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來到高校區,回到自己大學的宿舍,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沈媛媛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舍友孫芝芝。她仍然是以前的樣子,頭髮是梨花燙,衣服是小短裙,濃濃的眉毛,彎彎的笑眼。媛媛一把抱住她,說:「芝芝,我想死你了!」
芝芝嚇了一跳,說:「沈媛媛,你瘋了吧。怎麼做完家教回來,跟變了個人似的。」
沈媛媛覺得自己確實太過熱情了。她已經三年沒見孫芝芝了,可是在當年,她們只分開了幾個鐘頭而已。沈媛媛笑說:「我哪裡變了個人了,倒要用鏡子照照。」
媛媛走到宿舍的大鏡子前照了照,自己身材修長,長紗裙中隱約藏著一對又直又長的美腿。胳膊圓潤豐澤,膚色白皙。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細細長長的眉毛之間還沒有那憂愁的皺紋,一雙大眼睛猶如秋水含波般靈動天真。天真,天真是最可怕的。這軀殼裡的靈魂已經不再天真了。
孫芝芝推了她一把,說:「你在想什麼呢?剛才晚自習你沒來,董曉揚來找過你了。他說叫你回來給他回電話。」
沈媛媛一聽「董曉揚」三個字,不由地咬牙切齒,說:「以後我不見他。他再來,就轉告給他這句話吧。」
孫芝芝一看她突然眼神變得極其可怕,嚇了一跳,說:「怎麼?他得罪你了?看在人家大帥哥苦追你四年的份上,你也可以考慮考慮呀。不然你就快變剩女了。」
沈媛媛心想,你哪裡知道他後來如何折磨我的?我怎麼會往火坑裡跳呢?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董曉揚打來的,沈媛媛立刻掛了電話,關了手機,賭氣上床。
孫芝芝正摸不著頭腦,突然她的手機也響了。她接了,說:「啊?你在樓下?她回來了嗎,我沒注意呀,我在別人宿舍串門呢!」
孫芝芝捂住電話對媛媛低聲說:「他在樓底下呢。你要不要見他?」
媛媛趴在枕頭上冷冷地看著芝芝,搖搖頭。
芝芝只好在電話里對董曉揚敷衍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不出一秒鐘,董曉揚就在宿舍樓底下大聲嚷了起來:「沈媛媛!沈媛媛!你給我出來!」這時已經快晚上九點了,有些學生已經睡了,因為他高聲喊,引起了公憤,「這是誰招來的野小子,真沒公德心!別人怎麼休息啊?」一時間言三語四,議論紛紛,甚至有罵髒話的。沈媛媛連忙起來,「登登登」下了樓,趕到董曉揚面前,說:「董曉揚!你別亂嚷!」
當年的董曉揚還是很青澀的,一頭飛揚的長髮,兩隻躁動的眼睛。面容俊俏,薄唇輕抿。高大瀟灑,引得眾人紛紛側目。他說:「沈媛媛,你今天去哪裡了?不會是和男人約會去了吧?」
沈媛媛冷笑一聲,說:「我就是和男人約會去了。你管得著嗎?從今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說罷轉身就走。
董曉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說:「老子等了你一天,你就這麼一句話想打發我?沒門!說,你跟誰約會去了?」
沈媛媛擺脫不了他,掙扎無用,只好說:「你被激動啊,董曉揚,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董曉揚一時鬆了手,沈媛媛整理了一下頭髮,假意笑了笑,說:「我哪裡約會去了,是哄你的。我找了個兼職的活兒,掙點錢花。剛剛才幹完活回來。你找我有事嗎?」
董曉揚聽到這話,便平了氣,說道:「我想請你看電影。林蔭道旁的錄像廳放《色戒》呢,你想不想看?梁朝偉演的。」
沈媛媛笑了:「不想看,那片子跟三級片似的。」
董曉揚吃了一驚,問:「你看過?」
沈媛媛心想:「我從2013年回來的,什麼片子沒看過?」但是嘴上卻說:「我也是聽人說的。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董曉揚說:「不看電影,我們去吃個飯怎麼樣?你不是喜歡吃自助烤肉嗎?我帶你去。」
沈媛媛說:「我不想吃烤肉。董曉揚,你走吧。我以後不會和你出去了。你別來找我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呢。你離了我,有的是女生稀罕你。」說完沈媛媛就回身上樓了,自己當年就是總和董曉揚出去玩兒,時間長了就好上了。現在既然知道他會傷害自己,還是離他遠點吧。
董曉揚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他被潑了冷水,氣鼓鼓地扭頭走了。一路上抽著悶煙,特別煩躁。
沈媛媛回到宿舍,孫芝芝就喊了:「媛媛快幫我拿衛生紙來,廁所里沒有了。」
沈媛媛遞給她一卷衛生紙,她一會兒便從廁所里出來了。可是馬上又跑進廁所蹲了。媛媛笑著說:「你這是拉肚子了?」
孫芝芝在廁所內說:「可不嗎?就吃了根冰棍,竟然拉起來了。」
沈媛媛躺在床上說:「十月了還吃冰棍?一會兒別忘了吃點兒藥。」她實在倦極了,便合目而眠,心想:既然老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不能浪費。大四找工作是最艱難的時候。我要好好努力,只有自強,才能不讓董曉揚那渣男欺負。
正想著,孫芝芝的筆記本電腦「滴滴」地響了起來。媛媛和她的床鋪是兩頭相連的,電腦就在媛媛的頭邊。媛媛本來不理會,誰知道那電腦「滴滴」的響個不停。孫芝芝估計拉歇菜了,也不出來。媛媛就抬起身子,把那電腦搬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就警覺了。
孫芝芝的QQ響了。和她聊天的是個小號。而這個小號就是董曉揚的。沈媛媛當年根本不知道董曉揚這個小號,所以沒留心。然而重生的她怎會不知道呢?畢竟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沈媛媛忍不住開始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董曉揚:「媛媛星期天沒課?幫我約她出來玩吧。最好是晚上。」
孫芝芝:「她想去逛街,我帶她去綠萍街,你在那裡等著。」
董曉揚:「你讓她單獨和我待會兒。」
……
另一天
孫芝芝:「老董,你再借我點錢唄。」
董曉揚:「沒問題。你幹什麼用?」
孫芝芝:「我學費還沒交呢。」
董曉揚:「五千塊錢?」
孫芝芝:「對啊。我都欠你兩萬元了,暫時還還不了你。」
董曉揚:「沒事,債多了不愁。」
……
孫芝芝:「最近沈媛媛魂不守舍的,好像暗戀上我們心理學教授了。」
董曉揚:「真的?」
孫芝芝:「她最近總是談他,誰知道是因為無聊還是什麼。」
董曉揚:「我都追她這麼長時間了,真要失去耐性了。終有一天老子要乾死她,她才知道老子忍耐是有限度的。」
孫芝芝:「你好可怕,我也是瞎猜的。你別多想。」
……
沈媛媛的腦子轟鳴起來,她原先並不知道孫芝芝和董曉揚竟然有這層關係。董曉揚借錢給她,讓她幫忙追自己?
孫芝芝確實家境貧寒,還申請過助學貸款,但是認識董曉揚後似乎手頭寬裕了些。當年的沈媛媛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過。
沈媛媛回憶起自己是如何被董曉揚占有的。那天是董曉揚的生日,他盛情邀請媛媛去一起玩。媛媛當時還十分信任芝芝,帶著她一起去的。那一天是2007年11月1日,就快到了。
在那一天,他們幾個一起去KTV唱歌,孫芝芝幫她拿了一瓶啤酒,她喝了以後就暈乎乎的,之後董曉揚的哥們兒和孫芝芝都躲了。只剩下董曉揚緊緊摟著她,把她揉來捏去的……她本想抗拒,奈何四肢無力,口舌發麻,之後便被他帶回他家了。
他剝開她的衣服,用貪婪的舌頭掠過她的每一寸。她的心臟恐懼地跳動著,她拼力說出一句話:「求你別這樣。」然而他殘忍地掐住她雪白的脖子,猛烈地侵犯著她,每一下都疼痛無比,而且似乎永遠不會結束,昏暗的房頂在她眼中上下晃動著,她就那樣暈了過去第二天她在血和淚中醒來,董曉揚又好言相勸。說他喝多了,請她原諒。她以為自己也是喝了點啤酒就醉了,才會暈了。那孫芝芝也推說自己喝多了,所以被送回去了沒顧上她。媛媛委屈萬分,卻不敢聲張,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重生後她才明白,一切都是陷阱。孫芝芝居心叵測,她拿來的啤酒很可能有問題。董曉揚為了玩弄她,更不惜收買她身邊的人。
沈媛媛如同掉進了冰窖,又氣又悲。她待要質問孫芝芝,又不知該如何說,便悶氣躺著。第二天也不和孫芝芝作伴,兩人各走各的。孫芝芝見她突然冷戰,也摸不著頭腦,不知是董曉揚的事兒惹的,便背地裡罵沈媛媛是神經病。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