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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的事情決定下來,陳悅之心裡輕鬆多了。
看看天色,陰沉的有些厲害,烏壓壓一片,壓的人心裡厚重的很。
付桂花站在門口,朝著前方的路上探著頭:「看樣子好像要下雨了,不知道你姐有沒有下班。
你們也真是的,剛才怎麼不順道把你姐一起接回來?偶爾早走一點包子店老闆應該也不會說什麼吧?」
陳悅之立即怔在原地。
該死,她剛才光顧著想棉價的事兒,跟大姨夫談成了,心裡頭光顧著樂,竟然把大姐給忘記了。
「噼里啪啦!」還沒等陳悅之從屋子裡頭找出傘來,地上就已經被黃豆大的雨珠砸出坑來了。
「外婆,你跟爸媽說一聲,我去接大姐!」
陳悅之這時候只想到自己有功夫在身,有歸真訣,在雨里視線也比一般人好,並未想到她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就算要去接人,也輪不到她。
「哎,阿悅,這麼大的雨,天又黑,你等會兒再去呀。」付桂花跳著腳大喊著。
陳明之和陳禮之正在著急關窗戶,當他們聽說小妹居然頂著這麼大的雨,跑去接大姐了,竟然一轉身,也各自拿了傘和雨衣,跑進了雨里。
「哎喲,這些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們!陳維,霞子,你們快出來!」
陳維和李清霞正在自己房間裡,團團轉的找地方藏錢。
畢竟一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偏偏家裡地方小的很,屋子簡陋,只有幾樣破舊的家俱,東西一目了然。
想要把錢藏的隱秘,還真是困難。
李清霞先想著放枕頭裡,陳維連忙搖頭,說枕頭經常拿出去曬洗的,容易弄丟;
李清霞說放箱子底下再加上鎖,陳維又說此地無銀三百倆,不是告訴賊這裡面有值錢的東西嗎?
那放床底下,找個黑色塑膠袋包起來,用磚頭壓著,陳維說被老鼠咬了怎麼辦?
左不行,右不行,把李清霞急的頭髮都揪掉幾根。
原先家裡沒錢,愁人,現在有錢了,更愁人了。
正在這時候,聽見付桂花的叫喚聲,夫妻倆趕緊跑了出來,一聽說三個孩子都冒著大雨跑出去接陳慧之了,頓時李清霞就急的跳腳。
這時候天上不但下大雨,還電閃雷鳴的,前幾天錢家灣雷劈死個人的事兒,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呢,夫妻倆豈能不急?
陳維立即將報紙包的錢往李清霞懷裡一塞:「你在家,我去,放心,我一定把四個孩子安全的帶回來!」
傘都被孩子們拿走了,陳維只得找了件破舊的蓑衣,戴了一頂草帽,匆匆的踩進了雨里。
「維哥,當心點兒!」
「唉,我曉得勒,你趕緊回屋裡去吧,別濕了!」陳維打著手電,朝著身後揮了揮,深一腳淺一腳的,轉眼背影便消失在雨夜裡。
陳悅之這時候突然跑出來,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在找傘的時候,她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來。
第一世時,也是這樣一個大雨的傍晚,具體是哪天,她不記得了,只怪她當時只沉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面一切都不怎麼關心。
她只知道那天爸媽都出去了,外婆急的晚飯都沒做,她還是自己泡的鍋巴對付了。
後來爸爸把大姐背了回來,大姐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巴,臉上也有幾個地方被擦傷,跟爸媽一起回來的,還有同村的一個二流子,名叫崔有全。
農村裡的的年輕人如果不務正業,整天東遊西盪,小偷小摸,就會被叫作二流子。
她猶記得當時的她,很是厭惡的躲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大姐像泥塑的人一樣,抱著雙膝,呆呆的坐在床角,一聲也不吭,好像沒有生命氣息一般。
第一世的她嫉妒大姐得外公外婆喜歡,自動在自己周身加一道生人勿近的防護罩,所以並不主動親近大姐,當然也不曉得大姐為何會那樣表現。
只是有一樣,打那以後大姐就再也沒有去包子店上過班,而是由陳維托大姨夫,給她找了份在服裝廠的工作,那工作時間自由安排。
只要當天天黑一點點,陳維就會去鎮上接她下班。原本大姐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但是自那件事後,就變得沉悶話少起來。
而那個當時和大姐一起回來的二流子崔有全,則是在後來成為了她的大姐夫,陳悅之不知道為什么爸爸會允許大姐,嫁給一個二流子,但那卻是事實。
大姐婚後十分不幸福,崔有全吃喝賭樣樣精通,而且一喝醉酒就打大姐,有一次甚至把大姐打的流產。
大姐好幾次自殺都沒能成功,在第一世她死之前,還見過一次大姐,整個人形容枯槁,就像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
那天,她離開大姐家,還似乎聽見崔有全醉後嘀咕了幾句亂七八糟的話,什麼你這樣的破鞋,老子能收留你,那是你爸求來的等等。
陳悅之突然無比討厭起第一世時的自己來,那樣一個自我封閉的人,誰不討厭呢?
如果她當時能夠仔細一點,多關注一點大姐,是否就會知道大姐在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一定要嫁給崔有全那樣的渣男呢?
陳悅之正一邊極力回憶一邊趕路,手裡的傘其實沒啥作用,風太大了,後背幾乎都濕光了。
不管前世的事情,是不是今天發生的,也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一定要阻止大姐遇上崔有全,一定要阻止他們這段孽緣。
「啊!」一聲悽厲的尖叫聲,劃破了雨夜的長空。
陳悅之耳朵一豎,臉色劇變,是大姐的聲音!
手裡的傘正與狂風對戰,陳悅之乾脆將傘丟到一旁,歸真訣在全身快速運轉,雙拳握的緊緊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足尖點地,身體化作一道殘影,朝著尖叫之處急射過去。
「啊!走開,走開!」陳慧之又冷又怕,不停的將身體瑟縮在一起,往草垛旁邊爬去,想要逃開。
但是才剛爬起來一步,就被那男人從後面拖住了雙腿,一下子將她壓在了身下,一股劣質白酒的味道朝著她熏了過來。