。本著三十晚上逮到兔子的想法,肖克儉最終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肖毅此時自然還不知道自家父親竟然也有以貌取人的想法,也不理會父親類似「要懂事,說話要有禮貌」等苦口婆心的叮囑,只是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心裡卻在暗暗思考如何能給父親這次的謀劃加上一層保險。
等到了薛山家後,肖毅的小臉便溢滿笑容,小嘴甜甜的喊著:「叔叔阿姨好」。
果然不出肖克儉的所料,劉佩芳登時便喜歡上了這個長相俊俏乖巧懂事的少年,連連道好,一臉熱情的招呼父子倆到屋裡坐。便是薛山原本因為被打擾而產生的不快也立刻散去大半,皺起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肖克儉手裡的禮品,輕輕咳了兩聲說道:「這都是大中午了,便留這兒一起吃午飯吧!」
趕著飯點過來的肖克儉原本就是打算藉助酒桌外交和薛山溝通感情,自然也就不會拒絕薛山一起吃飯的邀請,笑呵呵的點頭道了聲:「麻煩了!」
剛一坐上飯桌,肖克儉便將自己從外地帶回來的汾酒給打開了。既是農村的漢子,便或多或少都會好點兒杯中之物,薛山自然也不能免俗。雖然他不喜應酬,但在家裡一個人適量獨酌也是常有的事,只是隨著年歲漸大,便愈來愈喝不得烈酒,挨不了上頭的痛楚。
而這一點,肖克儉在來之前便打聽好了,所以才頗費心思的挑了兩瓶汾酒。這汾酒素以入口綿、落口甜、飲後余香、回味悠長特色而著稱,想來應該會對薛山的胃口。看著薛山飲下一杯後,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竟然開始亮了起來,肖克儉便知道自己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接下來肖克儉並沒有煞風景的提及嚴虎的事情,只是一個勁兒的與薛山推杯換盞,再恰到好處的聊了聊這些年四處奔波所遇到的奇事、異事,雖然說不上是長袖善舞,但是好歹也是個小小生意人,很快的便將飯桌上的氣氛給調節的融洽起來。
即便看到自己的父親已經和薛山酒酣耳熱,開始相互喊著「老薛、老肖」的一通胡吹亂侃;即便眉間點著一顆美人痣的劉佩芳頻頻往他碗裡夾菜,熱情的好像自己是她親生兒子一樣。
肖毅也融入不了如此融洽的氣氛中,因為此行的「幌子」正坐在他對面。在他夾菜的時候,這個今天穿了一身橘黃色裙子的小姑娘便會朝他盯上幾秒鐘;在他低頭想要往嘴裡扒飯的時候,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姑娘還會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她。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肖毅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拿筷子的右手都有些僵硬的跡象。沒想到重生一世連臉皮都變薄了,這在前世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對於他的厚臉皮,人送外號「八達嶺的城牆,加特林的憂傷」。到了如今,面對一個還沒長開的小姑娘,竟然都會產生縛手縛腳的感覺,肖毅對自己很不滿意,對對面的女孩兒同樣不滿意。
所以趁著小姑娘又在「偷」看他的時候,好吧,事實上人家是明目張胆的看,肖毅便驟然直視,朝著有些猝不及防的薛文月瞪了一眼。
似是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吃了一驚的薛文月立刻低下頭去,桃花般的嫣紅一直從臉蛋蔓延到白皙柔嫩的粉頸。
薛文月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羞怒。畢竟自己在學校里,在那群整天圍繞自己的男生中,一直是公主一樣的存在,別說瞪了,便是聲音大一點都沒人敢!沒想到這個給自己寫過情書的傢伙,竟然敢在自己家裡瞪他!
想到這裡的薛文月忍不住抬頭,便想要瞪還回去,卻見到這個討人厭的傢伙正拼命的往嘴裡塞著菜。而自己母親的臉上則是不見一臉嫌惡,反而笑呵呵的勸道:「慢點兒吃,小心噎著!」
薛文月撇了撇嘴,心知自己的母親一直想給自己要個弟弟,卻一直沒有,這才對面前的傢伙親睞有加。
劉佩芳卻對自己女兒的不滿視而不見,不過是小孩兒脾氣,一會兒就過去了。倒是這肖家的小子長得不錯,看起來也懂事,吃起飯來也不挑三揀四。總之她是怎麼看,怎麼投緣。剛才兩小之間的動作,她也瞧在眼裡,禁不住的便覺有些好笑。
等到肖毅停下筷子,劉佩芳便也不吃了,饒有興趣的看著肖毅說道:「肖毅,你和我們家月兒是同學吧?」
「嗯,是的。薛文月同學的成績很好,在班裡一直很受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歡。」聽到長輩問話,肖毅坐直了身子,儘量不去想自己曾經見過有關這個女人偷*情的畫面,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那么小就這麼會說話,都不知道他們家人怎麼教出來的。劉佩芳心想,又繼續笑著問道:「那你呢?成績應該也不錯吧!」
許是不滿意母親肯定的語氣,薛文月搶在肖毅的前面回答道:「才不是呢!他數學課上總是被楊老師罰站!」
被揭穿糗事的肖毅也不惱,反而也微笑著擺了擺手道:「阿姨,我成績不好的,跟薛文月同學比起來差遠了!」
看到肖毅被自己嘲笑也面帶微笑,小姑娘也不好意思起來,然後小聲的補充道:「其實,那個,其實他語文還是挺好的。」
聲音雖小,劉佩芳和肖毅兩人卻是都聽見了,當下便是對視一笑。也就是這一笑的默契,劉佩芳突然間驚覺這孩子似乎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轉頭看看丈夫那邊似乎也吃得差不多了,劉佩芳便知道該讓兩人去談事情了。人家趕在大中午來一趟,總不至於真是為了蹭頓白飯吃;況且還提著大包小包,雖然不清楚究竟為的什麼,但總歸是件要緊事,這點她這個婦道人家還是拎得清的。
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丈夫一腳,劉佩芳便站起來對著兩個孩子說道:「月兒,你帶肖毅到外面玩會兒吧,不過中午日頭厲害,少往太陽底下跑!」
薛文月輕聲嗯了一聲,卻不招呼肖毅,自己先走了出去。肖毅撓了撓頭,衝著劉佩芳笑了一下道:「阿姨,那我出去玩了!」
輕輕點了點頭的劉佩芳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再一次在心中感嘆,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
站在院子裡一株兩人都抱不過來的老柳樹下,薛文月忍不住嘟起了嘴巴。這個傢伙竟然從出來以後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跟自己說,一點都不像以前在學校里的樣子。
又等了片刻之後,薛文月終於先忍不住開口道:「喂,你中學打算考哪裡啊?」
肖毅一直把心神都放在裡面父親和薛山的談話上,對於薛文月的問題也沒聽進去。等到薛文月帶著怒意再次喊了一聲「餵」,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剛才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問你中學打算考哪裡!」薛文月忍不住給肖毅送了一對衛生球,雖然對於肖毅的忽視很不高興,但還是想知道他會考哪裡!
「一中吧!」肖毅表情隨意的回答,這個問題根本不用考慮。若是前世的話,他可能還會對著縣一中的高門檻發怵;但是現在就沒有猶豫的必要了,好歹在大學裡混過四年,若是連這個年代的「小升初」都搞不定,那他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省的浪費老天爺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