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大媳婦啊……」韓老爹努力咽了口口水,扯出個笑臉,好吧,如果臉皮抽抽也算是笑的話,然後小心地開了口,「你剛才說的啥,我沒聽清,要不,咱,再說一次?」
所有人跟著狂點頭,對韓老爹的話表示贊同。
啥?再說一次?!
「咣——!」地一下,下巴掉下來。
不是吧,他們這是在玩她吧?她說了這麼久,說得口又干舌又燥的,最後居然只落得一句沒聽清?!而且還是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沒聽清?!
這是逗她玩呢!如果沒聽清,咋單自個說的話這些位都沒聽清,韓老爹說他沒聽清,讓自個再說一次時,這大傢伙怎麼滴又聽得這麼清楚了?
可能是奶娘那異樣的目光太明顯,所以大傢伙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訕訕地笑了笑,作為大家長的韓老爹作為代表再次開了口:「那啥,老大媳婦,我們這,這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有韓老爹起頭,所有人跟瞬間被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一下子將奶娘給圍在了中間,追著她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老大媳婦,你們主家姑娘當真應了願意收下石頭他們三個?」韓老爹咽了咽口水,有點不敢置信。
「不要考,直接收?」韓柱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學得好,這學裡還有獎勵的?這獎勵不單能抵了束修還有餘?如果拔河尖兒的,甚至這塾學還會資助這學子往上考?甚至幫著疏通一些個關節,有這好的事?」簡直不可思議啊有木有?!這自古以來只聽說過給師傅上供的,就沒聽說過還能倒拿錢的,別不是假的吧?
「這塾學裡還配飯,還連葷帶素的?四季還有衣服發放?吃住統共只要花費那麼一點點?」比起男人們來,這女人顯然更關心孩子往後衣食住行的情況。
「帶提供差事的?掙的錢能貼補束修?如果能申請在後廚幫忙的話,甚至連飯錢都可以省了?」這敢情好,如果真成了,光這一項就能省下不老少的,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話那可不是說著玩的。而且這餐餐都能沾上葷,那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啊,韓老太心頭美滋滋。
「真的假的?別不是那大小姐騙你玩的吧?」這話剛出後,楊嬸子立馬就自個先將自個這句話給否定了,「這不能!好歹那姐兒也是你奶大的,這逗誰玩也不能這麼逗你來著,至少這玩笑不會開這麼大的!」
「楊嬸兒你瞎說啥呢,姐兒才不會騙我!」奶娘就是聽不得別人說風菲菲的不是,這不,楊嬸兒一開口,奶娘立馬就不樂意了,「對了,為此姐兒還送了幾套她啟蒙時的書給石頭他們幾個呢,就在那些包里。」
「書?!哎喲媽呀~,我的小祖宗喂,你怎麼不早說,那金貴的東西能放地上嗎?!」所有人都差點沒跳起來。
「哪呢?擱包里呢,老大家的,快點拿出來,小心著點,可別碰壞了!快,快,老大,趕緊找塊布將桌子擦擦乾淨了……,哎呀,你個笨的,這塊布這麼髒,能將東西擦乾淨嗎?」韓老爹有些手忙腳亂地指揮著。
「來來來,用這塊,這塊乾淨,我昨兒個剛漿洗過的。」韓老太一邊說著,一邊快手快腳地將桌面給擦得那叫一個一塵不染,吹乾後還不忘小心地往上頭鋪了塊乾淨的新料子。
望著鋪桌上的那塊新料子,奶娘一陣無語,這塊新料子不是她過年時孝敬給韓老娘的嗎?老太太一直捨不得穿用,這會倒大方了,直接將它當桌布使了。
「娘,不用這樣吧?」娘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說道。
「咋不用,那是書啊,金貴著呢!」韓老太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伸手將那親料子給拉拉平整,再順手往那布面上拍了拍,將那並不存在的灰塵給拍掉,然後才一臉期待地望著奶娘。
這可是書呢,對於農家子來說,就是個紙片那都是能留著做傳家寶的,更何況是成冊的書了,這不拿著香爐子供起來,早晚三柱香的那都是大不敬了有木有?!如果風菲菲在這兒,看到這情況的話,就一定能理解奶娘為何會對讀書人,對書如此推崇了,敢情這也是一脈相承呢。
「娘,這就是書啊……」石頭三兄弟一臉驚奇地望著被自個娘親小心地放在桌面上的書冊,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摸上一摸。
「叭!」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下去。
「爹,你幹嘛呢?!」三兄弟一臉委屈。
「該!這手洗了沒?小心摸髒了書本!」一向護三兄弟護得緊的韓老太少見地沒站在三個寶貝孫子這頭,而是一臉嫌棄地望著三個小傢伙那並不算髒的小手。
「沒錯,小心著點,只要你們將這書讀會了,那咱們老韓家就能改門立戶了!」韓老爹用力地點著頭,可這眼睛卻沒離開那些書本哪怕一秒。
「爹,哪那麼容易啊,這些書只啟蒙用的,就算都通讀了,那也離改門立戶差得遠呢。」奶娘忍不住道。雖說她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可是到底在書香之家當了那麼久奶娘,這一些個基本的常識,好吧,只是對於讀書人家來說是基本常識的東西,奶娘還是知道的。
「那也沒啥,就算不能改門立戶的,這只要石頭他們三讀了書,咱們老韓家往外稱一句耕讀之家應該不算過份吧?」雖說自個的話被駁,可是韓老爹絲毫不在意,半眯著眼,美滋滋的小模樣,如果不是他身上沒酒味兒,估計別人都得誤會他是不是喝了二兩小酒才鬧成這表情呢。
家耕之家,耕讀之家,別看兩者只是差了那麼區區一個字,此間地位就已經差了一等了。只要沾上了這書香氣,他們老韓家都能甩其他人一截子的,就是將來,說媳婦,嫁閨女,那都能往上提一個台階的。所以你這還真怪不得韓老爹會是現在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