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動作,只怕又會引起朝臣不滿吧?」無風還是有些擔心。↑三江閣小說,.e.com
「他們不滿是他們的事,我現在只要蘇絡平安歸來!」姜寒笙揮了揮衣袖,「吩咐下去吧。」
無風領命,離開了。蘇慕聽著姜寒笙與無風的對話,皺了皺眉,姜寒笙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但是他還沒有問出口,姜寒笙就已經大步離開了,蘇慕獨自站在琪宮裡,看著地上黑壓壓的屍體,再次尋找了一番,見沒有看到青香、青素等人,這才轉身偷偷離開。
接下來幾天,儘管朝臣眾多不滿,整個洛陽依然被京兆府和禁衛軍翻了個底朝天,可十來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蘇絡雖然沒有被找到,但盛安帝依舊如期入了皇陵。那是一個蕭瑟的天氣,落葉一片一片地落下來,姜寒笙踏著落葉,發出簌簌的聲音,像是當年他陪著蘇絡走過的小道。
隨後,便是登基大典。
那天,姜寒笙穿著明黃的龍袍,獨自一人接受了眾人的朝拜。他站在最高處,俯視著眾人,心裡空落落的。他覺得身邊應該站著一個人的,那個人言笑間儘是風采,無人能及,風華絕代。
可是他身邊空蕩蕩的,只有傳堂而過的風。
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他便為蘇絡正名了,他將盛安帝的死歸咎到了自己身上,隨後以修己身為由,頒布了長達三年的大赦。
具體的原因他並未向百姓及官員說明,畢竟這是皇家秘史,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蘇絡雖然不在,他依然冊立了她為皇后。有朝臣不滿,以死進諫,他也只是勾了勾桃花眼,沒有理會,任由眾人喊破了喉嚨。再者,就是蘇慕在他登基的第二天,辭官離開了洛陽。
又是一年冬天,姜寒笙待到宮門上了鎖,偷偷地出了皇宮,無風皺著眉頭,看著每到這一天都會喝得爛醉如泥的姜寒笙,嘆了口氣,今天,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已經是第三年了,主子還是這般固執,今日朝堂上還提起了選秀之事,說是後宮不可無主,也不可無妃,請求皇上進行選秀大典。主子最後卻以為先帝守孝為名,將選秀之事延遲到了下一個三年。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朝堂震盪,好幾個老大臣都老淚縱橫,說皇上是被妖后迷了心智。皇上當即就震怒,將老大臣革了職,這雖然堵住了眾人的嘴,卻也讓人寒了心,說皇上無情無義,被一個女人迷惑了心智,再也看不到天下。
但在無風看來,這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若是按照以前九皇子的脾氣,只怕那幾個老大臣連命都沒了。九皇子越來越像一個皇上,做越來越多的事都開始身不由己,他不知是該感到幸,還是感到不幸。
皇上越來越孤零零的身影,讓無風越發愧疚,他開始懷疑自己那天在大火中是不是找漏了,也許蘇絡以及青香等人真的葬身在那場大火里了。他想,他是不是不該給皇上這般無望的等待,這樣,也許皇上能夠放下心中的那個影子,重新找一個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如果是以前,無風還不覺得有什麼,蘇絡消失後,皇上做許多事情前,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的動作,總是讓他覺得有些辛酸。
三年了啊……
無風抬起頭,看著有些圓的月亮,縮了縮脖子,夜風還是這般凜冽,與往常一樣,他收了收心神,跟在姜寒笙身後,往太子府走去。
自從姜寒笙登基後,太子府就關了起來,每次姜寒笙想念蘇絡的時候,就會來到這個地方。這裡有著他與蘇絡的回憶,滿滿的回憶。每次姜寒笙來到這裡,都會被回憶折磨得像是蒼老了十歲,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去上朝。
無風心裡擔心,曾私下問過太醫,太醫說,若是皇上持續這樣下去,身子怕是受不了。
無風也擔心,卻不能做什麼,即使曾私自做主在姜寒笙的飯菜里加滿了補藥,每次給姜寒笙把脈的太醫都會告訴他一個同樣的話。
回到太子府,回到以前的九皇子府,不僅姜寒笙會想念一個人,無風也是。他想念那個笑起來一臉酒窩的女子,他想念那個看起來傻傻的,每次出手卻又像個真的殺手般狠厲的女子。
兩個男人在同一片夜空下,坐在階梯上,想念著自己心裡的那個女人。
太子府由於沒有人打理,三年來已經積了不少塵土,姜寒笙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嘆了口氣。
「姜寒笙,你好歹也是位皇子,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在這兒坐著是個什麼意思?」
姜寒笙似乎聽到了蘇絡在對他說話,一回頭,就見蘇絡坐在椅子上,微微垂著頭看他,嘴角噙起笑意,卻又嫌棄地嘆了口氣。姜寒笙記得,那天還下著雪,他冒雪前來,正好看到蘇絡坐在檐下,欣賞蘇慕舞劍。
姜寒笙也勾了勾嘴角,手剛剛伸出去,想要碰一碰蘇絡,蘇絡就從他眼前消失了,他有些驚慌地站了起來,就看見天開始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這樣的姜寒笙,無風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無風隨即站了起來,看著失魂落魄的姜寒笙,清楚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他要去買醉了,他不會醉在太子府,只會醉在外面。
姜寒笙並未撐傘,一步一步地向著歡音閣走去。剛剛走出太子府不遠,就有一個孩子沖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了姜寒笙腿上,無風下意識地就拔出劍,姜寒笙卻揮了揮手,蹲了下去。
這是一個可愛的男孩,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明明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又深邃得像要將人的意識吸進去似的。
姜寒笙的呼吸一滯,這雙眼睛……他猛地扭過頭去,看向無風,欣喜地問道:「無風,你看他……你看這孩子的眼睛……」
無風凝神看去,這孩子也不過兩三歲的模樣,還是一個奶娃娃,正咬著自己的手指,好奇地看著姜寒笙,又時不時地看向他。但是奇特就奇特在,這個奶娃娃的眼睛……無風又向姜寒笙望去,這明明就是一雙與皇上類似的眼睛,卻又不像,又有些像……皇后娘娘的眼睛!
無風幾乎都快要說出口了,卻又將話吞了回去,算了,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禁忌,如今又是這麼一個特殊的日子,他還是不要再輕易提起皇后娘娘了。
「孩子,你娘親呢?」姜寒笙的手有些顫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孩子與他十分有緣,他想收下這個孩子,想親自將他撫養長大。
「我娘親?」奶娃娃咬著手指,仔細想了想,「我娘親不要我了,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你娘親不要你了?」姜寒笙擰了擰眉,又仔細看了眼這個孩子,這孩子打扮不俗,不像是貧苦人家的孩子,怎會不要他?
奶娃娃想了想,補充道,「我娘親說,我太頑皮了,她不要我,讓我滾到我爹爹那裡去。」
「那你爹爹是誰?」
「我爹爹?我爹爹是個大壞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奶娃娃說著,義憤填膺地揮了揮自己的小手,「如果我見著他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打他,替我娘親出氣!」
「既然這樣,我幫你報仇好不好?」姜寒笙有些憐愛地捏了捏奶娃娃的臉頰,「你說出他的名字,我幫你報仇!」
「才不要,我要自己報仇!」奶娃娃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姜寒笙失笑,「你現在這么小,要怎麼報仇?」
這個問題,徹底難住了奶娃娃,他吮吸著手指,眨巴著眼睛,一臉的鬱悶。姜寒笙挑了挑眉,拉著他的手,「這樣吧,你認我為義父,我教你所有東西,等你長大了,你就可以報仇了!」
「好啊!正好我娘親也不要我了,我正愁沒地方去呢!」奶娃娃猛地抱住姜寒笙的脖子,朝著姜寒笙的額頭就親了去,「娘親說,這是一種表達謝意的方式。」
感受到額間的濕潤感轉瞬即逝,姜寒笙有些失神地看著奶娃娃,就聽見一聲輕斥,「祈兒,你又胡鬧了?」
奶娃娃聞言就蹲了下來,試圖讓蹲在地上的姜寒笙擋住他,他與姜寒笙四目相對,笑道:「我娘親找來了,你別告訴她我在這兒。」
聽到這聲音,姜寒笙的身子早已抑制不住顫抖,他的眼裡突然綻放出光芒,讓奶娃娃也看得一怔,他就這樣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姜寒笙的眼睛,「哇……你的眼睛好漂亮!」
「姜念祈!你出不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女子有些氣憤的聲音傳來,奶娃娃念念不舍地看著姜寒笙,小聲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你說你要做我爹爹的,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以後怎麼找你啊?」
姜寒笙笑了笑,「姜念祈,你記好了,我的名字,叫姜寒笙,是你的爹爹。」說罷,便站了起來,拉著他的小手,轉過身,看向不遠處雙手叉腰的年輕女子。
女子原本有著怒意的眼睛在看到姜寒笙時一愣,下意識地就要跑,卻又瞟到了姜寒笙拉著的奶娃娃,停下腳步,看著奶娃娃嘆了口氣,「姜念祈,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因為我看你常常偷溜到這裡來啊!」奶娃娃搖頭晃腦,一副老成的樣子,「怎麼樣,娘親,我聰明吧?對了,我還幫自己找了個爹爹,你滿意嗎?」
女子哭笑不得地看著奶娃娃,隨即看向姜寒笙。
四目相對,姜寒笙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我的皇后,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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