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隨意污衊朝庭官員是要丟命的?」
過了許久,慶豐帝慢悠悠問了一句。
馮蓉蓉嗑頭:「奴家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不實之言,願遭天打雷劈。」
「好。」慶豐帝點頭:「你們自去寫了狀子,朕會著錦衣衛查明的。」
說完,慶豐帝叫宮人將春月和馮蓉蓉帶下去,因著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因此並沒有叫她們離開,而是在宮裡尋了個地方叫她們住下,又托皇后照看一二。
交待完了馮蓉蓉和春月的事情,慶豐帝氣的抓起硯台就砸在地上:「好一個成國公府。」
宋懷瑾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硯台,冷冷的坐在椅子上瞅著慶豐帝:「五百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嗯?」慶豐帝有幾分不解。
宋懷瑾一笑:「這塊硯台可值五百兩,就因為你一生氣便沒了。」
「我如何能不生氣。」慶豐帝氣的怒吼一聲:「那馮氏與朕何干,且又是個早死了的人,成平安害也便害了,晉陽知道也就算了,他做什麼害死晉陽,且還叫人看出來,如此便也罷了,他管束好後院也成,竟叫這兩個女人跑出來告狀,朕還想大用他,如今可不成了。」
宋懷瑾就知道會如此,慶豐帝氣成這樣,大約也並不是為著晉陽公主,而是因為一個有用的棋子沒了。
他笑了笑:「你若要用也不是沒法子的。」
「什麼辦法?」慶豐帝一聽極為好奇,趕緊走過來問。
宋懷瑾老神在在道:「只要成平安消失不就成了,你且該怎麼查就怎麼查,該定罪就定罪,成平安害死晉陽公主,想來也是活不成的,不過,你可以暗中賜死,叫他假死脫身,之後再尋那醫聖宗豐將他的面貌改上一兩分。再換個名字,換個戶籍入朝不就成了。」
說到此處,宋懷瑾又笑了笑:「原來成平安仗著有成國公府做靠山,又有退路。替你辦事難免不用心,可若是叫他換了身份,他再無退路可尋,只能下死力氣替你辦事,還有。成國公府幾輩子的財產可不少,再加上成平安這些年經營有道,那錢財只怕比國庫里還多些,要是定了罪……那可都是你的了。」
旁的事倒也罷了,說起成國公府的銀錢,慶豐帝卻是極為眼熱的。
他如今在位過的十分艱難,朝庭處處都要銀子,國庫銀子又不豐,他還要時常拿出私庫的銀子來補貼,若是……真抄了成國公府。那起碼好幾年不用為銀錢所慮。
只是,這件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老爺,老爺。」周氏跪在地上一行哭一行求:「妾身別的也不多求,只求老爺救救平安,那錦衣衛是那般容易去的,可憐我兒不定要受什麼苦呢。」
成國公靠在椅背上看著周氏,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你叫我如何去救,如何去救啊,那是錦衣衛,我能伸得進手去?且。且還是那個孽子執掌的,何況,成平安他也實在大膽,連公主都敢害啊。那是皇家出來的金枝玉葉,是當今陛下的親妹,他就這麼給殺了,我還救他?要是陛下治罪,你且想想咱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一行說,成國公越發的惱怒。那櫻紅是個妾,本來便沒經過大事,心眼十分的簡單,想不著這株連之罪,可周氏這麼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竟然連這個都想不著,還想救成平安,也不看看她自己能不能先逃得活命。
這麼一番話叫周氏啞口無言,跪在地上只顧著哭了。
成國公越發的心煩意亂,大吼一聲:「哭喪呢,要哭去你屋裡哭,少給我尋晦氣。」
見周氏面色慘白,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成國公也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多少年的夫妻了,是有幾分不忍的,他軟了語氣:「你當我沒想法子麼,我早去了朱家,只是那朱大推脫了去,後來又去救了幾位好友,都是沒法子的……」
說到此處,成國公又嘆一聲:「唯今之計,只願陛下看在還要用平安的份上,將這事輕輕放下吧,旁的,咱們實在使不上力的。」
周氏也沒辦法,只能給成國公嗑頭起身,哭著離開。
卻說宋懷瑾回了錦衣衛就叫人去審問成平安,倒也沒怎麼用刑,成平安本就是個軟骨頭,最經不得痛的,不過幾個回合下來就都招了,包括他怎麼害死馮氏和晉陽公主,以及當初成國公怎麼害的宋氏之類的事情,還有許多成國公府見不得人的事情也都講了出來。
錦衣衛的人叫他畫了押,便將他圈在牢裡,將供詞呈給宋懷瑾,宋懷瑾看了之後極為氣憤,尤其是看到當初成國公一家是如何迫害宋氏時,眼圈都氣的通紅,手上青筋更是暴了起來。
他狠狠將供詞拍在桌上:「好一個成國公府,真真無惡不作。」
他心想著當初宋氏在成國公府日子十分難過,簡直可以說不見天日,還是那個馮氏心善時常接濟一二,便是後來馮氏也是因此而死,說到底,他母親到底還是欠了馮氏一些,母債子償,這馮氏……
若是馮氏有個孩子的話,他也可以照看一二,可是馮氏什麼都沒留下,要說馮氏那些親人,也都是不安好心的,不說錦衣衛探到,便是他岳母和大嫂都知道那些陳年舊事,怕是馮氏泉下有知,也對這等親人不恥,他也犯不著照顧,如此,也只能多加照看馮氏的墓地了。
宋懷瑾卻不知他一心照看的馮氏魂魄進了季頌賢體內,又嫁給了他,如今只是發愁怎樣償還馮氏的人情。
又想了一時,宋懷瑾拿了供詞進宮呈給慶豐帝,做完了這些天都黑透了,他一日都沒回去,幾乎連熱飯都沒吃一口,這會兒子早餓透了,從宮中出來就直接回了家中。
季頌賢早就備好了熱茶熱飯,一直等著宋懷瑾,不時的叫人去門口張望張望,待等到宋懷瑾回來,她笑著起身拉宋懷瑾坐下,一行給他添飯加菜,一行問:「怎麼這樣晚,我原想著你要是不回來很該派個人說一聲的,你即沒說,就是要回來的,卻沒想著這樣晚。」
宋懷瑾也是實在餓壞了的,端起碗來就吃,一氣吃了三碗飯又喝了許多水才算飽了,他放下碗道:「別提了,今兒這事倒也有趣的緊。」
季頌賢忙問什麼事,宋懷瑾便將晉陽公主如何去世,馮蓉蓉和春月如何告狀的事情講了出來,末了還笑:「成家也是作死的,如今怕是再難保全了。」
季頌賢原當什麼事,不想竟然聽到此等樣的大事,一時激動難耐,幾乎將碗都握碎,她聲音有些發抖:「這……是真的?成家這樣大膽?」
宋懷瑾還以為她嚇著了呢,將她摟在懷裡笑著哄道:「你莫怕,那些世家裡頭出的人命不是一件兩件,不過沒嚷出來罷了,成國公府這還算好的,你還沒見過那真正黑心的呢。」
季頌賢情知這是真的了,心中狂喜,她又如何不想要報仇,只是她是季頌賢,和馮頌賢八桿子打不著,又如何有藉口報仇,再者,她一個後宅女人也沒那份能力,只能忍著。
卻不想這樣的喜事從天而降,成平安竟然殺了晉陽公主,這事還捅了出來,如此,成平安只怕也難活命了……
「成國公府可是要獲罪。」季頌賢緊緊抓著宋懷瑾的衣裳問了一句。
宋懷瑾點頭:「這個自然。」
季頌賢聽後笑了起來:「活該,懷瑾,婆母的仇總算是能報了,我心裡真高興。」
宋懷瑾聽了還只當季頌賢真心替他想,心頭又是一陣暖意:「我也高興著呢。」
兩人說說笑笑,季頌賢歡喜的也顧不上吃飯,叫丫頭收拾了飯菜坐在一起和宋懷瑾說話,腦海中時不時的閃現成國公府要怎樣倒霉,成平安要如何丟命,越想,嘴角笑意越發的大了。
宋懷瑾只當她是替自家母親高興,也就陪著她笑,笑過又道:「這幾日我要忙著成國公府之事,怕是沒時間回來,你自己在家也難免無聊,倒不如回去和岳母做幾日伴,待這件事情完結我再接你回來。」
「好。」
季頌賢歡歡喜喜的應下,又對宋懷瑾道:「你自己萬事小心。」
「我明白。」宋懷瑾答應一聲,起身將季頌賢抱進懷裡:「咱們夫妻怕要好些日子見不著面,今兒我先討些利息。」
說完,他抱起季頌賢進了屋,季頌賢伸手捶他:「越發不像了,你……」
接下來的話,都被宋懷瑾給吞了。
兩人折騰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宋懷瑾將季頌賢送到季家就到了錦衣衛,先問了幾件案子,又叫人將這幾年查出來的成國公府的產業整理一下,之後又有錦衣衛密探來報說北邊豫王府最近有異常,怕是豫王有謀反之意,宋懷瑾便批覆叫人立時去查,且要查個仔細,且還要探查朝中哪些人和豫王有聯繫。
弄完這些,宋懷瑾才起身進宮。
乾清宮中,慶豐帝見了宋懷瑾開口便道:「朕想了,就按你說的辦,明日朝會,朕會下令查抄成國公府,且還會宣布成國公府的罪狀,你將人手準備好,朕命令一下,你便立即抄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